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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谢谢你


  忙完这些,司宁宁一晃身出了空间,双脚踩到堂屋地面。

  以前进出空间,还会因为一瞬间的失重感吓得一个趔趄,现如今进出次数太多,不知不觉都已经习惯了。

  司宁宁想着,不觉有些好笑。

  听着门外、窗外“唧唧”、“滋滋”或者“滋儿哇滋儿哇”的小虫叫声,司宁宁在黑暗中摸索,轻手轻脚地往房间里去。

  然而前脚刚跨进房间,脚步还没落下,她被吓得一记哆嗦,后脊背汗毛都被吓得立了起来。

  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蓬头垢面,整个人浑身笼罩着一层死气的灰白,而司宁宁毫无征兆地跟这个人来了个面碰面。

  就那一下,司宁宁猛地一记哆嗦,短短的瞬间,脊背和脸侧汗毛都立了起来。

  正头皮发麻,对方忽然喊道:“宁宁?”

  “呃……?”

  小小错愕的惊呼,又带着一丝茫然,司宁宁认出了面前的人,是宋小芸。

  宋小芸头发散乱站在房间门口,窗户洒进来的微弱月光落在她身上,在她的脸上和身上镀上一层惨白的光。

  虽然看清楚是宋小芸了,但是刚才那一下,司宁宁的魂儿真的差点被惊了出来。

  怦怦跳到嗓子眼的心渐渐回归原处,司宁宁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惊吓有些埋怨:“小芸,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不声不响地站在这儿干啥?人吓人吓死人,我魂儿都差点被你吓飞了。”

  刚才朦胧月光下,宋小芸看见了司宁宁的神情,确实被她吓得不轻。

  宋小芸有点尴尬,不过她没有回答司宁宁的问题,反而若有所思地问起了司宁宁:“你怎么不睡?这么晚了,还去外面?”

  司宁宁已经走回床铺前,宋小芸的话让她爬上床的动作慢下半拍。

  怕吵到其他人,司宁宁压低声音随便扯了个借口,“我去厕所了,这两天总觉得肚子不是很舒服,我担心要来大……我担心要来月经了。”

  “哦……”宋小芸后知后觉应了一声。

  宋小芸心里其实还有些狐疑,她没听见大门上栓落栓的声音,但是她也才刚刚醒来,不确定是不是之前睡得太死了的缘故。

  而且,司宁宁如果不是去厕所还能去哪里呢?

  总不能去厨房偷吃吧?

  茄子和丝瓜可不能生吃。

  宋小芸压下疑虑,慢吞吞走回自己床铺躺下。

  之后一段时间,宋小芸脑海里不断闪现近段时间发生的事。

  有司宁宁跟莫北接触密集的画面。

  有蒋月和司宁宁走得近的画面。

  更有司宁宁腰间军用水壶特写的画面……

  翻来覆去,宋小芸怎么也睡不着了。

  听着青蛙和小虫子的叫声,宋小芸斟酌半天撑起身,望着司宁宁的床铺小声喊道:“宁宁,你睡着了么?”

  “……”司宁宁还没睡着,但她很想装作已经睡着了,可是想到一些事,她还是开口回道:“没……有点迷糊了,有什么事?”

  回应司宁宁的,是一段良久的沉默。

  就在司宁宁感到疑惑,以为宋小芸睡着时,她换了个姿势也准备睡觉,偏偏宋小芸又开了口:“知青点位置很偏,边上根本没有人家……你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司宁宁睁开眼,清澄鹿眸望着窗外叶间婆娑月光。

  她刚才已经从头皮发麻中缓过神,思绪智商也相继回笼,其实有些担心宋小芸有没有发现她的突然“出现”。

  现在听这一席话,司宁宁基本可以断定,宋小芸并没有发现端倪。

  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或者说不过去的地方,宋小芸说出来的,就不会是这句话了。

  司宁宁心里一阵感慨,想对宋小芸的提点回应一声“谢谢”,却听宋小芸继续说道:

  “回头我们可以弄个尿盆啥的,晚上临时用着,等天亮了再拿去倒。”

  司宁宁沉默了,宋小芸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你爱干净,肯定不愿意碰这些……”

  “到时候我去倒。”

  “你要是讲究,乐意买痰盂也行。”

  “宁宁?宁宁……你睡着了么?”

