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黄娘子走
吃锅子需要不少菜蔬, 饭前陆芸花带着些酱料去秦婶家里换了不少新鲜菜蔬,正好和秦婶说了余氏病好、林婶身体应该能变得健康的事情,秦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现在再说起还是高兴不已,同陆芸花说了不少话, 还特意装了多多的菜蔬,说是让陆芸花用来招待黄娘子。
一想黄娘子要走白巡也要离开, 陆芸花不免心情低沉,好在晚上的鸡肉锅子足够美味,也算慰藉了一点陆芸花就要接二连三与朋友们分别的抑郁心情。
陆芸花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就没有什么交际,相对能谈得来的陆双比她小上不少, 只能算是“妹妹”, 其他村中同龄小娘子……也能客客气气聊天说话,但是就是感觉隔着一层什么,还不如与秦婶王婶等等婶婶相处起来舒服。
和白巡、黄娘子这样年纪差不多,见识广又善解人意的人做朋友是很愉快的。因为卓仪是个不怎么说话的闷葫芦,所以大多时候是陆芸花和他们交流,这相处下来也把彼此当成了朋友, 故而现在两位朋友接二连三离开,陆芸花会感到郁闷也是理所应当。
饭后陆芸花给黄娘子收拾起要带走的东西, 明天黄娘子走得很早,到时候再收拾怕有点来不及。
罐子已经从陆木匠那里取回来了,用热水烫过后晾干就能装酱, 陆木匠听说这罐子是用来装了酱带在路上吃,在有螺旋盖子的基础上又改良了一下, 给里面装了个塞子, 塞子按进去再用外面的大盖子顶住压下去, 这样就能保证液体不会在旅行颠簸中流出来。
“带这么多啊?”白巡围着放东西的小桌子转了一圈,语气中有吃惊有羡慕,还有一些幸灾乐祸:“黄娘子,这些东西你可要怎么带哦——”
“羡慕就直说!”黄娘子不甘示弱地回击。
其实黄娘子也有点脑袋疼,但对朋友这样热情又体贴的准备实在没有办法说“不”,她从来都是一个包裹装着金针药丸、衣物金钱,包裹挎上就换地方的人,现在看陆芸花已经装好六个罐子了,想想还有她说的两种烙饼,一时间真是有点为难起来。
“芸花给你定了背着的箱子,莫要担心。”卓仪看黄娘子盯着陆芸花装好的第七瓶辣酱眼睛都瞪圆了,安慰她道。
陆芸花闻言笑着转身去取了定做的东西:“没错,我想着黄阿姐带的东西多,这不,定了一个这个,背带上缠了布和棉,背着一点也不难受!”
这是一个类似于书包的物件,不过主体部分是用藤和竹编出来的,背着轻便又能装东西。这东西在以前古代叫做“书箱”,不过现在还没出现呢,陆芸花还改良了一下,背起来更舒服更好看。
一时间黄娘子和白巡都好奇不已地拿着这个东西看,黄娘子还试了试,笑说:“感觉很像背篓呢!不过要比背篓轻便小巧,上面的盖也能叫东西不掉出来。芸花真是厉害,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黄阿姐背着舒服吗?”陆芸花只羞赧地笑了笑,没好意思接受这个赞美,毕竟怎么说也不是她想出来的东西,因为别人的夸奖而与有荣焉就不必了。
黄娘子没马上回答,把那几罐酱装在里面又活动了一下身体、做了几个动作才点头道:“多谢芸花,再舒服不过!你处处都考虑到了,背着哪里都合适。”
她两在那里实验,只把白巡看得眼馋,凑上来摸了摸黄娘子的小背篓:“嫂子,到时候我也有一个吗?”
“……你怎么什么都要?”陆芸花还没说话,卓仪哭笑不得回答:“阿巡你走时候肯定是马车来接,有马车又有属下,怎么用得着这东西?”
“……”白巡哽了一下:“我、我也有一个人办事的时候,再说黄娘子有,为什么我就没有?”
