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进化
黑暗与寂静之中,我逐渐失去了时间观念。
四周的空气似乎乎因为有限的空间而在渐渐变得沉重。我不敢轻易地移动手脚,尽可能地保存着有限的体力。
我在心里大骂声如初,是个骗子,她刚刚还说什么这几天要为我慢慢的积攒能量和体力呢!结果一回头,怎么就这么将我扔进棺材里封了起来呢?
不过事实证明,我倒是错怪了沈如初。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棺材板外就会渗进浓稠的鲜血来。
因为移动空间极度有限,每一次我只能尽可能的扭转头颅,不敢浪费一滴鲜血。
我体内的能量在不断流逝。对现在的我而言,每一分每一毫的补充都是难能可贵的。
渐渐的,我的身体开始由内而外灼烧起来。这股热流让我浑身干燥,连带着皮肤表面骚痒不堪,可偏偏我的身体又被禁锢在狭小的棺材空间内,连转身都做不到,更不要提挠痒了。
这股瘙痒很快就演变成了剧烈的疼痛感。我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里面都好像有东西在向外钻,疼得我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然而我的尖叫除了震得自己头晕眼花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效果。幸好身体上的疼痛并不是无休止的,在疼得我快要晕过去之前,痛感忽然自己停止了。
但是,我此刻却虚弱得几乎要死过去我低头一看,便看见浑浊漆黑的血液正从我的毛孔里在逐渐向外渗着。
我的心脏被恐惧紧紧的捏住,我担心自己真的会熬不过去,死在这漆黑腥臭的棺材里。
沈如初这个混蛋!
我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外面替我保驾护航,总之,我将自己此刻的痛苦经历全部都怪到了他的头上。
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沈如初给吃穷。
因为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我基本已经自暴自弃了。
他不是说要养我吗?那就养给我看看好了。反正,如果说去了一个渣男周骞,我却能够将一个强大的僵尸猎人收入囊中,这个交易好像也挺不错的。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减轻心中的恐惧,我放肆地yy着沈如初。
他长得那么好看,而且穿衣显瘦,脱衣嘛……也肯定有肉——谁叫他是僵尸呢人呢?那么多年战斗下来,身材不好才怪了。
我发现自己刚才真是傻乎乎地,被沈如初的项圈、折辱、还有身为僵尸猎人那巨大的威压给蒙住了。
沈如初是比我强大不错,可谁说这世界上只有力量才决定一切啦?
我凭什么就不能够发挥自己的魅力,争取将沈如初给攻略下来呢?到时候我看他还敢不敢、舍不舍得将我当成宠物甚至奴隶对待。
果然,人要是不在沉默当中死亡,就只能在沉默当中变态。比如我就觉得:我现在整个人都已经不正常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沈如初两次从外面用神秘的手段给我送进来新鲜的血液补充能量。
没错,是滚烫的血液,而不是血浆。
我不敢去细想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些鲜血的。我宁可相信他是去菜市场给我买了一大包猪血回来,然后放在炉子上加热,再倒下来给我喝。
可是我身为僵尸的直觉却告诉我,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沈如初喂给我喝的……的的确确是刚刚取出来的人血。
真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下意识地浮现出沈如初,戴着他优雅的金丝边框眼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着却手持屠刀给活人放血的情景。
就在这时,第二波剧痛再一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一次我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从我的毛孔之中的确是有血液在向外流。
然而,我出血的原因却不是什么体内灼伤,而是有一根根纤细的白毛正在从我的身体里向外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充足了能量的关系,这一次疼痛持续的时间格外的长。
那些白毛一寸一寸从我的皮肤里钻了出来,最后将我的身体完全覆盖。
我猜我现在看上去大概并不可怕,相反,像极了童话故事当中的雪人耶提。
可惜我漫不经心的吐槽并不能够起到止痛的效果我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而肌肉紧绷、浑身抽搐,身体反弓起来,肚子几乎顶着棺材板。
我像是离了水的鱼、又像是生物课上被通了电的青蛙一样,不断在棺材里弹跳扑腾着。
一时之间,我都害怕自己的四肢会活生生被疼得从身体上掉下来。
