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本督的手都要冻僵了
月色如银,冬季的夜晚总是来的太早。
“本督的手都要冻僵了。”
慕唯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人:“你为何非要跟来?”
周亦卿耸耸肩:“我如何能让你孤身前来?”
墨月道:“城墙上有人。”
慕唯寻声看去,看轮廓,正是戴松无疑。
“你们在这等,我有话要先问问他。”
慕唯独自登上城墙,寒风卷动着衣摆,在耳边呼号不止。
墨月道:“主子,夫人不会有危险吧。”
周亦卿目光深邃:“围起来。”
说罢他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慕唯听到动静回头,无奈道:“一起走吧。”
周亦卿狡黠一笑,快步跟了上来。
那丝期盼在心中越放越大,或许这一世,结局会变的不一样。
戴松近日来过的也不太平,去了安氏的坟前,却被一人挡住了去路,那人二话不说便朝他刺来,幸好有南锦屏派来的侍卫为他抵挡住一二。
好不容易脱了身,次日就又被人找上门来,那人冰冷肃杀,他险些命丧于此,亏得那人对素城并不熟悉,他逃进暗道,才又侥幸逃走。
半个月来东躲西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了京。
他本不愿再以身犯险,守着南锦屏给万两白银潇洒一生,岂不快活。
但她们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那可是封侯拜相。
最终,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冷风钻进脖颈,他下意识拽了拽领口,他有信心慕唯一定会来。
正这般想着,就见慕唯披着一件纯白色的大氅缓缓登上了城楼。
戴松只觉好看,心中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
“阿唯,你真好看。”
周亦卿躲在最后一个背风处,黑玉扳指在他手上转动,一双眸子比之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
慕唯站定不语,戴松迫切的说道:“阿唯,你跟我走吧,我逃了出来,再也没有人能拿我的性命威胁你了。”
“我全都知道了,你是有苦衷的,我千里迢迢到京城来,就是想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好不好?”
慕唯扯了扯嘴角,在她大婚之日带她远走高飞?
若是在往世,她说不准就真的信了。
“好。”她淡淡道。
转动扳指的手忽的一凝,那个「好」字直直锤入耳中,莫名的心痛在周亦卿心底蔓延,使他的身子都微微一僵。
片刻,慕唯继续说道:“但在那之前,你告诉我,阿澈在哪?”
戴松一怔:“阿澈?阿澈不是丢了…”
“戴松,”慕唯打断他:“你若愿意告诉我真相,过去的一切我都能原谅你,我只是想看阿澈一眼,然后就跟你走。”
周亦卿的手一抖,黑玉扳指无声掉在雪地上,他缓缓蹲下身去拾,不禁苦涩一笑。
不远处的对话还在继续。
“阿唯,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那天夜里我在家中睡觉,阿婆可以为我作证的,你怎么怀疑起我来了?”
“我最喜欢阿澈,怎么会将他拐走?”
不愿再看戴松那张虚伪的脸,慕唯微侧过身:“南锦屏许了你丞相还是阁老?她能给的,我夫君也可以给你。”
夫君?
两个男人皆是一愣。
周亦卿的双眸忽的亮了,痛苦如潮水一般退去,他猛的站起身,凝望向那道瘦弱的身影。
胸怀四方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孩童一般期盼起来。
戴松则脸色一沉。
“夫君?你说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慕唯冷冷的睨着他。
“你可知,他是周远廷之子,罪臣余孽?”
慕唯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松冷哼:“若我将此事告知侯夫人,你觉得皇帝会不会饶了他?”
慕唯刚要开口,周亦卿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来。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周亦卿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到近前时,忽然握住了慕唯的手。
那双手炙热滚烫,慕唯被吓了一跳,想抽出却被攥的更紧,她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那双柔和荡漾的双眸。
那双眼似是有魔力一般,她竟再也提不起力道,只能任由他抓着。
黑甲卫突然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一把将戴松按跪在冰冷的雪面上。
戴松睚眦欲裂:“你这个贱人。”
“打。”
一名黑甲卫拿出倒刺藤鞭,毫不犹豫就抽在了戴松的双唇上。
鲜血顺着嘴角流淌,戴松一脸的狼狈:“没想到你竟早有准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阶下囚没有提问的资格。”
周亦卿冷冷的继续道:“回答我夫人方才的问题。”
戴松冷笑:“不如你杀了我,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知道慕予澈的下落了,岂不美哉?”
周亦卿揉了揉耳垂:“继续打,嘴留下。”
藤鞭上的倒刺坚韧锋利,每一下都带出新鲜的血肉,鲜血溅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显得触目惊心。
周亦卿敞开大氅将人护在怀里:“别看。”
慕唯秀眉轻皱,用力握了下他的手掌,周亦卿了然道:“停。”
慕唯上前,蹲下身:“戴松,你我无冤无仇,你告诉我阿澈的下落,我让夫君饶你一命。”
“无冤无仇?哈哈哈…”
“你还没到素城,南锦屏就选中了我,为了能让你们一家三口住进我隔壁的宅子,她竟命人杀了阿柔全家!”
“那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不过命如草芥!”
“从那时起,我就立誓,一定要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将那些蝼蚁,全部踩在脚下,为我的阿柔陪葬!于是我日夜苦读,丝毫不敢放松。”
“可笑的是,我寒窗十载,竟不如那些发臭的金银,他们挤掉我的成绩,让我永世都不能翻身!”
“南锦屏给了我一万两,我为什么不能拿慕予澈去换?”
“你们拿我当蝼蚁,我又为何要怜惜你们!”
阿柔是谁,慕唯的确不知,若戴松所言是真,那个阿柔岂不因她枉死。
南锦屏妄造罪孽,竟如此牵连无辜。
她轻叹:“告诉我阿澈在哪。”
戴松咯咯咯的怪笑,齿间印着鲜红的血迹,看起来诡异又瘆人。
“我交给了南锦屏,不过我怀中有一封书信,有慕予澈的线索,你敢不敢拿?”
慕唯想了想,将袖口套在手上,去取那封信。
戴松阴险狡诈,她不得不防。
可才一碰到他的衣领,手上就传来一阵刺痛,慕唯一看,发现食指指腹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破,正隔着衣袖颤颤的冒着血。
紧接着,她感到一阵天昏地暗,心口好似火烧一般难受,一时之间支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周亦卿几步上前,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冷冷的吩咐:“杀了。”
“哈哈哈…杀我?”
“她中了我的桃花醉,还是从血液入体,如果没有男人,用不上一个时辰,她就会焚尽五脏六腑而亡!”
“你行吗?周公公?”
“还不快找个男人给她泄欲?或者你求求我?”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狂妄至极的笑声。
周亦卿的脸色仿佛能凝出寒冰,一把抽出卫兵腰间的佩剑,干净利落的挥了出去。
笑声戛然而止,戴松只觉喉间一片冰凉,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无声无息的倒在了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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