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是深渊?
这是久天首次接触到一位外星人,也是首次听到非地球文明的存在评价人类,因此他很重视阿雅所说的一切,也对她的看法给予了很高的重视。
在得到了这样不算正面的评价之后,久天觉得自己貌似也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人类的历史几乎就是战争的历史,从公元前3200年到公元1964年这5164年中,世界上共发生战争14513次,只有区区329年勉强算是和平。
这些战争给人类造成了严重灾难,使36.4亿人丧生。损失的财富折合成黄金可以铺一条宽150公里、厚10米、环绕地球一周的金带。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37年里,世界上也爆发了470余起局部战争。在世界范围内,无任何战争的日子只有26天。
这么看来,人类确实是一个相当好战的种族,并且具有相当的残忍。
哪怕在地球上,也绝不会有第二个种族会像人类这样自相残杀到此等程度。
阿雅说完之后,久天也陷入了思考,整个精神世界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
“抱歉,我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阿雅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说实话不用道歉。”久天摇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哦?洗耳恭听。”阿雅眼睛一亮。
久天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缓缓开口:
“我们现有的所有人类,在生物学上的被称作‘智人’。”
“而在地球的历史上,还有许多人种曾与‘智人’并驾齐驱,其中最出名的叫做‘尼安德特人’。”
“智人大脑发达,拥有长时间追捕猎物的耐力,因此在与各人种的竞争中占据了优势。但尼安德特人,他们却拥有着比智人更加发达的大脑,身体素质也比智人更加强。”
“按照普遍的进化理论,这样一个智力与身体素质都超越同时期其他人种的存在,应该会取代智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数量绝对优势的人种才对。”
“然而结果却是,现在的地球只剩下了智人这个人种。”
阿雅很认真地听着、思考着。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尼安德特人太过善良温和,以至于战争开始之后,他们俘获了智人的战士也绝不会杀害。”
“而智人,我们的祖先们狡猾且残忍,虽然正面战斗无法与尼安德特人匹敌,但是他们却擅长用各种诡计去赢得胜利。”
“于是在距今30万至2万年前,尼安德特人彻底灭绝了。”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残忍的‘智人’。”
“所以或许你说的没错,可能我们的本质就是好战与残忍。”
久天看着阿雅思索的神情,忽然话锋一转。
“可是,我觉得一个种族,一个文明并非是如此片面的看法就能总结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些报道,大地震之后一位母亲和自己的孩子被埋进了废墟,那位母亲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支撑起了一片小小的空间,直到救援人员赶来,被埋在废墟下的孩子完好无损,而那位母亲却失去了生机。”
“我们国家历史上有位伟大的诗人叫屈原,当他的国家都城被攻破之后选择了自沉于汨罗江,以身殉国。”
“海伦·凯勒,她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因为疾病,她从小便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失去了最重要的接触这个世界的方式。但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她学会了五种语言,写过十四本书。”
“他们都是人类的闪光点,也不应被忽视。”
“是的,人类确实很残忍,但这只是我们文明的一部分,每一个生命都是复杂的集合体,更遑论是一个种族了。”
久天说的很认真,阿雅听的也很认真。
没有激烈的言辞,也没有互相抬杠,他们两个都在很用心地思考彼此的言语。
过了一会儿,美丽的虫族女王才点头。
“是的,你说的没错,每一种文明、每一个种族都是复杂的集合体,或许我真的只是看到了表象而忽略了一些内在因素。”
“所以……”女王眨了眨眼睛,“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可以更好的去了解人类呢。”
“嗯?”久天觉得她话里有话,“更好的了解人类?你可别忘了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有整整一片大陆的人类死去,现在的地球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你入骨。”
听到这番话,女王沉默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不管你信不信,久天先生,这并非我的本意。”阿雅直视着久天的双眼。
“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所有人类信不信。”
正如久天所说,因为虫族女王的到来,地球蒙受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不只是澳洲,还有许多国家也因为虫族而承受了灭顶之灾。
而此刻他们的王却口口声声说希望更好地去了解人类?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们对抗那些星掠者呢?”女王一字一句地问。
久天听到这话眉头皱起,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并不好笑的笑话。
“这位女士……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就是星掠者的战争武器吧?”
