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众人反应,她戒心重
萧旭谦是冷沉着脸离开的。
这下夏欢言和萧旭谦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便是被罚降为郡王,他也还是一朝王爷,还是皇子,你这样彻底将他得罪对你有什么好处?”夏礼终是没忍住冷声道。
声音不算大,周围的人都听不到。
说完他也不等夏欢言反应,追着夏长风便往皇宫大门去。
夏礼的话周围的人没有听到,夏欢言方才与萧旭谦的对话众人可是听了个真切,太子殿下抱着夏芷歆离开的一幕众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议论声频起。
“当真是致王殿下逼迫她的吗?昨日你们也瞧见了当时的情形,觉得她像是被逼迫吗?”
“不清楚,我离得远,没听清。”
“我也没听清。”
“我倒是听清也看清了,但……神仙打架,还是少掺和为妙。”
“说什么少掺和,真少掺和你此番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我就是来凑个热闹,可什么话都没有说。不得不说,今天可真热闹,原以为是夏家两位姑娘与致王殿下之间的纠葛,没想到还牵扯到承王殿下,而原本以为会与致王殿下牵扯不清的人最后竟成了承王的侧妃,还和致王殿下反目成仇。啧,昨天还浓情蜜意,今天就反目成仇,可真戏剧。”
“还说少掺和,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有哪一点像少掺和的样子。”
“诶,较什么真嘛,大家都在议论,多我一个也不多,左右这里只有我们,又不会有旁人听到。”
听了全程的夏欢言表情很精彩。
她们压根就没想过避着她!
“说来,太子殿下与朝阳郡主交情很好吗?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五年又是那样低调从不多管闲事,方才怎会不顾自身安危出手接住晕倒的朝阳郡主?”
“没听说太子殿下与朝阳郡主有什么交情啊,是凑巧吧,那可是太子殿下,他纵是多年不管事,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太子殿下有一颗宽容的爱民之心,瞧见朝阳郡主晕倒搭把手也没什么奇怪。”
“可、可那也不是寻常的搭把手啊,你方才没瞧见吗,太子殿下是直接将朝阳郡主抱在怀里,姿态还那样……亲昵。”
“嘘嘘嘘,小点声,那可是太子殿下,别乱议论!”
“我看你就是想多了,那般情形下,太子殿下接住朝阳郡主并顺手将人抱住再正常不过了好么。若非太子殿下这般稳稳将人接住,朝阳郡主怕是就直接从石阶上滚下来了。”
“后来太子殿下不是要将人交给与朝阳郡主交好的裴相么,是出了变故才没能给出去。”
压低声音:“如若太子殿下当真对朝阳郡主有点什么意思,他会主动将人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吗?想什么呢你们。”
“你说得有道理。”
“话说回来,方才出什么变故,你们听清了吗?我只瞧见崔御医要上前给朝阳郡主查看情况,却没能近身。”
有一人插话进来,声音压得很低:“我方才离得近,倒是听到了一些,好像是昏迷过去的朝阳郡主魇住了在说胡话,吓到了旁边的人,匆忙叫崔御医来查看。可昏迷后的朝阳郡主戒心很重,崔御医一近身她便即刻清醒过来作出防御的姿态,那簪子握在手里紧紧的,要不是裴相反应快把崔御医拉开,崔御医怕是都被刺伤了。”
那人捂住嘴:“我的天,这也太……”
“哪有好人会在昏迷的情况下还有如此戒心啊,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事才把朝阳郡主吓成这样的。”
说话间,几人朝夏欢言所在的方向瞄去。
夏礼跟着夏长风追着夏芷歆先走了,夏政年和夏鸿本来也要跟上,怕夏欢言又在后面搞事才犹豫着没有着急走。
申氏也没有走。
她担心夏芷歆,又放心不下夏欢言。
“别看了别看了,小心被记恨上。”
“记恨就记恨,谁怕她啊!我认识的朝阳郡主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她大胆果敢武功还不弱,寻常事可不能将她逼到如此境地,怕是……”
“真是作孽啊!朝阳郡主多讨喜的一个人啊,从前走到哪里不是得众人夸赞,以往我家中长辈老是夸她,我还怨过她一段时间呢,现在想来,真是命运无常。”
“是啊,命运无常。抱错的事一传开,好多人私下里都说朝阳郡主好命,白捡得了富贵日子过。现在看来,这种可能要命的富贵日子,还不如没有呢。”
“从前谁不羡慕朝阳郡主有一个好出身有一桩好婚事啊,可是如今,婚事婚事没了,生命还可能受到威胁。才三月有余便已是物是人非,倒也难怪朝阳郡主会郁结吐血昏倒。”
“是郁结吐血昏倒吗?会、会不会是……”
“是什么?你是说……中毒?”
