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刁难
要走出去之前,他却又没控制住回过头来看了沈照姮一眼。
沈照姮对着他微微一笑,一副全心信任的摸样。
燕祈昇一转头,一头走了出去。
沈照姮看了紫苏一眼。
紫苏立刻悄无声息的转身走了出去。
沈照姮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巴,轻轻开口道:“不吃了,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
杏霜当即带着嬷嬷上前,将桌子上的吃食都撤了下去。
沈照姮靠在枕头上,看着不远处纱窗外头透出来的天光,心想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如果她还能出去走走,那该有多好啊!
可惜了。
四皇子府门口,燕祈昇看到了那些皇宫里来的宫人太监,很是惊讶的发现领头之人竟然是高公公。
“高公公,父皇怎么把您派来了?”他惊讶的问道。
“老奴参见四皇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高公公笑眯眯的上前请安,然后看着燕祈昇道:“陛下担心四皇子妃,所以派老奴来瞧瞧她,殿下,请吧。”
竟然是来见沈照姮的?
燕祈昇心中警惕立刻升起,闻言直接拒绝了:“阿姮身子不舒服,如今在静养,高公公这样贸然的进去会吓着她,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问本宫吧!”
“瞧殿下说的,老奴能有什么事情。”高公公笑呵呵的道:“四殿下,老奴已经说过了,真的只是奉命亲自来看望四皇子妃一面,好回宫去向陛下交差,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父皇就这么不相信我么?”燕祈昇闻言怀疑的很:“本宫亲自说的话,他都不相信了?”
“当然不是了,请问殿下,四皇子妃只是动了胎气,却也不是那些被束缚在深闺内见不得人的侧妃侍妾,殿下何以连见都不让人见上一面呢?”高公公皮笑肉不笑的道:“奴才犹记的当初,四皇子妃帮助皇后娘娘治理后宫,举办中秋夜宴,是多么有本事能力的一个人,真是可惜啊……”
“公公不说清楚原因,本宫如何敢让你进去。”无论高公公说的多么天花乱坠,燕祈昇都不为所动。
他现在越来越怀疑了。
这高公公该不会是想要闹幺蛾子吧?
尽管对方说的冠冕堂皇的,但是他越发不敢让他进去了。
“这是陛下的命令,四殿下难道打算抗旨不尊么?”高公公闻言,微微有些变了脸色。
燕祈昇立刻道歉:“抱歉,公公,你也知道,阿姮是本宫最在乎的女人,她之前被老三劫持,险些丧命,如今又动了胎气,人很虚弱,本宫实在是太紧张她了,这才多盘问了一些,陛下请公公来到底是为什么,公公还是不肯说么?”
“其实也没什么。”高公公见他道歉,态度缓和了一些:“陛下就是想要奴才来亲眼看看四皇子妃的状态,看看她能不能出席册立大典,这毕竟是关乎朝廷颜面的事情,出不得一点差错,陛下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吧?”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么?
燕祈昇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有些疑惑的看向高公公,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早早说出来不就得了?
为何要遮遮掩掩的,一直到他逼问了才肯说?
还是说他有什么阴谋没有讲出来?
燕祈昇心中藏了个心眼儿,他仔细思量这整件事情,高公公已经抬出来了皇帝的旨意,他想要阻止他进府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当下面不改色的道:“既然是这样,那公公请。”
高公公得了允许,这才正大光明的走进四皇子府去。
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被邀请去了前厅喝茶,高公公自己则跟着燕祈昇去往后宅,去亲自探望沈照姮。
一路上,燕祈昇都亲自作陪,两个人谈笑风生,半点也看不出来刚刚曾经差点剑拔弩张过。
到了内院,沈照姮房里的丫鬟侍女有在门口等待的,恭恭敬敬的将他们邀请进屋内。
屋子里,沈照姮虚弱的躺在床榻上,面色有些发白。
她已经从紫苏的口中知道了这整件事情的经过,虽然她也想不通为何皇帝要派高公公亲自来见她一面,但是有燕祈昇在,她并不害怕。
很快,脚步声逼近房门,下一刻燕祈昇的声音响起:“阿姮,陛下派高公公来探望你了。”
沈照姮挣扎着坐起身来。
高公公跟在燕祈昇的身后进了屋子里来,绕过屏风,落地花架,终于看到了躺在拔步床上脸色苍白的沈照姮,他不由的吓了一大跳:“四皇子妃!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病成了这般?腹中孩子还好吧?”
“劳公公牵挂,喝着保胎药,孩子没事儿。”沈照姮回答道:“就是我这肚子有些疼,不能下地见礼,还请公公见谅。”
“没事没事!四王妃躺着吧!”
高公公闻言连忙摆摆手,随后有些感慨万千的道:“随着册封大典临近,老奴不知道还能唤几声王妃,说起来这也是四王妃与四殿下福泽深厚,宽厚待人才有的福报,王妃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日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沈照姮配合的露出客套的笑容来:“高公公客气了。”
高公公倒也没有客套,说一些虚话,而是直接单刀直入:“四王妃,陛下在老奴出宫来见您之前,特地吩咐了一些话,想让老奴单独询问您的意见,请问可以么?”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燕祈昇脸色微微一变,拳头也握紧了。
“单独说与我听?”沈照姮闻言惊讶极了,不由侧头看了燕祈昇一眼。
高公公这句话的意思是,不但下人不能听,就连燕祈昇也不能听?
