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都是人精,太子夜访
“给你的兵权,你方才为何不让裴誉接下?”
御书房里,崇德帝看着萧旭尧,眼神不似适才面对其他人的冰冷,语气也轻柔了许多。
“臣一个将死之人,用不到。”
“陛下留臣若只为说此事,臣便先告退了。”他面上不见不耐烦,依旧是淡淡的神情,莫名就是给人一种他已然不耐烦的感觉。
崇德帝应也感觉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啊,总是这样。”
“说什么将死之人,朕不会允许你死的,朕会为你遍寻名医。”
萧旭尧抬眸望向他,忽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笑得意味深长,笑得崇德帝眸光微微闪躲。
“罢了,你既不愿要朕也不逼你。”
“朕知道你还在怪朕当初收回你的兵权,可你也知道朕那时的处境,周家势大,朕顶不住压力只能先委屈你。现在朕不用再受制于周家,不就立刻想着将兵权给你要回来了吗,偏你不愿接。”
“允川,都是朕无用,才让你堂堂一国太子挂帅上阵杀敌将兵权握于我们皇室手中没有旁落。是朕对不住你,让你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没有过过一天太子本该有的好日子。”
允川,萧旭尧的字,是元皇后去世前给他取的。
取“允恭克让,海纳百川”之意。
“你不要兵权,那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朕都会尽量满足。”
“或者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朕可以给你们赐婚。”
“你年岁也不小了,承王的侧妃都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你比承王还要大一些,早该娶妻了。”
说到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时,崇德帝看萧旭尧的眼神充满打量。
可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萧旭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臣这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身体就别去拖累人家姑娘了,娶妻一事陛下不必再提。”
他没有说他没有心仪的姑娘。
崇德帝没有注意这一点。
“臣有些累,陛下若无旁的事臣便告退了。”
“罢了罢了,你回去休息吧,朕会派御医去东宫给你看看。”
“陛下费心。”
萧旭尧转动轮椅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崇德帝一眼,他这声“陛下费心”也应得相当敷衍。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崇德帝眸中那抹温柔自责又无奈的神色一点点消失。
萧旭尧出去,太监总管张海进来。
收拾案桌,给崇德帝斟茶。
“张海,你说太子当真一点争的心都没有了吗?”
“陛下,老奴不敢妄言。”
崇德帝坐下,“朕恕你无罪,说吧。”
“老奴只知如何将陛下伺候好,前朝的事老奴不甚清楚,不过陛下既问了,老奴便斗胆一说。”
“从前太子殿下有无一争之心,无从得知,但这五年太子殿下几乎不过问朝中事务,太子殿下似乎……当真没有这份心了。”
对上崇德帝看过来的视线,张海猛地跪下:“是老奴妄言。只是陛下,太子殿下若当真有那个心,当初便不会您一开口他就毫不犹豫将兵权上交,而今便也不会拒收您欲要给他的兵权了。您待太子殿下之心世人皆知,太子殿下也不需担忧您疑心故而不敢接。”
“再有便是……太子殿下的身体也不容许他将精力放在旁的事上。老奴僭越妄言,陛下恕罪。”
御书房里是良久的静默。
张海头直直垂着,心也提了起来。
冷汗涔涔。
“行了,起吧,是朕让你说的,瞧你这胆子。”
张海战战兢兢站起来,笑得勉强。
“老二和老五与勇诚侯府那两个女儿的事,你听说了吗?”
张海一听,更惶恐了。
都以为陛下在皇宫消息不灵通,实则陛下耳目清明着呢。
“回、回陛下,略有耳闻。”
“看,你都听说了,说明事情都传到宫里来了,老二和老五闹出的动静不小啊!老二便罢了,他有那份野心,多半是冲着勇诚侯的兵权去的,可老五图什么?”
“夏家那个小姑娘是叫什么来着,朕记得是个很讨喜的姑娘,朕还给了她一个郡主的封号,封号是叫朝阳对吧?”
