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篇·池鱼思故渊(1)

　　顾潋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真的在现实世界中重生了，还特么回到前男友跟他告白的时候。

　　渣男精心布置场地，五百二十根蜡烛闪闪发亮，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另一只手拿着最新款的钻戒，深情款款地跪在顾潋面前：“小潋，你愿意成为我的灵魂伴侣吗？”

　　围观的人群被渣男的用心所感动，纷纷喊道：“答应他，答应他！”

　　气氛到位。

　　群众到位。

　　礼物到位。

　　一切都是美好的。

　　顾潋忽地扯起嘴角，一脚踹翻地上的蜡烛，举起那束玫瑰花往渣男脸上摔：“我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就这样，他选择了一条和当初完全不同的道路，然而到大学毕业的那天，他还是从同学口中得知了渣男的死讯。

　　渣男是得艾滋病死的。

　　走得非常痛苦，火化的时候诈了尸，一直嚷嚷着没有死，最后用铁链绑着烧完的。

　　火很旺，烧得嘎吱嘎吱响。

　　亲戚朋友都没有哭，脸上的笑容仿佛灿烂的迎春花。

　　那晚风很大，运骨灰的路上翻了车，骨灰洒了一地。刚要捧点儿起来，又下了一场雨，把骨灰全部冲进阴沟沟里。

　　……

　　顾潋只想笑。

　　这人即便没跟他在一起，最后还是这样的死法，可见其多情滥交的本质。

　　收拾完行李，他和大学同学们告别，拎着箱子回家。

　　到达小区楼下时已经是傍晚了，四下安静没什么路人，还好到处亮着灯，隐隐约约照亮前行的路。

　　顾潋走着走着，忽地像是发现了什么，往后面倒退几步。

　　安放小区垃圾箱的那个小巷子里，似乎有个人，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大概是流浪汉吧。

　　顾潋想着，正好行李箱里有两个早晨没有吃完的馒头，他蹲下身打开箱子，拿出馒头。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芒，顾潋走进那条小巷子，把馒头放到流浪汉的面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流浪汉忽地抬起头。

　　顾潋震惊。

　　那一瞬间，心口忽然开始发烫，心跳快得好似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

　　面前的那张脸，他见过。

　　万重深渊下，手脚被铁链贯穿，心脏被长剑捅破，身体被钉在悬崖峭壁上的那条黑龙……

　　就长这样。

　　顾潋只见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了。

　　以前他总是觉得眼熟，可具体哪里是哪里眼熟，又实在描述不出来。

　　现在看得久了，他才发现这眼睛像墨殒尘，鼻子像楚曜，唇瓣像陆衍之，耳朵像祁遇——

　　总之，就是所有灵魂碎片最好看的地方组成的结合体。

　　只不过这人头上没有两枚龙角，年龄看上去也小了些，大概才十八九岁的模样。脸上没有黑色龙鳞，倒是沾了不少的灰尘和污秽，透着些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气息。

　　四目相对，他率先站起来拉顾潋的衣袖：“哥哥，我三天没有吃饱饭了，你能收留我吗？”

　　顾潋喉咙干涩，觉得自己的声音好似是从天边飘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唇边现出梨涡：“容渊，我的名字叫容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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