“阿巡也有,到时候再做一个就是。”陆芸花听得脑袋疼,自从黄娘子来了以后白巡简直变得和小孩一样,还没有阿耿懂事,但她不敢说这话,怕说了后白巡又和黄娘子你来我往起来,只得息事宁人:“回头给你做一个,黄阿姐有什么你就有什么,行不?”
黄娘子也看出陆芸花极力维持场面和平的心情,所以只是丹凤眼一扬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没说。
收拾完也就要睡了,陆芸花和黄娘子白巡道了晚安,陪了陪孩子们才回屋睡觉,她躺进被窝,想着第二天怎么也要送一送黄娘子,便和卓仪商量。
“阿卓你往日早晨起来得早,明日叫叫我,我送一送黄阿姐。”
在陆芸花看来这就不是个事儿,哪想卓仪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反倒迟疑了一下,有些歉意地回答:“芸花……黄娘子说她今晚就走了,阿巡的手下来接她,不用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危险。”
陆芸花刚躺下,被这话惊得马上坐起身,感觉整个人晕头转向的:“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急事还是我招待得不好?”
“芸花稍安勿躁。”卓仪把手按在她的被面上安抚她,耐心道:“黄娘子是有这个习惯,她不喜欢与人分别……像是上次和云晏分开那次也是连夜就走了。”
“你莫要多想,她还和我说谢谢你的招待,很喜欢你这个妹子。”
“这……”陆芸花哑口无言,感觉困意都消失不少,这会儿甚至有点无奈:“还好我想着把东西整理好明日早晨不用太慌乱,现在看这时间选得好,不然黄阿姐肯定什么都不会拿就走了。”
“……这……明日走也行啊……”陆芸花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挤出来这么句话,说完沉默了,半晌后又问:“她现在已经走了?”
“嗯。”卓仪之前听黄娘子的这个要求也思考一下才答应,他本不想瞒着陆芸花,但是想了想若是陆芸花的话应当能理解黄娘子的做法,所以刚刚还是沉默着没有和她说起。
“你陪着孩子们的时候她悄悄走的……她说‘我最不喜欢分别了,不知道我走就不会难过,还是不要和芸花说了’,她这样要求……我便……”
果然陆芸花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有些无奈:“黄阿姐真是……确实是她的行事风格……我倒不是太难过,只是云晏明天知道了这事情肯定要难过坏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晨没有在餐桌上看到黄娘子身影的云晏情绪很是低落,不过出乎陆芸花的预料,这孩子只是难过了一会儿就自己恢复了,甚至没要陆芸花单独谈心,实在叫她不解。
云晏把手里碗碟放下,听到陆芸花的询问先是眨眨眼,又轻快地笑出来:“阿娘,我知道黄姨姨是什么性子的人,她上次和我分开的时候也是大半夜就不见了呢!”
“不过啊……”云晏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成熟:“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论是谁都不可能要别人一直陪着自己呀!”
陆芸花语塞,这是个“小学生”年纪孩子能说出来的感悟吗?陆芸花自己在这个年岁还想着喜欢的人都能永远在身边呢,到长大才懂得这个道理。
拍拍云晏的小脑袋瓜,陆芸花说:“去吧,去跟你哥哥弟弟学字去,学完我晚上检查。”
不喜欢学习的云小晏苦兮兮答应一声后走了,留陆芸花和卓仪在厨房里收拾,呼雷趴在门口,虽然只是黄娘子走了却还是让陆芸花感觉家里冷清不少。
“要是黄娘子在这时候定是和阿巡在斗嘴的,这两人……实在是叫人不知道怎么说好。”陆芸花把盘子擦干收进柜子。
卓仪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又递给她一个洗干净的碗:“由他们吵罢,一日日的……我都习惯了。”
陆芸花不禁也跟着笑出来:“确实如此,这会儿没听到阿巡的声音居然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
正所谓“白天说不得人、晚上说不得鬼。”这不,卓仪正欲说话,外面白巡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嫂子、阿卓,烤炉干了!”