“是的陛下。”
“朕记得她的封号好像还是太子提的。”
“是的陛下。”
“倒是难得见太子管一回闲事,若不是太子与她没什么交集,朕都要以为太子是对她有意了。”
“还是有交集的。”
崇德帝听他往下说。
“大约九年前,六岁的朝阳郡主被人绑架失踪一个多月,是太子殿下回京途中遇上将她一并带回盛京。不过就只有这一次交集,此后无论什么场合,都未听说他们两人再有什么交集。而且致王殿下来求陛下给他与朝阳郡主赐婚时,太子殿下是在场的。”
“太子殿下若对朝阳郡主有意,不会是那般不在意的表现。”
崇德帝盯着张海看了看,道:“说得也是。”
“你记性倒是比朕好,朕都忘了九年前还有这一桩事。”
“言归正传,老五当初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求朕赐婚,为大婚还早早求朕赐下府邸,他与朝阳的事满城皆知,据说两人还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很是得许多人艳羡。这番老五又是在做什么,移情别恋?”
张海不敢接话。
只低头听着。
“这样三心二意可不行。”
“可惜了朝阳,明明是那样一个讨喜的小姑娘。”
“老五不是个爱美色的人,不然这么些年身边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只守着朝阳。朕现在倒是有点好奇勇诚侯的亲女儿到底是个怎样特别的姑娘了,竟能让对朝阳情根深种的老五这么快就变了心。”
“老奴听说夏二姑娘很有才华,写出了许多优秀的诗,在文人中颇具影响,得了个才女之名。据闻夏二姑娘的举止半点不像农家女,虽不似世家养大的贵女一般规矩有度,却丝毫不显扭捏怯懦粗鄙态。”
“你这么一说,朕对她更好奇了。”
“待下次宫宴将人请进宫来瞧瞧吧。”
“是。”
见他欲言又止,崇德帝道:“有话便说,支支吾吾作何。”
张海端着老脸笑,而后敛笑问:“致王殿下与夏家两位姑娘的事,陛下您……不过问?”
“有什么好过问的,多大点事。老五喜欢,两人都让他娶了便是,女人而已,他的致王府后院又不是养不了。”
他睨着张海:“还是说,你觉得朕的儿子不配娶勇诚侯府的两个女儿?”
“噗通”一声又跪下,连连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老奴只是想着承王殿下似也对夏家二姑娘有意,承王殿下本就与致王殿下不对付,老奴恐两人因此事关系闹得更僵,到时陛下许又要为他们忧心。”
“陛下整日里忙于政务都没能好好休息,老奴只愿陛下能事事顺心,不想看到陛下再为旁的事烦心。”
“你这老东西,惯会捡好听的话说。起来吧,别跪着了,动不动就跪,显得朕有多吓人似的。”
张海不敢出声。
颤巍巍站起来。
“这有什么好烦心的,真到那时朕便将夏家的姑娘赐给别人,让他们两兄弟一个也捞不着,看他们还怎么斗。”
张海:“……”
“陛下,恕老臣斗胆,这恐怕不妥啊。”
顶着压力,张海把话说完:“致王殿下与朝阳郡主的婚事是您亲赐,而今婚期都已经定下,若再更改,恐、恐会有人指摘您朝令夕改。”
“老奴僭越,请陛下降罪!”
