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水满自溢
一份白来的六品百户俸禄,折算成田地收入又该是多少?
按三成租子来算,一亩年产两石的上田,一百亩才能收到六十石!
田产还要忙活招抚佃户、收租的一系列麻烦事,哪里比得上旱涝保收的这份灵俸?
周朝秀脸色几度变化,李纯文始终淡定不以为意,周朝秀不比他们这些自幼就知根知底的人,需要接纳、改变的观念太多,非一时半会儿就能理顺的。
稍稍片刻后,李纯文才开口:“如今我以为该说的也说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就尽快询问,忙完你这头儿,咱还要去忙公事。”
周朝秀眨着眼睛,心中有无数疑问,很多疑问正要吐出口时他就反应过来,有些疑问是不能问的,还有很多的疑问是自己可以推敲明白的,就是不敢确信罢了,大体上还是正确的。
重整思绪,周朝秀问出了几个他眼里迫切的问题:“李总旗,你说灵职能升转,不知该如何升?”
李纯文面露微笑:“水满自溢,到时你自能感受到。若想加速灵职提升,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如刘世坚的灵职是铁匠,他每日打铁,打制上等精良物件,他铁匠技艺越是高深,能吸纳的灵力也就越多。灵力饱满后,自然就散逸出来。”
“对刘世坚来说,铁匠越多、越密集的地方,他能吸纳的灵力也就越多。真把他丢到荒山野岭去,他就是成为天下第一名匠,也吸纳不到一丝灵力。”
自己的灵职应该就是巡夜军,世上巡夜军最多的地方就在京城,夜里值守、巡逻的军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比起张家湾这一点点来说,京里的才是海量。
思索着,周朝秀又问:“那水满自溢后,又该如何升转灵职?”
“呵呵,这就不是现在能说的了,现在你该问如何让你水满自溢。”
李纯文抬手轻拍自己心口位置:“我等能升转灵职,原因就在于血气充盈。许世平也刚说了精气神乃是三宝,这血气充盈、旺盛,可不意味着精力浑厚,精力才是血气、心神之根本。得转灵职后吸纳灵力,这灵力就用在了固本培元上。待到精力充沛百病不侵时,这水就满了。”
“与你说再多,蓄不满水也是无用。”
“待到八月入京后,多与北司同僚走动走动,迟则五年快则三年,你这第一碗水就该能圆满。”
李纯文见周朝秀面露惊奇之色,不以为意,解释道:“同行是冤家,灵职上更是如此。据我所知,灵职为巡夜军的,京中不过三五人,天下间不过十余人,京城的灵力不怕你们不够用,就怕你们用不完。”
“那……李总旗的第一碗水满了么?”
“自然是满了。”
李纯文回答时略带得意神色,周朝秀则低头皱眉:“不知李总旗用了多久时间?”
“不长不短正好四年,算是中人之姿。也是今年年初时,才寻到灵职升转的契机,得以更进一步,开始蓄第二碗水。”
李纯文的回答让周朝秀心中疑惑更大,自己那个战斗助手在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周围人的强弱,那时候自己体力虚弱还在补充,远不如现在。那个时候,他就有一种直觉,仿佛两三刀内就能袭杀李纯文。
他又是年初完成的第二转,没道理会这么弱……
疑惑不解,周朝秀试探着问:“不知李总旗如今能力敌几人?”
李纯文见了笑呵呵摆手:“无须拘束,要说力敌几人,若是寻常粗汉,仅凭拳脚功夫,我能打倒五七人后全身而退。若是甲士结阵,五七个甲士就能围困将我斩杀,难有反抗之力。若是有二三名甲士相助,我就能反杀这五七个甲士,还能不折一人。”
“唯有蓄满第三碗水,才敢号称三人敌。”
“这第一、第二碗水,都与身体健康有关,第三碗水才有新变化,灵力会使我等领悟内息。内息绵绵,可延长气力,遇敌围杀,只要逃脱荒野之外,就如蛟龙入海,非寻常人所能制服。”
“内息?”
周朝秀呢喃一声,又追问:“世上能转灵职者,是男女参半?还是男子为主?”
“呵呵,女子月月天葵血气亏虚,又多娇生惯养性格柔弱,身体鲜有强健者,这血气不充,又如何能开启灵职?再说普天之下,女子多从事纺织、女红,或有一二健妇侥幸转职,又能有何作为?”
李纯文摇头说着,神态不屑,随即去看许世平:“你与他把相应的事儿嘱咐了,咱这些缇骑也不便在此久留。”
自家人知道自家是个什么形象,锦衣缇骑隔三差五在周家来一趟,旁人邻里还会以为周家犯了大事儿,也有可能把这地方当成缇骑的据点,总之影响恶劣。可以恶劣到衙役清查外来陌生人口时,都不会敲周家的柴门。
见他不愿耗费时间,周朝秀也就按捺性子,就见许世平取出一封厚厚公文递给他:“这是北司文书,内里已确认了你身份、灵职,与我所料无差,你的确是巡夜军灵职。”
周朝秀拿起就要当面拆开,许世平伸手拦住:“没人时再慢慢看,也没啥紧要的,里头有一封新的军籍勘合跟一块黑木腰牌,是方便去南司支取灵俸所用之物,也不需你本人亲去,那地方认牌不认人。”
“职下明白……不知刘世坚怎么就去了西厂?”
