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加加林的母亲是位农村妇女
“开门,快开门!”绿子被喊醒了,是妈妈在喊。
绿子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
妈妈风一样刮进了屋子,她坐在绿子的床上,红肿的双眼凝视着坐在书桌前的绿子。
妈妈看着绿子的表情,就像她不认识绿子似的。
妈妈紧张兮兮地问绿子:“绿子,对我说实话,那位警察有没有做坏事情呀?”
妈妈的问话绿子听着刺耳。
今天的绿子已经不同于昨天的绿子,今天的绿子已经做不到让妈妈的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昨天的绿子,妈妈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妈妈不论说话多刺耳绿子从不顶撞,不是不想,是不敢顶撞。
是的,今天的绿子已经不是昨天的绿子。
听不到绿子回答妈妈似乎有些生气,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绿子的耳朵边隐约听到小骆驼正在和自已说话:“绿子说真话,大胆说,不要怕!这是你的权力。”
绿子理直气壮地告诉妈妈:“妈妈,不许你乱讲话,月亮作证,警察叔叔是一个好人。”
妈妈暴跳如雷:“绿子你这是成心想气死我,我的肺快要气炸了,你这个笨蛋真不要脸,进了学校门哪次数学考试都得C,我的老脸快被你丢死了,厚脸皮,不要脸!你的脸皮比万里长城的城墙还厚,这次数学考试又得了个C我早知道了,家长微信群里我早看到了,妈妈快叫你愁死了,老天爷,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笨蛋!”
妈妈开始发飚,她挥手一拳打在绿子的后背上,绿子敏捷地一闪身躲开了,绿子可不想再领受妈妈发飚时的拳头,她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妈妈发飚时的拳头比金刚石还要硬。
妈妈哭了,妈妈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妈妈哭的伤心裂肺绝望透顶,妈妈边哭边揪自已的头发。
绿子没有哭,她拉着妈妈的衣袖劝:“妈妈别哭!”
绿子的话起了作用吗,妈妈真的不哭了。
妈妈冷静地看着绿子,绿子也冷静地看着妈妈,妈妈复杂的目光里包含着期待、信任、困惑、暂时的绝望和恒久的希望。
妈妈轻咳一声说:“妈妈的心肝宝贝,谢天谢地谢谢那位警察叔叔,别怪妈妈瞎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今社会太乱坏人太多,有些人表面看着好人一个,实际上心狠手辣是个混蛋玩意,你今夜把妈妈吓个半死,你给妈妈写个保证书,以后永远不再离家出走!等你长大成人有了孩子就会体谅妈妈的心,时间不早了,快写个保证书!保证今后不管发遇到什么永远不会离家出走,抓紧写,你不写妈妈不睡觉!”妈妈的话戛然而止。
绿子温和地说:“我写。”
绿子坐在书桌前铺开稿纸提笔写道——
保证书
今天,我的数学考试成绩又得了C,太丢人,放学后我没往家赶而是离家出走,走到一个陌生小区转悠到天黑,在一片白蔷薇花前睡着了,醒来已是深夜,我急忙坐公交车往家赶,在洪家楼站下车,一位好心的警察叔叔护送着我平安到家。
这次离家出走后果严重,首先让妈妈担惊受怕,其次影响到正常生活,这是个错误行为,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保证同样的错误不犯第二次,今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家出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妈妈相信我!(写到这里,绿子隐约听到小骆驼说:绿子,你在保证书最后写上,‘今后我数学再考C,妈妈保证永远不打骂我。’)
绿子提笔在保证书最后写道:今后我数学再考C,妈妈保证永远不打骂我。
济南市玫瑰镇小学四年级绿子
某月某日
绿子把写好的保证书递给妈妈,妈妈看了两眼拿起钢笔哧拉几下划掉了“今后我数学再考C,妈妈保证永远不打骂我。”接着气急败坏地说:“给我提要求,故意气我吧?你个笨蛋学习不行气人倒行,我快被你愁死了!”