烤炉干了?
这可是个大消息!陆芸花和卓仪对视一眼,两人接连把手擦干循着声音来到隔壁。
白巡看他们进来,语气格外愉快地说道:“我刚刚检查了一番,四处都干透了,用起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嫂子准备先做什么?”白巡饶有兴趣地问陆芸花。
陆芸花之前忙,一直以为这炉子还要许久才能做好呢,哪知道白巡动作这么快,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了,于是诚实回答:“现在什么配料都没有,要做也只能做烤馕什么的,家里刚做好烙饼,现在做面食实在没有什么必要……我真没想到阿巡你动作这样快,所以……今、明天阿卓去王哥那里再定一头猪,猪到了我再做脆皮猪肘。”
白巡原也没想着现在就能吃到脆皮猪肘,陆芸花之前还说猪肉都已经吃完了呢,他只是对自己做出来的炉子心痒难耐,就想看它被用一用,看看这炉子用起来底好不好,如果再能听一听大家的夸奖那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听了陆芸花的解释他也不会真的和孩子似的胡搅蛮缠,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脆皮猪肘倒是没有关系,我还能再待几天,不急于一时,我就是好奇着想看看嫂子你要怎么用这个烤炉。”
“这样啊……”陆芸花刚刚还有点许下诺言哄骗人家干活、人家干完活又不兑现承诺的不好意思。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悄悄松了口气,只是想看看这炉子还不简单……陆芸花想想说道:“正好阿巡你手下送来的咸鸭蛋还剩下不少呢,我今天炒些豆沙,明天做一次蛋黄酥给大家尝一尝。”
她说着又补充到:“不过这蛋黄酥之前还是要烤一次面包掌握这炉子的温度才行。”
“面包?”刚刚的烤馕现在的面包,都是白巡没有听说过的食物,他看向卓仪,看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就更是好奇起来,连对脆皮猪肘的渴望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陆芸花习以为常地大概解释了一下这两样吃食,不过只是言语说明,形容出来很模糊,最后也只是说“等你们看到实物就知道是什么样子了。”这就更是把白巡的好奇心引了出来,让他无比期待起明天来。
既然又给自己明天找了新事情,那今天也有必须的活儿要做。
以前陆芸花一个人的时候糕点的流行总是一阵又一阵,有时候是什么半熟芝士,有时候是什么肉松小贝,当然也有属于蛋黄酥的辉煌时刻。
陆芸花每次都很捧场地追逐着流行,半熟芝士的时候学半熟芝士,肉松小贝的时候学肉松小贝,虽然大多时候自己做出来以后会评价“有些钱还是要给人家赚”,但是不能说自己做的味道就完全输了,起码在蛋黄酥上面陆芸花并没有输。
就蛋黄酥一种糕点就有许许多多种样式,从外表说紫薯、彩虹、抹茶,从内馅有什么莲蓉蛋黄、红豆沙蛋黄、麻薯蛋黄榴莲蛋黄……陆芸花跟着吃过,还是觉得最最正常普通的红豆沙蛋黄酥最得她的心意。
所以她今天就要先把红豆沙炒出来。
蛋黄酥是中式糕点,这就让它的材料很好找,不论是猪油还是中筋面粉,都是中式厨房里面容易找到的食材。
至于红豆沙,做法来说和芋头馅是有些许相似的,只不过芋头馅是要先蒸熟芋头,红豆沙就得先把红豆煮出来再把外面的皮去了再碾压成泥再炒干水分。这馅料的制作方法倒是不难,但要很耐心、细心,很多时候开个小差锅里的红豆沙就糊了底,所以只有时时刻刻盯着才能做出好吃的红豆沙。