说着他又要跪下。
“别跪了,你这反反复复又跪又站的,看得朕头晕。”
“你这话说得虽僭越,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是朕赐的婚,这事朕还真不好多插手,否则朕就是在自打脸。”
意味不明道:“老五要求娶便求娶,要反悔便反悔,未免太不将朕的旨意当回事,这也是在打朕的脸呢。”
张海噤若寒蝉。
“天色不早,走吧,去皇后的未央宫坐坐。”
周皇后没有见崇德帝,以染了风寒恐将病气过给崇德帝为由拒见。
周家才出大事被夺权,周皇后怕这时见崇德帝会被迁怒,根本不敢见。恰有长乐宫的宫人来报夏贵妃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邀崇德帝去共用晚膳,崇德帝便转道去了长乐宫。
从未央宫离开时崇德帝脸色有些不好看。
一个帝王被自己的皇后拒见,能高兴才奇怪。
“陛下这是怎么了,怎瞧着像是心情不佳的样子。”
夏贵妃已年过四十,脸上却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风韵犹存。
一颦一笑皆是韵味。
长着一张极美的脸。
不愧是宠冠六宫可与周皇后风庭抗礼的皇贵妃。
“烦,不提也罢。”
“今日怎有闲心下厨?你不是怕伤着手,已有许久不曾亲自下过厨了吗,是有事要求朕?”
夏贵妃笑着给他夹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臣妾娘家出的闹剧不知陛下是否听说?”
“听了一嘴。”
夏贵妃轻叹:“陛下知晓的,臣妾自来最宠娘家的侄女,就是朝阳。突然得知她不是臣妾的亲侄女,臣妾这心里实在是……”
“臣妾听说得知这个消息,朝阳便躲到了城外的庄子去,一躲就是三个月,这孩子怕是受了委屈。臣妾左想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后日兄长要在府中为臣妾那位亲侄女办认亲宴,臣妾想求陛下允臣妾出宫回侯府去看看。”
“宴不宴的臣妾见得多了,倒也不十分感兴趣,臣妾就是想去看看朝阳那孩子。”
“你想见她便将她召来宫里就是,从前不也是这般。”
夏贵妃怪嗔道:“哎呀陛下,发生这样大的事,臣妾将人召到宫里来显得臣妾这个做姑姑的多没有诚意啊。再则,臣妾也有三年没回过家了,您就允臣妾回去看看吧。”
“看在臣妾为做这一桌菜伤了手的份上。”
她将手伸出来,确实有两个烫伤留下的痕迹。
崇德帝一见,皱眉将她的手拉过来,一脸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上过药了吗?”
“上过了,小伤,无妨。”
“你也真是,这些事交给宫人去做便是,做什么要让自己遭这个罪。不就是要回娘家吗,你都开口了,朕还能当真不同意?”
“要去便去吧,带上丹瑶。她哥哥倒是早早便分府住到宫外去了,丹瑶却整日被困在这宫中,估计早就闷坏了。再不放她出宫去转转,她怕是要连朕这个父皇都不理会了。”
一碗水端平,崇德帝给周皇后所出的两个儿子都封王赐了府邸,自然不会落下夏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萧旭纶。
真要论起来,萧旭纶要比萧旭谦更早封王。
赐封洛王。
“丹瑶这么没个正形,还不是陛下您总惯着她。”
说着夏贵妃愁起来:“说来洛尘都二十三,丹瑶也十六了,这兄妹二人的婚事还没个着落,陛下您作为父皇也帮他们留意着些啊。臣妾在这宫中见不着什么人,洛尘的婚事倒是可以约各家夫人带她们家女儿进宫来相看相看,丹瑶的婚事便只能靠陛下了。”
“朝阳还比丹瑶小一岁呢,都早早与致王定了婚约。”
“瞧你愁得,朕那是不愿帮他们留意吗,分明是他们瞧不上朕给他们相看的人。你也别急,他们都是朕的孩子,只有他们挑别人的份。”
夏贵妃愁得不想说话。
“你呀,就是爱操心,洛尘那里你先留意着,朕也会再将他叫去问问他的意思;至于丹瑶,她可有心仪的人?”
“丹瑶是朕的宝贝公主,朕可不能随意给她赐一门婚,总要她自己喜欢才好。”
“丹瑶那个没心没肺的,整日就知道玩,能有什么心仪的人。不过奴婢瞧着裴家那个大公子与陛下手底下的陆大人倒是都很不错,不知他们家中是否给他们相看了姑娘。”
“你是说裴誉和陆凛?”