对话及时止住。大家都意识到这个话题不适合再继续,再说下去恐怕就要惹上麻烦了。
夏政年几人再也听不下去,绷着脸离开。
夏欢言满心愤恨,却也清楚这时候不适合逞口舌之快,眼神怨毒地扫说闲话的众人一眼,灰溜溜跟上申氏。
“楚姐姐,歆歆她……我们要跟上去看看吗?”
今日这样的场合,作为夏芷歆的好友,楚沁羽和孙露妍当然不会缺席。只是今日到场的大人物众多,轮不到她们说话而已。
她们一直站在角落。
没什么存在感。
本来以为从御书房出来可以单独找夏芷歆说话,没想到她们还没有追上夏芷歆,便远远瞧见夏芷歆吐血晕倒被太子殿下抱走。
楚沁羽有些迟疑。
她们旁边的楚家二公子楚玉华便帮她们做了决定:“今日不适合,改日你们再去看她。”
昨天险些遭遇设计的事,楚玉华见夏芷歆没有在人前提起,他便也没有多言。他原想找夏芷歆询问她会如何处理,他这边好配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不过也不急,等夏芷歆先把眼前更重要的事处理好再说。
短短时间便经历这许多,夏芷歆年纪比他妹妹还要小一些呢,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人点点头:“也好。”
有一人轻叹。
是杵着拐杖由婢女搀扶着的右相家的老夫人。
钟昊老将军见状,上前:“老太君作何叹气?”
宋老夫人叹息:“那丫头比我家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孙子都才大五岁,还是个孩子呢,作孽啊!”
钟昊也轻叹口气。
是赞同她的话。
今日他们本是要来给夏芷歆作见证,但到场的人太多,他们都没怎么说上话。
“好在那丫头性子够果断,拿得起放得下说退婚便退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算长痛不如短痛,熬过这一段便好了。”钟昊道。
宋老夫人:“是啊,熬过这一段便好了,怕就怕她熬不过去,方才她那模样我也瞧见了,又是吐血又是昏迷梦魇说胡话。这孩子从前我也接触过,分明是个极开朗的。”
“从前觉得她待人诚心重感情,很喜欢她这一点,现在倒是盼着她能别那样实诚能少重感情一些。”
钟昊道:“真那样,她就不是老太君喜欢的小姑娘了。”
“这倒也是。”
宋老夫人笑笑:“也罢,且随她去吧,总归她身边也不是没有诚心待她的人,自有人会照看她,我们这些老家伙便少操心吧。”
钟昊想到裴誉和夏长风对夏芷歆始终如初,赞同地点点头。
萧旭然是先离开了,却没有走远。
夏芷歆吐血晕倒以及萧旭尧不顾自身安危运转轻功接住人并将人抱走的一幕,他都看到了。
望着萧旭尧抱着人走远的背影,他眯了眯眼,问身边的侍从:“太子皇兄与朝阳交情很好吗?”
