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生辰（4）

裴贵人性子急躁，见我失势竟然连尊称都忘了。可她说得没错，不是黑莲又是什么呢……

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两只眼睛在那副图上拼命地瞧，几乎要把它瞧出个洞来。待四个永寿宫的内监要上来架起我时，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就似发现了宝贝一般，双目放光，抬头对芳娣道：

“求娘娘容嫔妾说句话！这真的不是染黑的莲，这墨迹只染在莲花的中央，很多花瓣都还不是黑色的……”

芳娣听得糊涂，然而还是命姑姑呈上来看。我大着胆子起身步行至她面前，跪下指着那莲花道：“娘娘您看，这墨迹很少，只是中间的一小团。其实，这是嫔妾写在上头的寿字，因为墨迹未干就包了起来，遂才染得到处都是。”

我看芳娣与旁侧的宫女内监们仍是疑惑，我就细细地解释给他们听：“嫔妾的这幅贺寿图，里头的暗八仙上都绣有寿字，但因时间紧迫，最后的莲花上没来得及绣，嫔妾怕娘娘看着不美，就……就拿笔墨给写了一个。可是没想到，嫔妾宫里的糊涂下人不知道这个事，嫔妾在外头晒图，他们就急急地给包了送到娘娘这儿来，那墨迹没干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我这么一说，芳娣便朝别的暗八仙上看去，只见那些扇子、葫芦什么的果真都绣有寿字。

当初我绣这个东西的时候，在暗八仙上添字，就是别出心裁之举，是为了讨那位老夫人的喜欢。可绣到最后一个寿字，大太太就说不用绣了。

于是这个寿字一直没能绣上去！

而此时那被染上的墨迹，也的确染在莲花的中央，染得一小团。想是裴月容动手脚的时候太匆忙，随意滴了两滴墨搓揉一番便成了。

今日是芳娣的生辰，那些讨巧的寿字谁都会喜欢，而且我的绣工很好，当年费尽心血在这个作品上，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令人赞叹。芳娣看了，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我的说辞又有理有据，她低头看了片刻，面上就和缓起来。最终她侧目瞥了我一眼，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这才放下心来——这一遭的祸患可算躲过去了！

裴贵人目瞪口呆地听完我一番说辞，此时却不再说什么了，也不似我想象中的要撺掇着芳娣给我惩治。我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原来她也不是蠢到极点的人，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闭嘴，否则难保我不把她扯出来。

芳娣赦了我起身，我跪得久了，起身时两腿都发麻。

我虽然解了诅咒的祸患，但我终究是给芳娣的生辰惹事了。芳娣闭目想了想，最后罚我禁足两个月。

禁足两个月！我还以为是十天或者扣两个月的月例！

我大为震惊，抬眼时却看到芳娣夫人唇角的不屑与得意。

芳娣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我撞到了她手里，她怎会轻易饶了我。

何况我是皇后的人。

永寿宫的采乐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嫔妃陆续赶到，进殿与芳娣行礼。而我和她们的方向相反，我垂着目从永寿宫里出来，面色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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