第155
“厉明渊！”
云伽忽然的一声尖叫叫醒了正在小憩的厉明渊。
即便烤着火堆，但这里的气温实在是太冷，厉明渊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又一直在洞口观察、查找信号，所以他铁打的身子好像是有点——
感冒了。
他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明明能听见云伽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云伽靠近着自己，但就是有些睁不开眼睛。
云伽却明显的雀跃不止，她以为厉明渊只是睡着了，走近他摇了摇他的手臂。
“厉明渊！快醒一醒！下面的木屋有灯光了！”
厉明渊一怔。
他强撑起精神睁开双眼，看向云伽。
云伽拉着他的手，旁边的火堆在她的眼底泛着光。
“山洞下面的木屋有灯光了，我刚才好像看见几个人影进去了，我们用力喊一下，可能能得到救援！”
厉明渊双手按在地上支撑着站起来，头痛欲裂，皱眉走到洞口——
果不其然，山洞下的几个小木屋里，其中一间正泛着暖黄的灯光。
厉明渊尝试发出声音，却发现嗓间很干。
云伽一心沉浸在有人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厉明渊的异常，已经竭尽全力大喊起来。
“有人吗？救救我们！”
想了想，云伽用了英文：“Please help me！嘿——！”
连着喊了几声，云伽喘着粗气，焦急地等待着。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云伽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也越发紧张起来。
就在她打算继续呼喊的时候，山下忽然传出一道同样用力的男声：“Anyeon there？——（有人在那里吗）”
“Yep！yes！please help me！please！”
“okay！——”这次回应她的，是一个女声，女声用力大吼着：“We've contacted the rescue team. Can you hold on a little longer？（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援队，你们可以再坚持一下吗？）”
“No problem！Thank you very much！（没问题，十分感谢）”
云伽用力喊完，觉得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也许是因为内心太激动，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云伽兴奋得险些落泪。
“厉明渊，我们获救了，我们可以活下来了！厉——”
云伽话音未落，身旁的厉明渊已经重重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云伽一怔，伸出手来扶起他，才发现他的身体凉得有些可怕。
“厉明渊！”她声音有些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他的回应。
其实他意识尚存，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在这样的极寒天气下受寒，感觉内脏都像是被冻住一样，身体凉得要命。
此时，山洞下面又有声音传来。
“Hey——”下面再次有声音传来，云伽连忙探出头去回应，随后下面的人继续说，“The rescue team may not be here until morning， but can you hold out overnight？（救援队可能明早才能到达这里，你们可以继续坚持一个晚上吗？）”
云伽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厉明渊的状态。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等。
和下面的人道了谢之后，云伽连忙将厉明渊扶着坐回到了山洞里面，所幸下午的时候她又从过道过去了另外一边的山洞两趟，折了一些树枝，暂时还够用。
她又添了几根树枝在火堆里。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再坚持几个小时，他们应该就能得救了。
可是忽然，厉明渊的身体便就开始发起抖来！
-
云伽用双手紧紧搂住厉明渊，扶着他靠近火堆，将自己的手搓热之后覆盖在厉明渊的脸上。
可作用似乎甚微。
云伽不停地喊着厉明渊的名字，即便她缺乏野外生存的常识，她也知道，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昏睡过去，人很可能没有办法再醒过来。
她焦急地看着厉明渊变得惨白的脸色和乌青的嘴唇，只能不停地用自己的手传达温度给他。
最后，云伽看着厉明渊的脸，抿紧嘴唇。
她想起在缆车坠毁前的那一分钟，厉明渊转过了她的身子，背对悬崖，想要用他自己的身体当她的救命肉垫。
云伽心一横，开始伸手脱掉厉明渊的衣服。
里面的纯棉材质的衣服已经冻得僵硬，脱下来的时候用了些力。
脱完厉明渊身上的衣物之后，云伽开始解开自己的外套。
一层，又一层。
随后，她将两个人的外套套在两人的身上，然后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厉明渊的——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野外常识里，相对确认的一个。
人与人的皮肤之间可以导热，平衡温度。
云伽的身子挺温热的，她紧紧抱住厉明渊，贴紧了他，双手不断地搓着他后背的皮肤，让他的身子暖和起来。
云伽没有注意到，紧紧闭着眼睛的厉明渊微微睁开了眼。
他意识清醒，也知道云伽现在在做什么。
云伽的身体很软，却没有厉明渊此刻的内心更软。
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慢慢开口。
“云伽，现在算不算我欠你一条命了？”
云伽身体的体温一点点过渡给厉明渊，此刻她也有些微微颤抖，却还是在听见厉明渊的话后，笑了笑。
他还有心情玩笑，就说明她的方法是对的。
她的牙齿打着颤：“是啊，你欠我一条命，所以厉明渊，你要好好活着，等回国之后，你要好好报答我，你想想，我的命都值几百万，你的命肯定更值钱，我不能让你死的。”
说完，她似乎是在给自己洗脑。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厉明渊再次闭上眼睛。
云伽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记得，在缆车即将坠毁的时候，云伽看着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厉明渊，要死一起死。”
她似乎是这么说的。
他的身体很沉很沉，可心却很轻盈。
这个和厉焰用命来做的赌注，他赌赢了。
赢的不仅仅是和厉焰之间的争斗，还有一颗心。
一颗他可以确认的真心。
不知过了多久，云伽也有些坚持不久，慢慢地睡了过去，她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默默地数着流逝的时间。
直到天空中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云伽在睡梦模糊中，听见清晰的喇叭声。
“This is the Swiss rescue team. Is there anyone trapped？”
（这里是瑞士救援队，请问有被困人员吗？）
云伽猛地惊醒，睁开眼睛。
却蓦地对上了厉明渊炙热的视线！
云伽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厉明渊，”她颤抖着说，“我们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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