侍从:“回殿下,未曾听闻。”
“属下只听说多年前朝阳郡主被仇家掳走,被奉召回京的太子殿下偶然碰见救下一并带回京,太子殿下对朝阳郡主算是有救命之恩。”
“此事本王有点印象。”
萧旭然只是问问,其实他很清楚萧旭尧和夏芷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情。夏芷歆这些年对萧旭谦如何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盯夏芷歆盯得紧,夏芷歆与太子除了那次救命之恩,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不提夏芷歆,只说萧旭尧。
以他对萧旭尧的了解,若是真对夏芷歆有点别的什么意思,萧旭尧断然不会冷眼旁观她嫁给萧旭谦。
萧旭尧可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
将心上人拱手相让的事,萧旭尧断然不会做。
可刚刚……
虽离得远没有听清,他视力却不错,将当时情形都看得真切,萧旭尧对夏芷歆……
抱着人可以说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萧旭尧在夏芷歆戒备周围时用下巴触碰夏芷歆的额头似是低声说着什么便让夏芷歆放松了戒备,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夏芷歆,昏迷后的她戒心那么重,何以独独对萧旭尧例外?
她攥紧萧旭尧的衣襟不松手,戒备周围,却在萧旭尧低声与她说话后放松下来。
这怎么看都不像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能有的相处模式。
莫不是……
萧旭然眉头越皱越深。
莫不是他这位太子皇兄低调不问世事五年,一副要将皇位拱手让给他的模样只是用来迷惑人的假象,他其实根本没有打算放弃皇位?
因着没有放弃要争夺皇位,在得知萧旭谦做的事后,与夏芷歆达成了某种合作,试图以此打压他?
可他与萧旭谦是众所周知的不对付,太子又怎么知道这件由萧旭谦引起的事能打压到他?
难道太子已经看出他和萧旭谦是故意假装不合?
若是这样……若是这样……
不不不,应该不是,萧旭尧都要死了,哪有这么多闲心来算计这些,他便是将皇位争到手也没命去坐那个位置!
据他所知,他这位太子皇兄最多只有一年可活。
许就是凑巧。
凑巧看到夏芷歆晕倒,凑巧出手将人接住,接住了没能当即脱手,萧旭尧又是惯常喜欢假惺惺赚取好名声的人,不好当众强硬将人甩脱才那样的吧。
再怎么说,裴誉与夏芷歆也有些交情。
便是看在裴誉的面上,萧旭尧应也不会当真不管夏芷歆的死活。
“你跟去看看,本王就快要与夏家结亲,未来大姨子吐血昏迷,本王也不好坐视不理,该去关心关心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侍从懂他的意思,是让去跟着看看太子殿下将人送到后都做了什么又是否马上离开。
侍从应声离去。
萧旭然也走了。
他走后,拐角处走出一人。
面容冷峻,一身黑衣。
不是陆凛又是谁。
萧旭然方才与侍从的对话陆凛显然都听到了。
诚然萧旭然并没有说很多,但仅是这些,也够了。
陆凛自然不是故意在这里偷听萧旭然说话,事实上他在夏芷歆吐血晕倒时就想跟着裴誉一起往夏芷歆的方向去。
见周围人多,想到裴誉昨日在勇诚侯府提醒的话,他才止住步子。
留在这里不是为偷听萧旭然说话,他是在观察太子将夏芷歆抱走后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放在以往他不会闲着管这种闲事,但他欠着夏芷歆的救命之恩。
而且夏芷歆……
他到底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里发生的事昏迷的夏芷歆不知,萧旭尧及跟着离开的裴誉和夏长风也不知,他们心思都在夏芷歆身上。
从御书房到皇宫大门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
期间萧旭尧有一次脚步踉跄差点没走稳,偏头往旁边吐了一口血。
面色更苍白了些。
裴誉和夏长风见此要与他换手抱人,萧旭尧没有理会。
应该也瞧见了夏芷歆将萧旭尧的衣襟攥得有多紧,清楚就算萧旭尧愿意放手,他们也未必能顺利将人接过来,两人便也没有坚持。
几人一路来到皇宫大门口。
候在那里的各家马车都有仆从守着,瞧见是太子,齐齐下马车匍匐跪地,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裴誉喊:“朝阳郡主的婢女在何处?”