“对,正是这二人,其他的青年才俊臣妾也不知晓。”
见崇德帝蹙眉,夏贵妃着急问:“陛下,可是这二人有什么不妥?臣妾只知他们都未曾婚配,倒是不知他们家中是否给他们相看了人。”
“相看应该没有,只是……他们年岁与丹瑶相差都有些大,不是十分相配。”
“年龄倒是无妨,年长才更疼人。陛下寻个时间去探探他们的口风?或者陛下再另行给丹瑶寻一些合适的青年才俊也行,丹瑶的性子太野了,待成了婚许才能好些。”
“这二人都是极优秀的年轻人,倒的确是不错的女婿人选,只是他们都不适合丹瑶。”
夏贵妃要说话,被他抬手打断:“你先听朕把话说完,丹瑶是朕的公主,朕宠她,自是处处盼着她能好。这二人若适合她,朕不会不尽力撮合,但他们不适合。”
“朕曾探过他们的口风,他们都无心婚事,尤其是裴卿,为着他的婚事,岳父没少来寻朕强硬赐婚。可裴卿的脾气哪里是强硬他便会听的?当真强硬给他赐了婚,怕也是要委屈了人家姑娘。”
他只会称元后裴氏的父亲为岳父。
夏贵妃的神情淡了不少。
“至于陆凛,他心里只有查案断案抓犯人审讯犯人,全然无心风月。真将朕的丹瑶公主嫁与他,以丹瑶那胆小的性子,怕是得经常被他吓着。”
“这二人都不行,朕会再另行留意。”
“好了,你要回娘家的事朕允了,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早些休息。”低头在夏贵妃额头亲一口,“你做的菜还是与以往一样好吃,辛苦了。”
脚步都不带犹豫一下地离开。
气得夏贵妃掀翻了桌子。
有人从内室出来。
“母妃。”
正是丹瑶公主萧丹瑶。
“母妃,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就不适合了,到底哪里不适合啊?还有,母妃您做什么要提那个吓人的陆大人,女儿不是让您只问裴相吗。女儿心里只有裴相没有其他人,女儿非裴相不嫁!”
夏贵妃瞪她:“你是不是蠢!”
“只问裴相一人不是太明显了吗,你是生怕你父皇不知道你偷偷恋慕外男!你一国公主的矜持呢?”
“你父皇宠你,真知晓你被外面的小子勾了心,不为难裴相都是好的,能同意你们的婚事才怪!再说那个裴誉是什么寻常世家子弟吗,那是一朝宰辅,是文臣之首,他的婚事是你父皇想左右便能左右的?”
“你真有本事就像萧旭谦一样自己去将人拿下然后来求你父皇赐婚,届时你父皇必定点头。”
萧丹瑶气死了。
以为她没有试过吗,裴誉根本不理会她!
“不是母妃没有为你争取,是你自己没能耐将人拿下。”
“怪我怪我,母妃只会说怪我,分明该怪母妃的那个好侄女!”
“夏芷歆都有婚约了还要勾搭裴相,这么多年我就见裴相待夏芷歆特别一些!母妃您也真是,您女儿的好姻缘都要被夏芷歆毁了,您还处处向着她!”