“我当然知道……并且比任何人都理解的深刻。”女王笑了笑,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凄凉。
“但您又是否知道,每一次被放逐到陌生星球之后,被逼迫去侵略、杀戮,最后还要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痛楚呢?”
“我,圣巴布伦斯四世,圣巴布伦斯三世之女。”
“自二百三十岁时便被一个中等文明捕获,随后被强行挂上无法破除的枷锁。”
阿雅偏过头,将自己侧面展示给久天看,她那完美的容颜之上此刻正带着一枚精致的耳环。
“从此我只能听命于掌控这道枷锁的生命,被当成奴隶、武器,一次次地去毁灭,去杀死自己的造物。”
“我无数次违背自己的心意,至今已摧毁了三十八颗无辜的文明星球……同时也三十八次杀死了我自己孕育出来的孩子们。”
“图兰、莫凯尔、三涂……”
“它们中有的人很笨,有的很机灵,有的表面上很凶但却心地善良……它们都是好孩子,可我却亲手杀死了它们。”
“因为在完成了使命之后它们便失去了价值,在主人看来它们只是武器,没有作为生命存活的价值。”
“所以我被命令去亲手杀死它们,也只有我才能在短时间杀死那么多虫族。”
“因为枷锁的存在,我无法反抗。”
“可它们是我孕育出来的,是我的孩子。”
“久天先生……我已经受够了。”
阿雅盯着久天,说到最后浑身已经在轻轻地颤抖着,她那美丽的半透明羽翼边缘也开始微微卷曲。
久天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货真价实的悲伤,那是源自于灵魂的伤痛。
“可是……”久天依旧不太信,“据我所知,被挂上控制器的生命不止是无法违抗主人,就连反抗他们的想法都不会产生,那么你又为什么可以在这里跟我控诉你的主人们呢?”
“自然是因为你啊,久天先生。”女王眼角还带着泪花,有些讶异,“看来您还不了解自己灵魂的特殊性呀?”
“我灵魂的特殊性?”久天眯起眼睛。
“估计是另一位‘久天’先生还没有对您说过呢。”女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没关系,那就由我来告诉您吧,那黑色符号的意义。”
听到“黑色符号”四个字久天心里骤然一紧。
怎么会?她是怎么知道的?
“请别紧张,我只是在不久之前与另一个你做了一个交易,因为那个交易,我才得以知晓您灵魂的特殊。”阿雅重新恢复自己的笑颜。
“交易内容是什么?”久天已经开始悄悄调动起自己的力量了。
阿雅像是没有感觉到久天正在蓄力一般,洁白的精神力自她体内弥漫而出,轻柔地汇聚在她的前肢上,随后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色彩,组成了一座小小的幻境。
那幻境没有任何威力,只是展示出了一个小小的场景,像是一个无比真实的3D画面。
而那处场景久天也很熟悉,正是之前与另一个自己交手的地方。
至于那已经消散的黑色“久天”,此刻正在那小小场景中端坐于骸骨王座之上。
“请看吧,久天先生,看完您就明白一切了。”
久天将视线投射到那幻境中,仿若一切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滚出来!”
幻境中,王座上的“久天”忽然睁眼,看着洞窟内的某一处。
“您好,无意冒犯,我是……”
洁白的身影渐渐浮现,正是女王忽然出现在了洞窟内,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黑色的身影瞬间像狂风般袭来!
“久天”只是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阿雅面前,随后在她震惊地眼神中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觉得我会在乎你是谁吗?”“久天”狞笑着说,“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主动进来这里?”
阿雅感受着自己脖子处逐渐收紧的手掌,一边挣扎着一边惊恐地说:
“你……你不是人类……你是……”
“你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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