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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教诲


  今日下午,早在盛家主君被知州派人请走之后,王大娘子就吩咐厨房,多预备了一份酒菜,为的就是自家相公若是回家晚,总不好让他吃些残羹剩菜。

  这王大娘子除了心机少点,但是在管家一事上,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做事滴水不漏,方方面面考虑的十分周到,这也是官宦之家常见的事情,毕竟越是节日,官府衙门越是会组织一些酒会诗会,以教好名流绅士,王大娘子也是学自自己的母亲。

  听得主君吩咐,更换酒席,留在外边等候主家召唤的下人们也松了一口气,今晚这风波总算是过去了。虽然打死了一个,但是那司墨一来自作自受,二来只是个新来的,还是在老太太那边的哥身旁伺候,大家也没什么交情,横竖不要牵连自己就行。

  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也给盛家下人们敲了一个警钟,今后还是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还有,老太太房里的那个哥,以后要更加小心伺候,不见老太太两次发飙,主君都毫无办法吗。

  不一会,下人们就将偏厅中的残羹剩菜打扫的干干净净,又端上来一副新的席面,还将一旁的小桌撤了出去。

  盛紘又吩咐了一句,将外边的屏风撤走,院子里面不要留人。待下人们收拾妥当,都知趣的离开偏厅,院子里面也空荡荡的,盛长槐偷偷瞧了一眼,只见外边湿漉漉全是水,看样子下人们已经将外边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今夜月圆,屏风撤走之后,月光再无任何阻挡,照进偏厅之中,反而比点着蜡烛更亮堂一些,盛紘让几个儿子不要拘束,说是今日过节,不禁他们饮酒,然后吩咐盛长槐将箱子打开,将之前做好的诗词拿出来,一同品鉴。

  盛长槐只能答应下来,从贴身处将钥匙拿了出来,打开锁子,只见那箱子里面并无几件东西,只有一封信,一张银票,好在是叠起来的,看不出有多大面额,要不然还得解释一番。

  至于那封信,乃是盛长槐母亲留下来的那封,盛长槐一直保留着,剩下的就是三个手稿了,其中一篇正是盛长槐所做的木兰词。

  不过盛长槐只是将其中的两份拿出来,包括那个木兰词,然后递给父亲,让他先行观看。

  盛紘拿过两篇手稿,打开第一份,见识之前的木兰词,已经听过两遍了,并无任何惊喜之处,便随手交道盛长柏手里,细细观看第二篇。

  第二篇手稿,并非是什么诗,而是一首词,名叫《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词倒是好词,但是这词中之意,盛紘觉得不像是自家儿子所做,自家这个儿子,连个秀才都不是,怎么会做出这等关于科考举子心态的诗词来。

  看着词曲,分明就是一个落榜失意,寄情于青楼楚馆的举子所做,而且这种诗句,充满了对君王的怨对。

  就这最后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要是传扬出去,这又是一个杨无端,可不比之前那首木兰词,惹怒的只有一个去世三十年前太师封家,和一个没落的伯爵府。

  这首词,若是传扬到官家耳中,一句让他和杨无端一样,五十岁再来科举,盛长槐这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想到这里,盛紘不禁皱起来眉头,脸色不是很好。

  盛长槐看到自己父亲这幅表情,哪里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赶紧给自己解释了几句。

  “父亲,这首词写的乃是杨无端先生,并非是儿子的心境经历,儿子哪里知道科举考试真正是什么情形,只是根据无端先生的经历,将他落榜之后的举动,心情用诗词表达出来而已,并非是儿子的感悟。”

  原来如此,盛紘没有立即发作,斥责盛长槐,也正是因为对此有所不解,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无妨,只是借诗词感慨前人,但是要将此诗传扬出去,难免会有人误解,或许更多人会怀疑此诗的真实作者身份。

  想了想,往两旁瞧了瞧,并无自己想要的东西,对外喊了一声。

  “冬荣,将笔墨拿来。”

  院子中间空无一人,这冬荣能在吗,盛长槐有些怀疑,但是不一会,就看到冬荣拿着笔墨匆匆而来。

  盛紘走到一旁,在偏厅的一张案几上,将手稿缓缓铺平,冬荣也比较机灵,早就开始在一旁磨墨,待墨磨好,盛紘才拿起笔,在盛长槐手稿之后加了一句。

  “扬州通判之子盛长槐,年方十岁,听无端先生经历有感,乃做此词,意在自警,科举为上。”

  这句话的意思是,扬州通判的儿子,听了杨无端的经历之后,于是写了这首词,就是要警示自己,苦读圣贤书,要不然,才华再好,考不上科举,只能在烟花之地自怨自艾。

  写完之后,才转过身来,语气严厉向盛长槐教育道。

  “虽然你做了如此好词,但是,这种诗词还是少做为妙,那杨无端虽然有才,科举失意后竟然在青楼大放厥词,说什么科举考试不如寄情风月,这种话语,是一个正经读书人该说的吗。”

  盛紘也是觉得,这样的词,不向对外宣扬宣扬,有些可惜,才在后面加了那一句话,表示这并非是盛长槐的想法,而是描述当时杨无端的心境。

  即便是官家听了,知道这是一个十岁孩童所做,自然会想到这不是一个未经科举考试的孩童应该有的心境,如果后面那句话没传到官家耳朵里,也会后面打听一番,不至于将盛长槐当做是杨无端之流。

  在盛紘心里,盛长槐既然入了自己的法眼,当然会为他多做考虑,这也是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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