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去他的老传统！

　　外头等着的人齐刷刷看向吴来弟，眼神各异。

　　吴来弟反应过来，连声说道：“当然想要她生下来，那是我家的大孙子啊！”

　　“来两个人帮我，帮我去灶屋烧水，我去准备东西！”

　　吴来弟急声大呼，神情着急又激动。

　　不管大伙儿心里头怎么想，女人生子是闯鬼门关，何况是早产，立刻就有几个妇女应声帮忙，整个院子都忙碌起来。

　　有烧水的，有拿稻草的，有拆门板的，还有刷恭桶的。

　　余舒心瞧见，眉头皱了起来，转头问田翠英：“干娘，他们要做什么？”

　　田翠英撇嘴说道：“以前的老传统，另搭个床，铺上稻草，让女人在上头生，说是草上生的孩子皮实，实际是怕生产糟践了被褥床单，倒是不怕糟践女人。”

　　余舒心闻言只觉得寒毛直竖，问道：“干娘，您当年生产也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毛毛他奶奶去得早，家里我做主，不，是你干爹当家。”最后，田翠英修饰了一下话语。

　　余舒心松了一口气，指了下产房说道：“干娘，我要进去一趟。”

　　田翠英没好气地横她一眼：“你就爱多管闲事。”

　　余舒心羞愧低头。

　　田翠英不耐烦地摆手：“去吧去吧，我又拦不住你的脚！”

　　余舒心立刻往里走，身后就传来田翠英的叮咛：“受了欺负别忍着，干娘在外头呢！”

　　余舒心心里一暖，回头道：“干娘，我很快就出来。”

　　赶到产房门前，就瞧见几个妇女在吴来弟的指挥下，抓住了丁爱红的手脚，要把其抬起来往稻草上送，余舒心连忙喊道：“住手！”

　　她的喊声让屋内之人都转头看过来，吴来弟眼底闪过怒色，面上却着急又诚恳的劝说：“余知青，产房不是你一个大姑娘能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余舒心径自迈进产房，对床上的丁爱红说道：“丁爱红你是知青，应该知道卫生知识，稻草就算暴晒过也不可能太干净，留在床上生产对你才是最好的！”

　　吴来弟气愤得拉扯她：“你这丫头说什么话了？老祖宗的传统，草上生的孩子就是健康皮实，为了孩子好，当母亲的吃点苦又算什么？爱红你说对吧？”

　　“丁爱红你自己要想清楚，你现在是早产，出点意外，孩子都未必能生得出来。”余舒心提醒。

　　吴来弟跳脚：“丁知青你太过分了，你居然咒我孙子生不出来！大伙帮个忙，帮我把她拉出去！”

　　就算女人们过来拉扯余舒心时，丁爱红终于喊了一声：“我要在床上生！”

　　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吴来弟急了：“爱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老祖宗的传统……”

　　“去他的祖宗传统，是我生孩子，不是老祖宗生！”丁爱红面无狰狞地抓着床沿，冲着吴来弟骂道，“老乞婆，我就知道你要害我，你给我滚出去！余舒心，你留下来，我现在就信你，你帮我盯着……啊！”

　　她话未说完，又疼得叫起来，却还伸手抓住了余舒心的胳膊，紧紧的。

　　屋内的女人面面相觑，又一齐看向脸色黑沉的吴来弟，询问她怎么办。

　　因为在当地，接生这活通常都是婆婆主持，其他人都是协助。

　　这儿媳临产将把婆婆往外赶的事，她们还真没遇见。

　　吴来弟这会恼得很，但惦记即将出生的大孙子，压着火道：“我去外头，你们……”

　　余舒心张口打断：“去把林医生请进来，让他来主持接生，他是医生，如果中途不顺，他能够及时出手救治。”

　　吴来弟脸都绿了：“女人生产，哪能要男人进来！”

　　“林医生是医生！”余舒心只反驳这一句，就对丁爱红说道，“你应该知道，城里的医院接生也有男医生，你现在是早产，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你愿意让林医生进来帮你吗？”

　　丁爱红这会疼得死去活来，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闯鬼门关，哪里还管什么男女之别，一迭声地说道：“让他进来，让他救我的命……啊！”

　　“不行！这是季家，我季家的儿媳没有让男医生接生的道理！”吴来弟挡住了房门，神情坚决。

　　余舒心不与她争执，直接冲外喊道：“季元杰，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妻子现在屋里为你生孩子，而且她现在情况不好，你难道要为了你那点男性尊严，拦着周医生进来救治你的妻子和孩子吗？”

　　季元杰确实守在屋外，老林头也在，还有村里许多人，都听到里头的喊话，齐刷刷看向他。

　　季元杰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吴来弟就立刻喊道：“元杰你别听她的！咱大队谁家生孩子都没有让男人进的，而且爱红的情况好着呢，你听她还有力气喊，哪是不好？”

　　“季元杰，你是大队干部，卫生知识你不懂吗？城里的医院你没去过吗？你要是为了那所谓男性尊严，致你妻子和孩子于险境，我会瞧不起你！”余舒心又下了一剂重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

　　最后一句话显然刺激到了季元杰，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张口要说话，这时二赖子忽然跑了过来，抓住老林头就往产房推：“林医生你别管其他人，赶紧进去救救我儿子！”

　　吴来弟暴跳如雷，伸手阻拦：“这里有你什么事？都给我滚……啊！”

　　吴来弟话未说完，就被二赖子一把抓住，甩了出去：“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都没完！”

　　说着，就推开房门，将老林头推进了产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屋里屋外都傻了眼，随即一片哗然。

　　余舒心是最清醒的，在老林头进屋后就招呼道：“林医生，你快过来看看丁同志的情况。”

　　老林头醒过神，赶紧到床边瞧了丁爱红两眼，脸色就有了变化，不过他没说什么，只吩咐屋里妇女们做接生准备，而后将余舒心拉向一旁。

　　不想，丁爱红拉着余舒心不放，嘶哑地问道：“我是不是情况不好了，你们跟我说实话……啊！”

　　余舒心连忙安抚她：“你省点力气，不要再喊了，你现在情况不错，又有林医生为你保驾护航，一定会母子平安。”

　　“真的吗？”

　　“真的。”

　　“啊，疼死我了，怎么还不出来……啊……”

　　“先不要喊，听我指挥，深呼吸，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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