周朝秀将公文收起试探着询问,许世平脸色一阴:“这原因就多了,也得怪陈可昌。他叔父如今是东厂理事少监,陈可昌要把刘世坚往东厂里拉,意图网罗在东厂里活活困杀。刘世坚本不知内里,自然欣喜能入东厂门墙,可偏偏西厂中人得知此事,半路截下说明实情,这刘世坚恼怒异常,就投了西厂。”
“就连我也受到牵连,受上官怪罪不已。若不是张家湾一带屡屡出事,司里正是用人之际,我这会可能就得遭点罪。”
许世平收敛情绪,嘱咐道:“虽说我北司与东厂同气相连,可终究还是要分个主次、首从的。陈可昌叔父在东厂一日,陈可昌的前程就没人能挡得住。他这人身上东厂的味道太浓,你跟他不同,别误了自家前程。”
担心周朝秀不以为意,许世平警告说道:“其实诏狱里,关的半数是转了灵职的。”
“职下明白,职下已下定决心要与他划清界限。”
“如此最好,今夜你来一趟本铺,我会调整各铺隶属。若无意外,我会把他调到河东铺担任铺长,孙河留守本铺,你就待在河西铺,伤好后也给你一个铺长。早早定下这三个总旗的位置,也省的再滋生争端。”
周朝秀点头应着,脸上却已没了多少喜悦,比起灵职灵俸、北司这个大舞台来说,张家湾这地方,和一个临时的总旗差事已没了什么意义。
见他反应平淡,许世平也不以为意,这才是正常反应,临末嘱咐:“你该租个临街的宅院,第一是生活方便,做事儿也方便;这第二,你这过于偏僻,你又转了灵职,会引来妖人、乱党,不管是刺杀你,还是胁迫你,这种偏僻地方十分适合他们行事。你就在河西铺周边寻一个宅院,以后你去了京里,家里也不会遭受宵小滋扰。”
周朝秀连连应下,送李纯文、许世平出门,心中却在思索,如果李纯文已经灵职二转,那他支领的是五品千户灵俸,每年能拿银四十余两,和必不可少的十二石岁粮。不拘几品官,也不管俸禄怎么算,每人每年俸禄中的十二石岁粮是必不可少,必须要实发的。
十二石粮食,恰好是一个正军的一年口粮。
李纯文本职七品锦衣总旗,加上五品千户灵俸,这一年收入就在二十四石米,银七十两,实际收入……跟一个从三品类似?
心中计算着,周朝秀不由心情澎湃,李纯文的今天,不就是自己的明天?
比起自己的稳定收入,大宗欠的那点账已不算什么了,自己的好日子似乎就在眼前。
没有什么比稳定、丰足的收入更能让人心中惬意、踏实,周朝秀看着十一匹马践踏烂泥缓缓离去,不由神色欣慰怔怔望着布着片片白云的天,锦缎一样的云,自己再过一二年,也能置办一身云彩一样的衣裳了。
给张嫣也置办一身光彩鲜艳的锦衣,一起骑马去郊外踏青野游……好像自己还不会骑马,驴子都不会骑。
出了右七巷子,李纯文与许世平并辔而行,许世平忍不住说:“寝室有人,应是周朝良未亡人。”
“这我知道,我是怕这小子藏私房钱。他家日子不好过正缺钱,周朝良留下的孤儿寡母又是正缺钱养活的。就怕日子穷困,活活把人逼的寻了短见,到那时说什么都迟了。”
李纯文语气慵懒:“如果生下个大胖小子,张氏也知灵职灵俸一事,自然会好好教养这孩子。今后,多少有那么一些机会进入北司,算是子承父业,全了周朝良遗愿。再其他的,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了,能做的都已做了,做的再多些就会惹人说闲话。”
许世平跟着点点头,又说:“我觉得陈可昌仍旧会笼络周朝秀,这事儿是个隐患。希望你回司里后给上头说说,最好把这两人分开。就周朝秀与刘世坚比武时展现出来的狠厉果决,这将是我北司的一口利锥,可比你我有出息的多。”
李纯文斜眼瞥视,语气莫名不快:“你就不会自己写一份公文递上去?”
许世平一脸正色:“司里往来的公文有隐患,我觉得西厂巧妙挖走刘世坚,就是因为在司里埋了眼线。”
“哼,司里有西厂眼线,也亏你敢想。也就你吃亏了,才埋怨消息走漏。再说,真有眼线,会为一个刘世坚而动用?真这样,牟帅保准高兴的要给大伙放几天休沐。”
李纯文语气闷闷:“不过你也说得对,这周朝秀比你我有用,咱俩一个狱卒一个木匠,守家可以,要往外头打可比不上人家巡夜军。这小子进北司有些可惜了,应放到边军去。”
许世平则露笑:“去了边军,人家可还会认得你我是谁?还是北司好,咱牟帅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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