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高公公开口回答道:“四王妃,这整件事情您可以自己思量,您愿意听,那奴才便说给你听,若是不愿意,老奴也不勉强,直接回宫禀报陛下便是,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四王妃与四殿下到时候恐怕要一起承担了。”
这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沈照姮更加的惊讶了。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既想知道皇帝要说什么,但却又怕万一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而她不能答应。
这是很有可能的。
“阿姮,算了。”燕祈昇不等他直接开口便道:“让他走吧,我是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你的。”
他用眼神示意沈照姮,千万不要答应高公公。
沈照姮内心里天人交战。
高公公那句话的意思,几乎已经告诉了她——如果她拒绝,势必会影响到燕祈昇。
而燕祈昇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
肯定就是半个多月后的册封太子大典。
想到自己有可能让燕祈昇错过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沈照姮内心里便渐渐的坚定了下来,她缓缓露出笑容来,对着燕祈昇温柔的道:“殿下,你先出去吧。”
虽然温柔,语气却是坚决。
燕祈昇闻言急了:“阿姮!”
碍于高公公在场,他不能将话说的太过明白,可是他的焦急已经展现在了脸庞上,眼睛里写满了急切,他不停示意沈照姮,不要答应高公公——那样会让她受伤害的。
可是沈照姮却很坚决:“殿下,没事儿的,就一会儿。”
高公公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目光闪了一闪,做壁上观。
僵持了片刻,燕祈昇终究是在沈照姮的温柔眼神里败下阵来,他幽幽的叹息一口气,道:“好吧,高公公,我的妻子身体很虚弱,她需要休息,本宫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你必须离开这儿。”
“一刻钟的时间尽够了。”高公公闻言笑着解释了一句:“四殿下,您不要对奴才有这么大的敌意,奴家真的只是询问四王妃几句话罢了,并不会做什么。”
燕祈昇的样子,就好像他会趁着他不在,杀害沈照姮一样,这不是搞笑么。
第一皇帝没有这样的吩咐,第二他也没这样的实力。
若真这么做了,他还能走出这道门么?
燕祈昇沉着脸,有些不快的站起身来,依依不舍的朝着沈照姮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沈照姮看向侍立在自己身边的紫苏,轻声开口:“你也下去吧。”
紫苏恨恨的瞪了高公公一眼,也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屋子里没有了别人,沈照姮才看向高公公:“公公现在可以说了么?”
高公公倒也没有再推辞,燕祈昇不在,他终于说出来意:“陛下的意思是,四皇子妃主动向四殿下请辞,推却册封太子大典当日的共同册封,陛下这样安排,也是为了王妃的身体着想,毕竟你现在身怀有孕,耽搁不得,不是么?”
皇帝要让她主动请辞掉太子妃的册封?凭什么?
这是要贬妻为妾?
她一个明媒正娶,嫁给燕祈昇好几年,为他辛辛苦苦打理府中上下,更是接连怀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如今却得了这样的待遇?
这一刻,沈照姮被深深的恶心到了。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高公公非要让燕祈昇离开了。
若是燕祈昇在,这番话说出来,高公公不被人打都是幸运的。
沈照姮开口道:“已经定好了的事情,全京城上下都知道了,这样忽然改了会不会不好?会不会引起大家揣测?我知道陛下是一番好意,担心我的身体,可是我觉得,我不应该推辞掉属于我的册封,因为我已经答应了王爷,会一直陪着他。”
高公公闻言脸上笑容就有一些冷:“四王妃怎么这样想不开呢?都说了陛下是担心您的身体,也是不想让四殿下的册封典礼上出现什么意外,3王妃一向都是识大体的人,这一次怎么说不通呢?你可知道你拒绝了这一次,对四殿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我……”
沈照姮张了口,正要解释,结果下一刻,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头一下子推开了。
燕祈昇面色铁青,大踏步从外头走了进来,看着高公公冷冷道:“公公不必用这样的话来威胁我的妻子,册封典礼上,阿姮必然会与我一起出现!公公大可以回去后把这句话告诉父皇,就说是本宫亲口所说!他若是想打想骂随便,想重新换一个皇子来册立太子,也不是不可以!我燕祈昇不受人威胁!”
“殿下,言重了!”
高公公看见他进来,顿时一慌。
闻言慌忙开口解释道:“陛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刚刚四王妃应该是听岔了!陛下的意思是,他不想看到册封典礼上出现什么意外,至于去不去参加册封典礼,全看四皇子妃自己的意思,只是若出现什么意外,自己负责,不要埋怨任何人便是……”
“殿下何必发这样大的怒火呢?”
“是吗?父皇当真是这个意思?”燕祈昇冷冷问。
“是的!”高公公连忙开口回答道。
“好。”燕祈昇走过去,缓缓伸出手来握住沈照姮的手,夫妻俩一起面对着高公公。
燕祈昇面无表情的道:“那你便回去告诉父皇,他既要册立我为太子,那么阿姮必然是当仁不让的太子妃,册封大典上,我会时时刻刻的照看她的安危,有什么意外,我们夫妻共同承担!”
“夫君……”沈照姮听了这话,当真是感动不已。
燕祈昇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冲着她微微一笑。
高公公看到这一幕,已经明白了燕祈昇的意思,他苦笑了一声道:“老奴会把殿下的话一字一句都告诉陛下的,若是知道殿下与王妃心意相通,情深似海的摸样,想必陛下也会欣慰不已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弯腰冲着燕祈昇与沈照姮行礼,然后告退。
燕祈昇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一出院子,燕祈昇脸上的笑容便彻底的冷了下来,不过这一路上他没有多问高公公一个字。
把高公公的心弄的七上八下的,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开口向燕祈昇解释,但是看着对方冷冰冰的脸,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燕祈昇将他送走之后,便命人将府门关上。
等回到屋子里,沈照姮正在跟紫苏说话,看到他进来当即扬起一个笑容来:“人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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