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人质
第一百零七章 人质
原本,师里的设想是这样的:当南朝鲜的溃兵抵达昭阳江边,发现大桥被炸毁,正混乱的时候,对他们进行炮袭。然后追击部队上去抓俘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我军的伤亡。
但是现在,可恶的敌人拿老百姓当做挡箭牌,如果要是炮击,那肯定会误炸到老百姓。
‘大拖油瓶’将这个情况用无线电上报给了师里,无线电的那端蹦出两个字‘待命’之后便再无消息。
我军的先头部队派了人想和这伙南朝鲜溃兵谈判,但是那个南朝鲜的军官一直举着手枪挥舞着,大声叫骂着,誓要和我军同归于尽。
好像大概意思是说自己手上血债够多了,就算是投降,也会被枪决,所以还不如抗击到底。
志愿军向这伙溃兵喊话:“只要放下武器,走出阵地,志愿军保证战俘的安全,并且志愿军一直优待俘虏。”
那个伪军军官身边有两个南朝鲜兵犹豫着、迟疑着走出阵地,但没走一两步,背后便传来枪声。
两个放下武器企图投降我军的南朝鲜士兵,被那个军官打死。伪军军官大声叫喊着,歇斯底里。他不允许任何人投降,谁投降中共军,谁就以逃兵罪,就地枪决!
那些在阵地中的南朝鲜兵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脸上有着愤怒,也有着恐惧。他们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只有身后的昭阳江上没有中国军队。
志愿军又尝试派出几个战斗小组,想要趁着夜色,潜伏到敌人阵地。但是距离二百多米的时候,被敌人发现。一长串的机枪扫射,几个志愿军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几个志愿军的战士直到牺牲,都不敢向那些将老百姓当做人质的溃兵开火还击,活活被敌人的机枪压制,最后牺牲。
敌人可以丧心病狂,可是我们不能。
我被气得牙痒痒,其他人也恨不得敌人现在全部死光。‘大拖油瓶’紧张地看着下面的敌群,但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
忽然,我猛地一下想到,就在前两天,我们曾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遭到敌人狙击手的狙击。那个穿着新棉衣,姓高的兵,让我永远都忘不了。小高曾在我跟前说着:“新衣服不穿,以后就穿不着了。”
我想,他现在应该还静静躺在上次的那片山谷里吧,穿着崭新的军装。我想起他曾经露着牙对我们傻笑着,热情地跟我们说着话。
我指着山底下的一丛杂草跟班长说道:“班长,咱们这个位置距离敌人的阵地并不远,而且我们是在山上,有树林和杂草隐蔽。如果我们走西边的阴影里,往前再前进三百米,藏在那边那从杂草中,那么距离敌人的阵地就只有不到四百米了。”
班长问道:“小葛,你的意思是?”
我说道:“四百米的距离,您看是不是有可能直接将那个伪军的军官打死?”
班长眼睛一亮,思索着。
一旁的臭不要脸的说道:“办法是个好办法,问题是四百米的距离,谁能保证一枪就把那个军官打死?”
我沉默了,因为我真的没有把握在这个距离打中敌人。尤其还是在有其他老百姓被当做人质的情况下,万一子弹偏一点,打死了老百姓,那我肯定会被处分,甚至枪毙。
班长想了一会,抬起头来说道:“这个办法可以试试!”