同样跪在地上的如简忙抬头:“在这里!”
这才看清太子怀里抱的人是她家姑娘,如简一下就急了,顾不得规矩,起身跑过来:“姑娘!我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你家姑娘的马车是哪一辆,上车再说。”裴誉道。
如简想着姑娘身边现在只有她,她不能慌不能慌,深呼吸几次,总算勉强冷静下来,忙领路:“在那边,请随奴婢来!”
将人抱上马车,裴誉怕以萧旭尧的身体状况撑不住,要接手:“太子表哥,你抱了这许久想必也累了,先坐着休息会儿,我抱着她。”
他说的抱也不是这样横抱,是让夏芷歆自己坐在马车上,他坐在一旁扶抱着。
萧旭尧没心思与他争这个,他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太好。
要将夏芷歆放下,已经先坐好的裴誉伸手要接人。
夏芷歆突然醒来。
与刚才是一样的状态,全然戒备,眼睛紧盯着裴誉,手紧握着银簪仿佛下一刻就要刺过去。
裴誉的手僵在半空。
“……”
“不是,朝阳,你连我都不信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仔细看看你手上拿着的簪子,那可是我送你的及笄礼!你拿着我送的东西要刺我,你还有点良心吗?”
萧旭尧的目光落在夏芷歆手中的银簪上。
停顿片刻。
没有言语。
跟上来的夏长风也听到了裴誉的话。
目光同样在银簪上停顿片刻,没有多言其他,走进马车:“我来吧,今次多谢太子殿下和裴相,但歆歆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与外男多有接触终是不妥。”
萧旭尧看他一眼,倒是没有坚持。
眼下夏芷歆的安危要紧,他只想快些让会医的人细致给夏芷歆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歆歆,来二哥这边。”
然而面对夏长风伸出去的手,夏芷歆做的同样是眼睛转向他,手中握紧的簪子也转向他。
全然防备的姿态。
寂静。
长久的寂静。
“噗——”
是裴誉最先不厚道地嘲笑出声。
“得,朝阳,这下本相心里平衡了,勉强原谅你。”
最终还是萧旭尧坐下让夏芷歆半靠在他怀里,抬眸对早已焦急看着她家主子的如简道:“来给你家姑娘看看,她突然吐血晕过去,又像是魇着说了许多胡话。”
“是。”
亲眼看到自家姑娘对其他人的防备,如简心疼得想哭,都被她压下了,小心上前蹲下,柔声道:“姑娘,奴婢是如简。姑娘,奴婢给你号号脉,好吗?”
夏芷歆循着声转向她。看着看着,突然松开攥紧着萧旭尧衣襟的那只手摸摸如简的脸:“如简?”
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梦话。
可偏偏她的眼睛又是睁开的。
“是的姑娘,是奴婢,是奴婢。”
“如简,我对不住你……”
一句话让如简慌得不行,眼泪也绷不住了,忙直摇头:“没有,没有的事,姑娘对奴婢很好,可好了,怎么会对不住奴婢呢,姑娘您是记错了。”
“姑娘,奴婢先给您号脉,好吗?”
“嗯。”
手一松,手中银簪掉落,人也彻底晕了过去。
就这样倒进萧旭尧怀里。
萧旭尧垂眸看着她松开的簪子,又看着她的脸。
她全程攥着他的衣襟没有松开,同样的,她也没有松开那支银簪,这说明她潜意识里是信任他的,至少比之旁人,她更信任他。
但见到她的丫鬟后,她不仅松开了他的衣襟,也松开了一直紧握的银簪,这说明……
比起他,她更信任她的丫鬟。
这无可厚非,毕竟丫鬟从小就伺候在她身边,但……
罢了,现下要紧的不是这个,先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反应,她对她丫鬟说的话,处处透着古怪。
“如何?”
如简刚收手萧旭尧便问。
他神情倒是瞧不出焦急,便是与他最熟的裴誉也看不出什么不妥,只有离得最近的如简看到他揽着自家姑娘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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