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经正常了的神经病
卓金龙走了,他去了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地方。等他出来,那至少也是七年以后的事情了。
老虎离山,群龙无首。很快房间里又调进来两人,都是壮壮的身材,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个放火烧自己房子的神经病佟坚!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们不是说你……?”
“你是说神经病是吧?好啦!鉴定了好几次了,说是没有问题,应当承担法律责任!”现在的佟坚,一改昔日的颓废,头发理了,精神头十足,相当的正常。
我终于明白了房间里为什么会来两个那么壮实的人,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卫管教让我对房间的现状所提的建议。我说房间里有点乱,而卓金龙就要去劳改队了,可能心思不是放在这里。卫管教让我推荐房间里谁比较适合当这个排头,我当时说好像没有发现,至少我不适合。
现在适合的就来了。而且一来,马上大刀阔斧。第一个受伤的就是那只河南来的“大狗熊”。“大狗熊”身材比他们两个还要壮实,但当他在开排头时讲了一句平时都在随便讲的话之后,跟佟坚一起来的那个叫“二鼻子”的家伙马上就过去教训了他,一瞬间就被赏了两只耳光的大狗熊正想反抗,人已经被佟坚从后面牢牢抱住,“识相的就给老子老实点!”,二鼻子虽然个头不高,但一身肌肉,一脸横肉,再加上犒赏的两只嘴巴子,“大狗熊”给镇住了,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抬头、挺胸、收腹、收下巴!佟坚帮他一切按标准执行。
这位神经正常了的神经病,现在担当起了维护正义的角色。
从此这个房间就换了主人,我们很快发现这个“二鼻子”素质相当差,口出秽言,而且慷慨激昂,总想一试身手。三天下来,房间里面已经被他打了四五个人,个个有口不敢言。空气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大帐来了,效率高的有点不正常。我开了一份梨子,质量上乘不说,还散发着冰手的温度。我很自然地拿出给大家吃,却没刹住车,房间里每个人都给了一个,这样一圈转下来,一袋梨子还剩二个。看着大家各式各样的感激眼神,我得到了很大的虚荣与满足。几只梨子,一点小东西,在这里却成了稀世珍品。在这里每天衣食无忧,却只能维持最基本的需求。再想进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的机器一下子又慢了下来,我们重又找回了新收的感觉,就连吃饭和看电视,都成了每天追逐的梦想。
2号监房是少年犯监房,这段时间正在装修,人都分了出来。分到7号监房的是三个孩子,个子都差不多,却各有身手:那个瘦瘦的孩子叫金鑫,东北朝鲜族的,大人入室盗窃他放风;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叫周成,帮忙修自行车的,大家喜欢叫他“快马!”,因为据说在他们当地的方言之中,“快马”就是自行车的意思;至于那个眉清目秀被叫作“小黄鱼”的江海小孩,则是犯了抢劫罪进来的。几个孩子在徐家汇游戏房花光了身上的钱之后决定大干一场,他们躲在一条不怎么热闹的小巷子里正在对一名妇女实施罪恶的抢劫时,却被随后赶到的妇女的丈夫一顿痛打,打完之后扭送派出所,派出所把他们送到了这里。
三个孩子的到来给沉闷的房间打了空气清新剂,尤其是那匹快马,做事勤快,把二鼻子伺候的眉开眼笑。快马还有绝活,就是象棋,所以每天他跟二鼻子下象棋的时候,也是我们最为宽松的时候。因为二鼻子根本就不是快马的对手,常常要抓耳挠腮并请教诸位高明之后才舍得落子,还喜欢悔棋。
“快马,你还是处男吗?”
“还是啊,本来想不是的,我跑到洗头房去,跟里面的小姐说我没钱但我把处男卖给你能不能免费玩一下,小姐叹了一口气,说你长大以后再来。”
房间里又来了一个新户头,人长的五大三粗,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少年犯,名字有些诗情画意,叫吴穹,让人联想到那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与桂树下不肯休息的吴刚。他一进来,还没等二鼻子发话,孔来柱就上去一阵臭骂:“你怎么也进来了?也不在外面好好干活,净不学好!”
孔来柱被卓金龙刮光了的脑袋活像一颗硕大的花生米,安放在他那精瘦的身躯上面,像极了一只玩偶,他扬起手臂做了个要打的姿势,却自己慢吞吞地放了下来!原来吴穹是他老乡,在外面认识的。
晚上九点多了,铁门又开了,一个瘦的像只猴子一样的小伙子给送了进来,他两手空空,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没有,是个三无。他一看就是头次来,腿不停的抖。
“你是怎么进来的?”,二鼻子第一个把他叫了过来。
“让、让他们抓进来的”,气场强大,小伙子被镇懵了,身子也开始抖了,不敢看他。
“操!我让你不老实!”二鼻子上去就是两只烧饼,抽得他身体一抖一抖,一句话也不敢讲了,傻愣傻楞,又不敢看。
“老实交代!”
“我、我没有犯罪,人家在饭店外面打架,我去看,就被抓进来了。”“小赤佬!你看看我们这些剔着光头的人,你问问他们,有哪一个会说自己是坏人?坏人总会说自己是好人,好人怎么会被抓进来!我告诉你,这里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好人!”这个小伙子被乖乖地安排净身,十月的天气,又是夜晚,小伙子被激的浑身发抖,但是二鼻子丝毫不肯让他提前出来。“一定要把十盆水冲完了!你现在进来,一身的肮脏东西,现在,我们这里要为你净身、沐浴,为你早日洗脱罪行!来到这里,就是要有规矩!”
“去!去把上面那盏灯给我关了!”二鼻子又发号令,小伙子四处找不到开关所在,当然找不到,他又不敢问,生怕那两只烧饼再次赏过来。
“他马的!连个灯都关不掉!过来!躺下去!老实点啊!”脚下被踢出了一条缝隙出来,这让我想起了三号监那个一身肌肉恶狠狠据说是搞死了人要判十年以上的排头石永坚。
第二天一早,是我的值日时间。
“你老家是哪里的呢?”“是安徽的,淮北的,你是哪的?”小伙子遇到一个对他说话客气的人,又坐在排头的位置上,还是家乡口音,感觉就像找到了组织。
这样就聊上了,虽然二鼻子一脸的不高兴,但至少暂时,他还不敢将我怎样,再说我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是排头。
小伙子名叫朱元峰,刚到江海还不到一个月,由熟人介绍,在徐家汇大木桥路一家餐馆做服务生,餐馆外面有人打架,噼哩啪啦的,他就跑出去看了看。两个人打得正酣,他突然发现有一个竟然就是跟自己一起到江海来打工的老乡,于是就上去拉架,这时候110也到了,把他带到这里。
“如果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一个月以后,你肯定会被放出去!”我用我的逻辑安慰他。
“谢谢你,大哥!我听他们说你是大学生,你是犯的什么罪啊?要被判刑吗?”“我犯的是抢尖罪,要判至少三年以上。”我的轻描淡写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紧张,一碰到这个话题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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