我愣住了,看着班长。班长跟我说道:“小葛,你射击上是有一些天赋的,但是平时做事毛毛躁躁,大多数情况下都没能真正将心静下来。这样,你跟我咱们两个人先摸下去,其他人待在这里,小白同志继续联络师里。”
我跟着班长顺着山坡西边的阴影处,趁着夜色,抱着枪,弓着腰向着山下走。
提出办法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跃跃欲试。但真的向山下走的时候,我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甚至有一瞬间想打退堂鼓。我觉得自己走在钢丝上,随时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
班长在前面摸索着,从山上下去没有路,我们只能攀着石头缝隙和踩在草堆里艰难拔步。
我军的先头部队一直在和敌人对峙,也一直在喊话,试图让敌人投降。
后续的部队陆续赶到,却进一步激发了敌人必死的决心。他们甚至用机枪扫射我军的阵地,并摆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那个伪军军官一直举着手枪比划着,还一边威胁着机枪手不停向着我军射击。
被挟持的老百姓不停地哭喊,祈求这些南朝鲜的士兵将他们放掉。但是显然,这些老百姓已经是伪军军官攥在手里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料定,只要有这些老百姓在,中共军队就不敢将他们怎么样。
当我和班长钻进山腰处那堆草丛的时候,双方已经僵持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是一处齐腰深的草丛,但是在山腰上,趴在草丛里可以俯瞰全局。但是我们也没法再往前潜伏,这片草丛再往下,就成了一大片开阔的雪地,没法藏身。
我和班长趴在雪地里,用草丛遮挡自己,枪口对准了那个南朝鲜的军官。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即便是有月亮,也只能在四百米的距离上听着声音和看人影攒动,隐隐约约判断那个军官的大致位置。但是想要清晰看清哪一个才是那个军官,根本看不到。我将M1步枪的标尺调整到四百米,弹夹里面的前两发子弹是我在几十发子弹里面挑选了半天,选出来最好的两发子弹。
我趴在雪地里,一直看不清楚那个南朝鲜军官,没过几分钟,我心里有些急躁。
班长这个时候对我说道:“小葛,想要把枪打准,最重要的并不是枪法,而是心态。你不要去管其他的事情,眼睛里只有目标,调整好呼吸,去等待那个机会!”
我问班长:“什么机会?”
班长说:“那个能让你一枪毙命的机会!”
我说道:“可是,班长,我看不清那个王八蛋,哪有机会啊?”
班长说:“你要相信,这个机会一定会出现,而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机会出现的一刹那,逮住他,开枪,击毙!”
我说:“班长,我怕。”班长说道:“不要去想什么后果和万一,你要做的就是让心里、眼睛里,只有那个目标和你手中的步枪!”
我趴在雪地中,不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
渐渐闭上了不瞄准的那只眼睛,于是我的眼里只有准星和那一片黑暗。黑暗中隐隐能看到几处钢盔的反光,但是我还是没法辨别哪个才是那个伪军的军官。
“缓慢地呼吸,吸气,呼气。”班长轻轻地声音在我耳边响着。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已经融进了这片天地,再听不到班长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全世界。身上也仿佛不再那么冷,而是有了一丝暖意。
整个世界只有我自己、步枪,和敌人攒动的钢盔。甚至,连那个我自己,都很快和世界一起消失,我心里开始变得平静如水。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存在着我要打的那个目标,和那个我需要等待的,那个可能转瞬即逝的机会。我的手指轻轻离开扳机,放在了铁质护圈上。只要我需要,我随时可以去扣动扳机。我有一种感觉,枪就是我的命。
我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不再去想打偏了会怎么样,也不去想打中了会怎么样,只等那个目标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
我军的部队很快沉寂了下来,也不再发出声响。所有人都知道,中国军队就在那里,但是他们现在静静地在等着。
这种寂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可以让我心里平静。但是对于敌人来说,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压抑!
敌人已经被包围,但是这个时候刚才还一直喊话的中国人却沉寂了下来。中国人沉寂下来,那些被绑在阵地前的老百姓的哭喊声就变得尤为突出,伪军军官不由有些焦躁起来。突然,我看到,在漆黑的黑暗中,燃起一道小小地火光。整片黑暗中的这一点火光,太显眼不过。
那是一只被划着的火柴,清晰地照亮一个中年士兵乌黑的脸。随后,这根火柴被颤颤巍巍送到另一个人的面前,而那个人的嘴里还叼着一根没被点燃的香烟。
伪军军官太清楚不过,自己队伍里这些人,根本不想和中国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宁愿投降以保全性命。可是他们这些小兵可以,自己却不行。就算是投降了被送到北军那里,自己也会被枪决。
这帮没骨气的家伙太想活了,伪军军官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个不注意,队伍中就会有人杀掉自己,然后投降北边。这些没骨气的农民肯定会这么做的,他太清楚不过!
这些压力都压在了这个南伪军官的身上,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只想抽根烟缓解一些。如果是正常的战斗中,天这么黑,就是打死他也不敢点火抽烟。黑夜里,火光就是枪靶子。但是现在,自己已经被重重包围,而中国军队却根本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香烟被火柴微弱的火光点燃,一口浊烟吸进肺里,那种满足地升腾感让军官心中的压力减了两分。
如果放在大白天,四百米的距离,我可能连人脸都看不清楚。但是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一点点火光就能将人脸照映得无比清楚。
我不会认错!就是那个邪恶的人脸,那脸上满是沧桑。也许,他也是厌倦了战争的。
我的手指勾在了扳机上,轻轻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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