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鲸落
“轰——”
临崃市边缘，混合体大军们列阵拱卫着这座城市，人类的进化者们也再次与那些怪物开始碰撞。
“精神力进化者和智力类进化者再往后一点，肉体类进化者顶上前，干万不要让在后方的同伴被敌人近身！”莱茵在后方用精神力链接着所有人，开始进行战场指挥。
妮莎、小白（莫鲁鲁）、唐郎伍剑等人也已经迎上了混合体的首领们，但双方都没有以命相搏的打算，而是以缠斗为主。
他们似乎都只是在拖延着什么，尽量让对方不能通过这边的防线。
姜明的空间传输无法支撑这么多人一起穿越空间，所以他仅仅只是将冉空他们送到了市中心，进化者大军们也只能乘坐飞行器后一步赶来。
所以此刻临崃市被分作了三个战场：分别是妮莎他们面对的混合体大军、冉空与三十三面对的恭兆与青衫，还有文心他们面对的东方易。
双方在碰面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该打的就打，相互劝降之类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妮莎操控着暗紫色精神力形成的大蜘蛛，同时又将自己的精神力分身召唤了出来，迎击向面前的对手。
她望了一眼市中心，那边已经有着数座大厦坍塌了，看上去战况比这边数万人的战场还要激烈。
但妮莎知道，那个只是由仅仅一人造成的破坏。
“三十三？”妮莎有些担心。
“战斗时分心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大白鲨挥舞巨斧挡开了大蜘蛛的刺击。
“什么时候轮得到小辈来教我如何战斗了？”妮莎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
“战斗还要论辈分吗？”大白鲨问。
“不论。”妮莎很坦诚，“但我喜欢用辈分来压人，这就是年纪大的好处。”
大白鲨：“……”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对于妮莎这种蛮横的“长辈”也确实无法还嘴。在战斗的间隙，他也瞥了一眼身后的硝烟。
“真是惊人。”大白鲨说，“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白芽绝巅进化者能造成的破坏。”
“哼，那些孩子可比你想的还要优秀。”妮莎有些自豪。
“自然。”大白鲨点头，“我也曾享受过作为天才的万众瞩目，但天才……终究还不是强者。”
“这个世界不是属于天才的，而是属于强者的。一旦有需要，就算是天才也是可以被放弃的棋子不是么？”
“对于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妮莎说，“但这并不是你为恶的理由。”
大白鲨笑了笑说：“将世界变得更好怎么会是为恶呢？”
“在我看来，为恶的是你这种阻止我们的人才对。”
“更好？”妮莎语气有些嘲讽，“你自己没长眼睛吗？看看你四周，到底是哪里变得更好了？”
“这只是通向美好未来所必须的阵痛。”大白鲨丝毫不以为意。
“就如同分娩的时候孕妇会遭遇剧烈的痛苦，可一旦忍过去，就是新生命的降临。”
“你们就不怕是个死胎？”妮莎嘴依旧毒辣。
“连对自己出生之土都不了解的人，可没资格这样评说。”大白鲨摇头。
出生之土？不了解？妮莎挑眉。
总算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了。
似乎也是知道了自己貌似透露了一些什么，大白鲨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也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表情轻松了点。
“罢了，都到这时候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了吧。”
“你想说什么？”妮莎明白，驱使东方易来这里的动机就要浮出水面了。
为什么他一定要来到这座城市？为什么他要等如此久才动手？他如今变成那副模样又说明了什么？
“生命成长需要养分。”大白鲨闭上了眼，脸色平静，就像是教堂的唱诗班成员正打算开始他的颂唱。
“生命越是被充足的养分所滋养，就越是会茁壮成长，这是常识。”
“食肉动物的养分大部分来源于其他草食性动物；而草食性动物的养分来源于植物；植物的养分又来源于土壤和水；而土壤的养分则来源于动物和植物们死亡之后的尸体被微生物分解，越是庞大的尸体在被分解之后所能提供的养分也就越多。”
“地球上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
“一鲸落，万物生。”
“鲸类是这颗星球上目前最大的生物，它们无比庞大，体内也蕴含了无法想象的养分。”
“当它们死亡之后，其尸体会从海洋表面一路下沉到海底，在下沉过程中，尸体会遭到众多海洋生物的啃食、消化，由此产生一系列的物理和化学反应，使原本庞大的鲸类动物尸体逐步变成无法再被消化的遗骸。”
“鲸落所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可视为生态群落的演替，在其时间与空间范围内形成的生物与环境的组合可被称为「鲸落生态系统」。”
“鲸落的出现，能创造出一套完整的生态系统，它们用自己的残骸滋养万物，甚至可以给冰冷黑暗的海底带来一份长达百年的繁荣。一鲸落，万物生，这是世界上最为特殊的死亡形态。”
“对于所有借此获取生存养分的生物来说，鲸类的死亡是发生在深海中一次‘朝圣’。”