说起耐心和细心,陆芸花又想到一样经常出现在烤制西点里面的材料——肉松。
“孩子们应该会喜欢肉松,买到猪以后做些肉松放起来好了。”陆芸花心里默默想:“希望王大哥真给我们留了猪,不然别说肉松了,就连向阿巡承诺的脆皮猪肘都有可能没办法做……”
现代很多市售肉松里面都是用黄豆粉代替了肉,陆芸花的外婆喜欢肉松配粥所以她也学了肉松的做法,不得不说,如果炒豆沙是一种“要用耐心”的事情,那把肉炒成肉松就是“要用无比的耐心和时间”。
更何况陆芸花从来都不用机器打碎,光靠着炒制的动作把肉炒成纤维状,这更是非同一般困难的肉松制作方式。
“好在现在闲着也没什么压力,我最多的就是时间和耐心了,倒是不怕做肉松。”陆芸花回想一下从前做肉松的步骤,用一种“大佬而不自知”的语气轻松自语道。
前一晚。
悄悄离开卓家,提着油灯的仆从在前面引路。拒绝了他想要帮忙背箱子的动作,黄娘子在他的带领下到了离卓家稍远的地方,马车就停在这里。
不是马车上不去,停在这是黄娘子叫白巡特意嘱咐了手下的,就怕马车声音太大把屋子里的陆芸花惊扰到。
黄娘子扶着车厢只一个用力就上了马车,摇晃间马车开始移动,逐渐行上官道,马匹加速后车厢变得平稳起来,黄娘子明知道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不觉掀开车帘朝着陆家村的方向看过去。
夜浓如墨,繁星点点,视线所及钱全是漆黑夜色,村口零星几盏灯火都再看不见,更何况村子深处的卓家?
今夜无风无雨,只有明亮的北斗星一如既往指引着旅人的路,似乎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人之间的悲欢离合……这沉默的星子又怎么会懂得呢?
在夜色中从马车换成船,黄娘子在船舱的房间中陷入睡眠。
等黄娘子再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她一只手遮在眼上极目远眺,只觉心中分外舒朗。
就像寓意悲伤的星星永远会被寓意希望的太阳所遮盖一样,夜深时候心里的那点伤感也在明亮温柔的日光中消失无踪,不论如何,离别的感伤总会被重逢的期待所取代。
“不知娘子午食要吃什么?”这是一位皮肤黝黑干瘦的婶子,人总会因为风吹日晒老得很快,但是她目光坚毅,裸露出来的皮肤可以看到隆起的肌肉线条,说话时沙哑中中气十足,显然不觉得自己过得很差,黄娘子见过太多这样的勤劳而努力的中年女性,对她们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白巡特意找来的婶子,虽说黄娘子自己有拳脚功夫手上还有各种药丸药粉故而并不怕些宵小,白巡也对自己手下有着充分的信心,但女子独自一人坐船出行有同为女子的人服侍总归要舒服一点,黄娘子没说,白巡还是体贴地找了女性下属派到黄娘子身边。
不论什么时候水上生意都不能算轻松,不管怎么说还是男性做这一行跟多一些,不过白巡手下势力极大,要找女子也只是费了些时间。
虽然他们总是吵架,但他们之间的友谊却无可指摘。
“我自己带了干粮……给我煮一碗汤饼来罢,加些盐的白水汤底就好。”黄娘子本想吃饼,但是一想这饼是吃一个少一个,现在才出门就吃了实在可惜。又想到陆芸花说过辣子鸡酱拌面最好吃,昨天还没有试过辣子鸡酱,正好这会儿尝一尝,还是转了话锋要了一碗白水面。
“是。”
那婶子退下,也不觉得惊奇,毕竟这位黄娘子既是有名的神医又是少主的好友,怎么能吃得惯这船上的粗茶淡饭?应当也是怕厨子做了不好吃便想用清淡的汤饼对付一二罢?