  司宁宁望着窗外月光,没有应声。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宋小芸的话。

  司宁宁听得出宋小芸的好意,但是她没办法想象出那个画面……

  那么点的房间住着四个姑娘,夏天二十四小时开窗户通风,房间里都会有一些味道。

  再添一个尿盆?

  哪怕每天早上都会倒,都会冲刷清洗,也必然会残留一些特殊的味道。

  说她娇气也好,矫情也好,这种事情司宁宁从来没有经历过,更没有想过。

  她觉得,如果有一天,姑娘们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对她来说,一定会是个煎熬。

  司宁宁懊恼地想着,思绪一阵混沌,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了过去。

  另一边,宋小芸迟迟没得到司宁宁回复,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翻身面朝墙壁,手指无意识在墙壁砖缝抠抠点点。

  经过宋小芸锲而不舍地抠抠点点,规格整齐的砖缝之中,有一块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小洞。

  或许人性是复杂的,又或者宋小芸就属于那种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她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看见大家都跟司宁宁好,她心里感到不平衡,看不惯司宁宁。

  或者直白点说,她嫉妒司宁宁……

  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司宁宁出点什么事情。

  宋小芸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期间动静大了,还没相邻床铺的蒋月迷糊怼了一句:“干嘛啊!床都要给你滚塌了!”

  宋小芸惊了一下,不敢再动,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直到窗外渐渐亮了起来,隐约听着安保队巡逻的动静才缓缓睡过去。

  司宁宁掐点准时起床,做好饭把象鼻壶洗了出来,往里加水加糖、柠檬汁和薄荷后,她用厨房的木盆装了一大盆井水,末了把象鼻壶放了进去。

  蒋月出门前,司宁宁提醒道:“蒋月,水我泡好了,就在厨房。”

  “你们想喝凉点的,就中途回来一趟,嫌麻烦就直接拎着下地。”

  蒋月点点头,胡乱咬了一口蒸红薯,口齿不清道:“我上午回来一趟吧,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行的。”司宁宁会意点头。

  除司宁宁以外的三个姑娘往外走,蒋月因为来大姨妈所以一脸菜色,另一边,宋小芸因为后半夜没睡好,眼底顶着两团乌青。

  徐淑华看见她模样吓一跳,“咋?你也来月经了?肚子疼?”

  外面声音越来越远,司宁宁又等了一会儿,便进空间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序。

  最后,切好的凉皮装满饭盒,蒜泥和黄瓜丝用之前剩下的糖袋,以装奶粉、红糖的方式装进袋子里密封起来,连同饭盒一起放进冰箱里,暂时冰起来。

  忙完这些,司宁宁就出了空间,挽好知青点大门,去队上领米糠,然后喂猪、清理猪圈。

  原以为霍朗那边还得等一会儿,司宁宁打扫起来也就不着急了,没想到两桶水刚冲下去,猪栏边缘光线倏地一暗,有个人站了过来。

  不是霍朗又是谁?

  霍朗目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猪栏。

  猪栏要比之前干净整洁很多,味道也不像以前那么大了,连几头强制改了品种的猪都恢复了原来的粉白皮。

  可见小姑娘打扫的用心。

  “还有多久?”霍朗睨着司宁宁。

  “……”司宁宁站直身“嘶”了一声。

  霍朗站在栅栏外面,而她站在栅栏里面,眼下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就跟她平时望着那几头猪一样。

  司宁宁靠近栅栏,又撑着栅栏把霍朗往外推了一把,“快好了,在收尾。你找个阴凉地方坐会儿……我一会儿还要会知青点拿点东西。”

  “那你先去拿,这边我来。”霍朗说着,又靠近栅栏。

  司宁宁一想,这样也行,能节省点时间。

  于是把扫把靠在栅栏上,踩着栅栏木头之间的空隙往外翻。

  霍朗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儿,生怕她没抓住摔回去,顿了一下,嗓音低沉道:“手给我。”

  “嗯?”