绿子淡定从容地看着妈妈不卑不亢地说:“妈妈,我没有故意气你,是正当要求,你必须答应!妈妈有权利划掉我写的字,我也有权利把这些字再写一遍,这是我的权力,谁也不能剥夺,你是我的亲妈也不能剥夺,我马上重写一份一模要样的。”
妈妈妈瞪大眼睛盯着绿子的眼睛,妈妈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如果是在昨天,妈妈这样怒气冲天地盯着绿子,绿子绝对会胆怯地迅速躲开妈妈的目光,然而今天,此时此刻,直视着妈妈的绿子目光清澈无所畏惧,妈妈惊诧地发现,绿子目光里增加了某些陌生而强大的内容洋溢着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力量。
仿佛一棵青草凝视着另一棵青草,一朵鲜花注视着另一朵鲜花,一滴水撞击着另一滴水。
绿子的心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详,不!安详这个词不能准确描述绿子此时的心态,恰当的描述是,绿子的心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等,是的,平等——在母女之间,在两颗心灵之间。
“绿子你写吧。”妈妈的目光由居高临下变为平和。
绿子坦坦荡荡地坐在写字台前,一丝不苟地重新书写了一份保证书,妈妈划掉的文字自然又写在上面。
绿子双手举着保证书递给妈妈,妈妈将它折叠好放进口袋,说:“就这样吧,咱们该睡了,晚安绿子!”
绿子跟妈妈说:“晚安,妈妈!”
绿子找回了她的初心,绿子的初心朴实如银子……
绿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绿子做了一个梦,梦中情景恍惚如下:
绿子坐在写字台前聚精会神地演算着数学题,忽然,一把菜刀哐当一声落到了写字台上,绿子被吓了一大跳,她赶忙闭上了眼睛,当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妈妈。
妈妈的脸变形了?变成了一张老巫婆丑陋的脸。
妈妈的目光那么恶毒?恨之入骨的目光利箭般从妈妈眼睛里嗖嗖地射向绿子。
伴随着这恶毒的目光妈妈的训斥狂风暴雨般淹没了绿子:‘我的小祖宗呀,这次数学考试你又得了个C,你这个笨蛋,全济南市最笨的绿子,全山东省最笨的绿子,全中国最笨的绿子,全宇宙最笨的绿子,你给我支棱起耳朵听着,听好了!下次数学考试你再敢考C,我就拿菜刀跺掉你的手指头,你长着手指头有个屁用,你瞪大眼睛看着我先跺掉自已一根手指头,我哪舍得跺掉你的手指头,妈妈的心甘宝贝,你要保护好自已的双手,像保护自已的眼睛一样!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绿子你快要愁死我了!”
绿子吓出一身冷汗,她按亮灯环顾四周,屋子里哪有妈妈呀?
绿子双手交叉在头顶,双臂最大限度向上伸展着,连续做了三次深呼吸,心情平静下来。
绿子突然特别想念小骆驼,神奇的小骆驼你在哪里呀?老天爷,我祈求你派小骆驼到我身边来吧!
这个愿望刚闪电般划过绿子的脑海,她立即听到了小骆驼亲切熟悉的声音:“绿子,我来了!”
小骆驼说完,轻轻拉开窗帘,像一片雪花落地那样无声地跳到绿子面前。
皎洁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过来,照的满屋子亮若白昼,照的小骆驼银光闪闪。
太美了,谢天谢地!
绿子伸出双手无比喜爱地拍打着小骆驼的驼峰,兴奋地说:“小骆驼,真神奇呀!”
绿子把刚才的梦境从头到尾给小骆驼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小骆驼请你评判一下,我妈妈她是不是一个好妈妈?”