很显然厨子也是这样想的,还是倔强地给贵客展示了一下自己精湛的厨艺,所以黄完全不挑食神医玉就哭笑不得地收到一碗精心做出来的白水面。
面条劲道爽滑,可见做面手艺并不差,面上的上面还窝了两个圆圆整整的荷包蛋和一排小青菜,虽然只调了些盐,但整体搭配起来并不难以入口。
婶子送完面请示过后就退下了,黄娘子无奈摇摇头,完全不介意厨师的自由发挥,从背篓里取了盖子上标了圆形的罐子,打开紧紧塞在罐口处的塞子,从里面舀了满满三勺辣子鸡酱盖在面上。
本来想要舀第四勺的,但黄娘子一看三勺下去没了三分之一,还是克制地把罐子重新封好放回箩筐。
辣子鸡酱已经凉了,接触到滚烫的面后凝固的油脂才开始逐渐融化,红油渐渐融化在白水汤底里,把寡淡的面条染上了橙红的色泽。
因为没有菜油,陆芸花没有办法还是用了猪油,味道有一点奇怪但是不能说难吃,固体油脂还不像液体红油那样容易漏出罐子,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每次吃的时候需要把它加热。
好在黄娘子虽然常年旅居在外忙于走诊,但也不缺能把酱料化开的热饭,这点问题倒也不算什么。
黄娘子拿起筷子拌了拌面条,这碗面已经完全变得火红,黄娘子这个不习惯吃辣的难免有点望而却步,先捡了一颗炸黄豆吃。
没错,这个辣子鸡酱里面陆芸花放的是炸黄豆,本来应该放一些炸花生才好,可是现在陆芸花都没有见过花生,甚至不知道本土有没有这种植物,思来想去有点不甘心只放辣椒和鸡,还是炸了些黄豆炒在里面勉强代替一下花生。
炸黄豆还有那种酥脆的口感,但它不像花生不吸汁,在酱料里放久了终归有点软了,只不过这种口感吃着并不差,反倒是外软里脆的极为入味,黄娘子就很喜欢,又接连夹了好几颗黄豆吃。
“嗯……”鸡肉块是裹了面粉炸过的,陆芸花在做的时候尽力祛除了鸡肉里面的骨头,虽是还有些细小骨头没有去掉,但是也被小火炸酥了。先炸又煮出来的肉比纯煮出来的肉吃起来有些不同,似乎更吸汁、更柔软。
黄娘子吃了不少鸡肉才开始吃面,辣子鸡酱和辣子鸡的区别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要是正宗炒出来的辣子鸡就这样盖在白水面上难免会吃起来油腻或者味道寡淡,现在的辣子鸡酱就不一样了,它做出来就是为了搭配寡淡的食物,也很显然,它很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手切面爽滑、红汤油润,配合着辣子鸡酱复杂又鲜香的香料滋味,黄娘子若是说一句“比她在街边吃过的大部分汤饼好吃”也没什么不对的。
不用和人聊天,黄娘子就这样安静地享受着口中美妙的滋味,不多时就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她也不要人进来收拾,自己收了碗筷放在门口的小桌上,取了本烂熟于心的医书来回踱步,慢悠悠看起来。
婶子过来收碗,把碗筷端到厨房准备清洗,却被窗边等待着的厨子拦住了。
“婶子,黄娘子都吃完了吗?”厨子的肤色也很深,上半身、尤其是两条手臂上的肌肉极为恐怖,面对他的时候甚至会觉得恐惧。他面上无须、眼神锐利,简直就是大众想象中的水匪样子,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是绝绝不会想到他是个厨子的。
但他确实是个厨子,还是个极为热爱厨艺的厨子。
“都吃完啦,你看。”婶子极为爽利地让他看手里还没洗的碗,好奇道:“大河,你在碗里加了什么,红彤彤的还挺好看。”
被唤作大河的厨子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像是凝固在了碗上,他忽的抢过面碗,把碗凑近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这是什么?鸡?花椒?
大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直愣愣盯着手里的碗,他死死盯着,眉毛不觉皱起,眼神更是恐怖。
他思来想去都难以想象出这红色酱料的味道,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是红色,所以他就这样无意识地伸出手指蹭了蹭碗里残留的红油。
一旁的婶子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转为惊呼——
“大河!别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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