“虽然这么说并没有严格贴合科学，但大致也能笼统地这么来概括：此乃自然循环的基础法则。”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越是强大生命的死亡，越能给弱小的生命以希望。”
“只是其中需要一个‘媒介’，将那种死亡重新化作养分，而后公平地分配给每一个人。”
听到这里，妮莎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而陛下之所以来此，正是为了践行其‘媒介’的职责。”大白鲨睁开了眼睛，无比平静。
“因为在整个宇宙的范围里都算最强大的那具‘尸体’，此刻正被掩埋在你我的脚下。”
“待到足以贯穿星日的高树自她身躯上长起之时，便是神易帝国终成之日。”
“届时，我们所有人都将获得真正的‘公·义’！”
——————
“万雷囚狱！”
临崃市另一边，当尤娜的驾驭着装甲，利用从天而降的惯性将铁拳狠狠地击中了东方易的头颅之后，卓雷也直接从姜明打开的空间门户闪身来到了这片战场。
在瞬间看清了战场的形式以后，他也马上打出了自己在那时所能发出的最强一击，满天雷霆自天际劈下，配合着尤娜的攻击锁死了东方易一切可能后退的余地。
雷霆配合着铁拳足足攻击了东方易三分钟才渐渐停止，而裹挟着雷光的身影也顺势将攻击完毕以后装甲动力不足的尤娜给带到了后方。
那一拳威力看上去奇大无比，甚至荡起了覆盖半个城区的尘烟，冲霄而起的能量柱更是蔚为壮观，不过要是能够忽略尤娜此刻穿戴着的机甲外壳正在冒着火花就行了。
黑色的烟尘席卷过楼顶，露出了里面被能量罩保护起来的文心与伊娃，卓雷也顺势将尤娜带到了他们二人身边。
“咔——”
刚一落地，一小块装甲就从尤娜的肩膀上脱落了。
“哇啊！”尤娜有些惊慌失措地将那块碎片从地面上捡起来。
“文博士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弄坏这身衣服的！”
“没关系，这东西从原本的设计之初就不是拿来长久作战的。”文心安慰道，“要不是研究出了乌巛能源这种压缩技术，可能都无法支撑它的行动，能有这个表现我已经很满意了。”
“而且这也不是衣服。”文心接着有点无奈，“它叫艾比斯3号装甲。”
“我知道。”尤娜点点头，“但它穿在我身上，那就是衣服，只是有点硬而已，要是有粉红色涂漆就更好了。”
文心：“……”
“卓雷？卓雷？卓雷？是你吗？你来了？”
众人的耳机里忽然传来了三声急促的问候。
“啊，是我。”卓雷也通过传承护臂连接上了他们的通话频道。
“真的是你呀！”云舟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开心了起来，“我就说我听到了雷声，一猜就是你来了！”
“你还好吗？在躲着吗？”卓雷也问道。
“嗯，我在躲着，尤娜姐和文博士不准我来……”云舟有点丧气地说，“你要小心哦，那个东方易看上去好强，我们用最新的炸弹都没伤到他。”
“喂喂喂，过分了啊！”伊娃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们，“招呼都不打就开始在我们几个单身汉面前打情骂俏了是吧？”
“额……咳，抱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卓雷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文博士，尤娜前辈，会长。”
“好久不见，你来了我们也有更多底气了。”文心微笑着回应。
“我可不是单身汉哟。”尤娜严肃地纠正着伊娃的说辞，“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卓雷询问着，“我们后续有针对东方易的计划了吗？”
“有。”文心很肯定地点头，“不过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必须慎重。”
“话说，那坨黑色的东西真的是东方易吗？”尤娜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下方的打击点。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甚至都不会觉得那边有什么东西存在。他所站立的地方没有一丝秘力波动，甚至没有一丝气息，就好像是……”
“一片虚无。”
卓雷和她同时说。
“他会变成现在那种形态，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文心说，“尽管并不清楚他现在算深渊造物还是生命体，但只要他还是‘活的’，那么便可以被‘杀死’，对此我深信不疑。”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让他露出破绽，然后将其击溃。”
“击溃？”近乎于讥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就凭你们？”
东方易依旧站在刚刚那个地方，只是原地的仓库以及其他建筑全都在尤娜和卓雷的攻击下灰飞烟灭，只剩下东方易与宽达两公里的巨坑。
看上去即便是那种惊人的进攻也并没有对东方易造成太大的创伤，卓雷等人看到他也都皱起眉。
不过还没等东方易继续说什么，原本他那光滑漆黑的头颅忽然裂了一小块。
一股浓稠的黑色液体混杂着星辉一般的颗粒，从他额头的小小“伤口”里缓缓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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