“你呀,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你是母妃的女儿,母妃当然是更向着你,哪有向着外人的道理。”
“母妃不是早与你说过吗,朝阳在勇诚侯府得宠,对她好一些,勇诚侯府会念着我们的好,对我们没有坏处。”
“可她现在都不是勇诚侯府的亲女儿也不是勇诚侯府最宠的女儿了,母妃不还是一样向着她。”
“母妃那是故意那样与你父皇说的,母妃此番去侯府参加宴会,是冲着你那位亲表妹而去。”
“朝阳的婚事已经定下,你亲表妹的婚事可没有定下。本宫可是听说她仅三个月便全然取代了朝阳在勇诚侯府的地位得了侯府所有人的宠。你知晓的,从前母妃便想让你哥哥娶朝阳。”
夏贵妃是夏家的女儿,夏家却始终保持中立。
这不是夏贵妃想看到的。
裴家和周家都公开支持自家的外孙,唯独夏家置身事外,让她的儿子在朝中显得很没有分量。
“原来母妃是这样的打算,是女儿误会您了。”
笑得充满算计:“那母妃,后日侯府的宴会上我们就努力促成此事吧。不过一个农女,没见过什么世面,得知能嫁给皇子,她必是一万个愿意。您若开口,舅舅舅母想必也不会拒绝这样一门好婚事。”
夏贵妃倒是没有这么宽心:“其他都还好说,就是你哥哥……”
“本宫是怕你哥哥死犟着不同意,当年本宫就让他去朝阳身上多下点工夫,他从未照做过。他也不像那等性情高洁不染俗欲的人,本宫是担心他心里早有了人。”
“啊?不会吧,我没见哥哥对哪个姑娘特别啊。”
“不清楚。罢了,待到勇诚侯府的宴会上再说,本宫听说那个夏欢言很讨喜,连心里只有朝阳的萧旭谦都对她另眼相待,还听说承王也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说不定你哥哥看到人就喜欢了呢。”
“母妃您说什么?五哥对那个夏欢言另眼相待?”
“有多另眼相待?只是有些特别还是到了移情别恋的地步?”
“坐好,一惊一乍像什么样子。”夏贵妃拧眉盯着她乖乖坐好才罢休,“你怎么对这个事反应这么大。”
“我反应当然大啊,夏芷歆与五哥的婚事不能有任何变故!裴相只对夏芷歆一人特别一些,夏芷歆有婚约在身尚能约束一二,若是夏芷歆的婚约作废,我怎么办?”
“母妃,我有多喜欢裴相您是清楚的。”
“瞧你这点出息。”
夏贵妃眸光微冷:“那就让他们这门婚事继续牢牢固固。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哥哥与夏欢言的婚事能成,便不会有任何变故。”
“母妃就你一个女儿,你喜欢,母妃自是要让你如愿。”
宴会前夕,杏花苑主屋。
“姑娘,都这个点了,您怎还不歇下?”
如简习惯了在外间给夏芷歆守夜,没让其他人顶替,夏芷歆说什么她都不听。见屋中灯还亮着,如简进来便瞧见夏芷歆着寝衣坐在案桌旁发呆。
盯着手中一方她没见过的墨色手绢发呆。
“不困。”
夏芷歆抬头:“你去睡吧,不必管我,我坐会儿就睡。”
其实不是不困,她是睡不着。
昨日去母亲的东院试新衣,她与夏欢言又打了照面。
倒是没有闹什么矛盾。
因为母亲带着夏欢言试新衣兴致正高,母女二人其乐融融无暇管她。她试完新衣便回了杏花苑。
自然,这点事还到不了让她失眠的地步。
她是想起明日宴会,知晓明日宴会上必不会安稳,不由想到上辈子的许多事,心中已然被压下去的恨意止不住又冒了出来。
她太恨了,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去手刃了夏欢言。
就这么让夏欢言死了,未免太过便宜她。
心久久不静,不知怎地,她就将上次在马车太子给她包扎伤口,事后被她洗干净放好的墨色手绢拿了出来。
很奇怪,看着这方手绢,她心底的戾气莫名被压下去不少。
“姑娘早些休息。”
如简离开后,夏芷歆一个人又不知坐了多久。
直至某一刻,她神色一凛,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是的,饶是睡觉,她也带着匕首。
“什么人,出来!”
声音不算大,怕惊动睡在外间的如简。
却足够冷冽。
窗户推开,有人跳进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来人一身黑色锦袍,墨发高束,容颜昳丽。
一如夏芷歆在庄子上喝醉那晚。
夏芷歆惊讶:“太子殿下?”
萧旭尧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拿着的墨色手绢上。
夏芷歆下意识要藏,想到什么又止住了,大大方方让他看。目露笑意:“太子殿下怎会深夜来此,是又不小心将玉佩落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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