小骆驼跟绿子说:“绿子,你妈妈当然是一个好妈妈,即使你做了一个恶梦,你也不用怀疑妈妈的爱,你妈妈百分之百是个好妈妈,没有妈妈就没有你!爱孩子就是无条件地接纳孩子尊重孩子鼓励孩子呵护孩子的梦想!这是爱的本质,这一点你妈妈暂时做不到,有一天她肯定会做到,孩子们和大人一样,拥有一个强大的精神世界,那里藏着孩子最美的梦想,妈妈呵护孩子的梦想,孩子就会梦想成真,我给你讲一位伟大的母亲她就是加加林的妈妈,加加林是苏联优秀的空军飞行员和宇航员,1961年4月12号是改变世界的一天,就在这一天,加加林身着90公斤重的太空服,驾驶4.75吨的“东方一号”宇宙飞船飞入太空,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首次太空飞行,成为世界上第一位进入太空并返回地球的地球人,也是第一位从太空观察到地球全貌的地球人,加加林能够实现儿时的梦想,首先归功于他的妈妈,幼年时的加加林对太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一天他兴奋地跟妈妈说:“妈妈,我长大了要到月亮上去玩!”加加林的妈妈虽然是一位农村妇女,但她却懂得鼓励呵护孩子的美梦,她懂爱的本质,妈妈高兴地告诉加加林:‘去吧,但是别忘记回来吃晚饭,妈妈会着急的!’后来加加林在他的《太空之路》一书中写道:‘我非常爱自已的母亲,我所实现的一切都有赖于妈妈。’”……
小骆驼讲完了,绿子脱口说道:“加加林太伟大了,他妈妈真好。”
小骆驼问:“绿子,我如果带你到加加林的故乡看看,你想去吗?”
绿子略加思索有些犹豫地说:“想呀,可是,明天早晨妈妈见不到我她会着急的!”
小骆驼轻松自若地说:“绿子你就一万个放心吧!明天早晨天亮之前我们会平安回到济南玫瑰镇,来吧,请坐到我的背上搂紧我的脖子,听到我说‘马上出发变!’你立即闭上眼睛,听见我说‘到了,变!’你再睁开眼睛。”
绿子一咬牙坐到了小骆驼背上,按照小骆驼嘱咐的,绿子双手搂紧小骆驼的脖子。
“马上出发变!”小骆驼话音未落,绿子立即闭上了眼睛,她蓦然感觉自已变成一片羽毛那样轻盈。
小骆驼飞起来了。
坐在小骆驼背上的绿子飞起来了。
绿子兴奋异常却没有丝毫危险,感觉像她儿时坐在旋转木马上那样海阔天空纵横驰骋,风一样自由,天高任鸟飞!深邃的天幕上月亮皎洁群星璀璨,绿子一伸手触摸到一颗星星,晶莹剔透的星星,摸起来手感像块大宝石那般清凉,又像怒放的玫瑰花花瓣那样柔软,这一发现彻底颠覆了绿子的观点,触摸到星星之前绿子相当然地认为星星摸起来像硬梆梆的石头……
“到了,变!”伴随着小骆驼一声令下,绿子惊喜地睁开了眼睛。
绿子和小骆驼同时站在一座小木屋前,那就是位于格扎茨克的加加林故居,比起城市的高楼大厦眼前的几间木屋格外整洁纯朴,白色的窗户低低的木头栅栏,门前是高大挺拔树叶葱绿的大树,全人类的英雄加加林原来在这样简朴的地方长大成人,绿子感慨万千。
小骆驼信守诺言,天亮前他和绿子平安回到济南玫瑰镇,飞进绿子的房间。
绿子感动的热泪盈眶,她问小骆驼:“小骆驼,我妈妈会变成加加林的妈妈那么好吗?”
咦,小骆驼不见了,连个小骆驼的影子也看不到,绿子看到自已清晰的影子孤单地映在雪白的墙壁上。
书桌上的小闹钟时针指着零晨三点。
绿子准备关灯睡觉,就在绿子关灯的刹那间,她无意中往枕头边看了一眼,她的双眸顿时闪闪发亮,绿子看到了一个宝贝,拇指般大小的一个毛绒绒的棕色小骆驼,憨憨的可爱极了,绿子越看越喜欢。
“飞来一只的小骆驼!幸福来敲门。”幸福来的太突然。
窗外,微风送来树叶沙沙沙的声响,携来丝丝甜蜜的气息,绿子熄灭灯双手握着毛绒绒的小骆驼玩偶怀揣喜悦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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