  司宁宁茫然抬头看他,下一秒手腕就被对方扣住。

  和上回在山中小溪里一样,也就眨眼的功夫,耳边有风掠过的声音,再反应过来,双脚落地,她已经稳稳站在猪栏外面。

  司宁宁偏头小脸一皱,她知道这个年代男女关系很严谨,但骨子里从小接受的,包括大脑里的认知,都是新世纪的教育思想。

  短短的刹那,她没有反应过有哪里不妥,却是不明白霍朗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霍朗从头到尾神色都十分正经严肃。

  他是出于好意,但也担心司宁宁会曲解他的意思,误会他是在占她便宜,所以,如果忽略那一本正经的神色,细看他的眼睛,便会发现他刻意回避不看司宁宁的眼神。

  可惜的是,这两人一个满脸茫然,一个有点别扭,还有点害羞,完全没get到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霍朗也没给司宁宁询问的机会,把手里东西往司宁宁怀里一塞,大长腿抬高一跨一收,人已经站到了栅栏里面,推着几头猪赶到一边,接着司宁宁的工作继续忙活。

  而司宁宁,则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给我编的么?”

  显然易见的,要不是给她的,霍朗也不能塞给他不是?

  不过……

  司宁宁一手捧着竹篓,一手抚摸竹篓半腰隆起的小鼓包,隐约可以看出,那些是立体的小金鱼。

  一整个竹篓青色还没完全退去,编制手法也比不上司宁宁穿越前见到的那些竹编工艺品,但是,这手法也是十分的精湛,至少能看出编织人的用心。

  一个竹篓而已,明明随便编一个,或者编个普通样式的就可以,哪用得着费这些心思?

  可人家,就这么干了。

  霍朗颔首,若有若无“嗯”了一声。

  司宁宁闻言,唇瓣笑容弧度倏地扩大,格外明媚谎言,“谢谢,我很喜欢!”

  “竹……”

  “那这边先拜托你了,我回去拿东西,很快就来!”

  霍朗一句话没说完,司宁宁已经掉头跑远,边跑还边晃荡手里的竹篓,“嘻嘻哈哈”地笑着。

  那步伐晃荡的,就跟花丛中犹疑不肯落脚的蝴蝶似的,心情别提有多好。

  看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霍朗躬身收回目光,手里扫把“唰唰”用力剐蹭地面。

  至于刚才想说什么,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而另一边,司宁宁也不是真的要回知青点,只是找借口进空间,取早上做好的凉皮。

  司宁宁在前往知青点的那片旧屋角小树林进入空间,之前没有合适装的东西,她原本打算背上回霍朗给她编的那个背筐。

  要带的东西不多,其中体积最大的就是饭盒,用背筐其实有点多余。

  现在好了,有了霍朗及时送来的背篓,司宁宁把一早准备好的酱料、小菜包放在竹篓底下,饭盒摞在上面,一个竹篓不大不小,正好装得满满当当。

  她将竹篓背绳斜挎在肩上,又往军用水壶里灌满水,背绳和竹篓背绳呈现交叉状挎在另一边肩膀上。

  之后出空间再去猪栏那边,霍朗已经忙完,不仅把猪栏打扫了,还把平时打扫的扫帚头冲洗得干干净净。

  司宁宁平时用水,不是去周二嫂家,就是借助空间,霍朗却是往猪栏后面高坡那头的小池塘里打的水。

  周二嫂家那口子在镇上橡胶厂打杂工,平时家里没个男人在,为了不给自己和对方添麻烦,惹起不必要的口舌,避嫌是应该的。

  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从细节上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对比之前吴勇不是男人的行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心细,而且事事考虑得都十分周全。

  司宁宁眉心凝起,仅是瞬间又舒展开来,从小路上一路滴洒过来的水迹收回目光,她侧向抬头,清澈眉眼与霍朗对视,淡色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了两个字:

  “谢谢你。”

  那声音很轻,像是低声呢喃。

  虽然如此,却又十分诚恳认真。

  霍朗心间好像被小猫尾巴轻轻撩过,麻麻痒痒的,他不适应地扭扭脖颈,大手一伸勾起司宁宁肩上的麻绳,顺势提走了竹篓,走在前面,“走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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