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可这天下百姓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上,苏晚醒来的时候,自然仍旧是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顾远身上的状态。
不过现在她对此已经没有任何的负罪心理了,毕竟这是小嫩草自己愿意的。
小嫩草自己愿意的,就不能怪她老牛吃嫩草了,对叭?
顾远把昨天苏晚重新蒸馏过的酒装了三个小坛子放在背篓里,他正要出门,陈氏把他叫住了,又往他的手里塞了个钱袋,说道:“老四,你顺便再买点盐回来,昨天煮肉的时候,家里的盐都用光了。再买点红糖,给你媳妇儿补身子用。”
说着,她又看向了一旁正在帮着打扫院子的苏晚,朝苏晚招了招手,慈祥的说道:“晚丫,你过来。这院子,待会儿娘来扫,你昨晚跟着远哥儿他们几个上山,肯定吓坏了,今天别在家里干活儿了,跟远哥儿一起去镇上散散心。
再去布庄里裁两身你喜欢的布,拿回来娘给你做衣裳。”
苏晚想要推辞,陈氏把她往顾远的方向推了推,说道:“快去吧,快去吧,早去早回!”
苏晚无奈只得解下围裙,又跟着顾远出了门。
他们俩都走出院门儿了,陈氏又在院子里嘱咐了一句,“远哥儿,昨天晚丫跟着你们上山就够累了,今天跟里正一起去镇上,就别走路了,花几个铜板坐牛车去!”
其实她身上现在穿的衣裳就是陈氏这几天熬夜给她新做的,她之前从娘家带来的衣裳不仅打满了补丁,而且还又短又小,实在是没法再穿了。
苏晚跟在顾远的身后走到村口的时候,村里清水叔赶的牛车已经停在那儿了,里正也抽着旱烟在等着了。
顾远忙嘱咐苏晚一声,让她慢慢的跟上来。
而他自己则是迈开大长腿快走了几步,到了杨里正的面前,朝里正拱了拱手,说道:“文华叔,劳烦您久等了。”
杨里正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我今天也是要顺便去一趟县衙,这要去早了,衙门里的官差老爷还没上工,也是得等着。”
顾远给了清水叔六个铜板,他上车把背篓放在车上以后,转身把手伸给了苏晚,“晚晚,我拉你上来……”
他的话说完,就看见明明已经上车的苏晚,速度飞快的退着跳下了牛车,朝他伸出了一只长了不少茧子的小手,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阿远,你拉我上去吧!”
顾远:……
他默默的伸手拉住了那只有些茧子的小手。
苏晚借着他的力,脚在牛车上一蹬就上了车。
可上车的时候,她一双小鹿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小脚一歪,很自觉的就朝顾远的怀里倒去……
顾远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托住了她。
作为礼尚往来,苏晚的一双小手在顾远的腹部狠狠的摸了一把。
哟呵!
她晚上缠着小嫩草的时候都是睡着了才缠过去的,一点意识都没有,现在才发现小嫩草看着瘦不拉几的,居然还有腹肌,但揩油时间太短,她没摸出来到底是六块还是八块,等再找个机会好好摸一摸。
顾远感受到那双揩油的小手只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但是车上还有好几个人看着呢,他努力憋着一口气,若无其事的把苏晚扶到牛车上坐好。
他也在苏晚的身边坐了下拉,苏晚看着他那红透了的耳尖,一双笑盈盈的小鹿眼里仿佛缀了星光。
——
顾家院子里。
顾子安瞅着家里大人都出去了,赶紧回房间把万氏留给他的肉翻了出来,招呼姐姐妹妹道:“大姐姐、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快来快来,吃肉了!”
顾家大的三个姐妹立即围拢了过来,都看着顾子安碗里的肉垂涎三尺,至于肉的来源,大家都心照不宣,什么都没问。
顾子安抱着小碗分肉,“大姐姐一块,二姐姐一块,三妹妹一块,四妹妹一块……”
虽然顾小婉依旧蹲在墙角处看她的蚂蚁,没有过来,但顾子安还是没忘了她的那一份。
姐姐和妹妹一人分了一块之后,顾子安吞了吞口水,用手把小碗一盖,说道:“大姐姐、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剩下的我就不分给你们咯,剩下的给四婶儿留着!”
姐妹们都点点头,“嗯,给四婶儿留着!”
顾小雨看顾子安直接把碗拿去藏起来了,问道:“安安,你自己不吃一块吗?”
顾子安咽了咽口水,背着小手认真的说道:“早上奶已经给我吃了两块了,我就不吃了,我多吃一块,四婶儿就要少吃一块,多留一点给四婶儿吃!”
顾小雨三姐妹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早上奶也是给她们吃过肉的,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吃了两块了。
不过那块肉她们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也不能再吐出来。
只能在心里暗暗嘱咐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再嘴馋,好吃的都要留一份给四婶儿。
顾子安把分给顾小婉的那一块肉拿着去跟顾小婉蹲在了一起,“啊,小婉儿,张嘴。”
顾小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了顾子安一眼,然后乖乖的张嘴,顾子安立即把那块肉喂进了她的嘴里,还挼了挼她的小脑袋,笑眯眯的问道:“肉肉好吃吧?”
顾小婉没搭理他,又看蚂蚁去了……
——
牛车在镇外就停了下来。
赶车的清水叔看了看前面的情况,叹息了一声说道:“哎,现在去镇上得给进城费了,我这车就不进去了,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咱们未时一刻走啊!”
车上的村民都伸长了脖子往城门处看。
只见进城的人群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顾远也看了一眼,然后平静的下车之后,伸手把苏晚接了下去。
别人可能察觉不到顾远眉宇之间的那点悲天悯人的忧愁,但是苏晚察觉到了。
一直到他们交了一人两个铜板的进城费进城的时候,顾远眉宇之间都还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甚至还是苏晚轻轻的碰了碰他,他的目光才从城外那些瘦骨嶙峋的难民身上收了回来。
他转身看向苏晚,温和的说道:“走吧,我们进城。”
上一世,这一场天灾持续了近三年。
乡试科考便以“天下大旱,民生何处”为策论题目,让天下莘莘学子作答,他当时的答卷以造水车、兴水利,轻徭赋,与民休息为论点,具体阐述了在朝廷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的同时,应该如何做长远的打算,为天下百姓谋长远的福祉。
当今陛下实是勤政爱民的明君,他的答卷有幸被陛下看到,陛下当时正在他们徽州地界微服私访,见到他的答卷之后,便去了他家以借宿为名,跟他秉烛夜谈。
他那时候还满腔抱负,将自己的雄心壮志尽数吐露。
陛下也因此赏识他的才华,他之后的会试、殿试也因此得了陛下的格外关注,一举拿下六场考试的案首,殿试中被陛下钦点为状元郎。
从此进翰林,入内阁,陛下因积劳成疾才过知天命之年便薨逝了,他遵从陛下遗旨,辅佐新帝登基,官拜首辅……
重活一世,他再没了前世的理想抱负,只想守护家人平安,可这天下百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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