就这样,我在令人崩溃的剧痛当中浮浮沉沉,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恶女巫扔进巨大的坩埚里、架在火上炙烤着的无辜孩童。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了记忆的片段。
是停尸房里发生的事情。
我意识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傻乎乎的平躺在解剖台上,然后有一个黑衣黑袍的人从停尸房外走了进来。
因为无法移动头颅,所以我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对方走到我的身边停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我的心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错觉,这个黑衣人看着我的时候似乎带着一种疼惜。
对方用手指在我的心口天天晓得什么,然后移动到我的眉心处,同样写下几个符号。接着他仓皇的收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停尸房。
片刻之后,广播之内响起一阵阵低沉的吟唱。同时,我便听见四周传来嘎吱嘎吱令人牙齿发酸的移动声。
视野移动,我看到四周盖着白布的尸体竟然一一坐起身来。裹尸布滑落在地,露出下面只是草草进行了缝合、尚未做任何美化工作的尸体。
那些尸体的模样惨不忍睹。他们的眼中血丝密布,嘴角留下浑浊泛黄的口水来。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着,手指末端也长出了刀刃一样坚硬的黑色指甲。
可以说,这些歪着脑袋漫无目的游荡的东西,才更符合现代人对僵尸的认知。
我的同类们就这样在室内游荡了片刻,然后齐刷刷地将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
接着,他们以完全不符合丧尸生理特征的速度向我冲了过来。
剩下来的记忆一片混乱。我的眼前隐约闪过战斗的场面:漆黑的指甲刺进僵尸的腹部,接着“嘶啦”一下、血肉横流;又或者有僵尸从后方扑上来,尖牙一口埋进我肩膀的血肉内,于是我不得不猛地向后一拳,直接打碎了他们的头盖骨。
越是战斗、我就越觉得饥饿。终于,我忍不住掏出一头僵尸的心脏,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
眼前的场景仿佛忘记分级删减的恐怖电影。我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试图将自己从这梦魇一般的记忆当中唤醒。
难怪我比普通的游尸要强大得多呢。
难怪一般需要几个月才能够达到的进化标准,我苏醒过来几个小时之内就已经达到了呢。
我看着残酷的记忆在黑暗的意识幕布上一次次循环重演。惨烈的血腥刺激得我的感官逐渐麻木。我冷眼看着曾经熟悉的同学们变成僵尸,然后又变成我的养料,被我惨无人道地吞噬。
我睁大了眼,努力将那一张张朝夕相处的脸庞刻在心里。我知道,我们在当时不过是弱肉强食的关系而已。如果我不杀死他们,那么被一口口生吞活剥的就会变成我。即便如此,我还是心怀感激地将他们牢牢记在了心底。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成为了我进化的契机。
我想,比起变成恶心的僵尸在外界游荡、甚至伤害自己的家人,他们或许更宁愿被我吸收转化吧。
我不知道自己如此的想法是否自以为是或者自欺欺人。毕竟,我所做的,不过是兀自给我的同学们安上了一顶“死得其所”的帽子而已。
但是,我如果不这么想,恐怕会被悲伤和罪恶感给避疯的。我们这个专业这个方向这一届只有一个小班而已。所以,我们这些同学们的感情远远比其他专业的人要深厚。
说一句俗套的话,班里的每个人对我来说真的都好像是家人一样。
身体的剧痛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随之消退的,还有我面前治理破碎的回忆。我在黑暗当中睁开眼,却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似乎不一样了。我知道自己仍然身在沼泽的地步,然而,原先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却产生了变化。我隐约听到周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里头夹杂着沼气上升并破裂的哔啵声音、和昆虫远远的鸣叫。
进化之后,我的听觉明显产生了变化。
我扭了扭头,发现身体上的白毛也都已经不见了,但我的头发却在黑暗当中散发着隐约的白光。
有没有搞错……
这中二无比的外观真简直了。
我想,如果我的头发真的一直保持这种状态,那我以后晚上都不需要开灯,因为,我自己就是个瓦数十足的电灯泡!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身体里涌出了全新的力量。原先让我觉得压抑畏惧的棺材在此刻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甚至,我还很好心情地轻笑了一声。
接着,我猛地抬起手来,黑色的指甲闪过寒光,“砰”的一声直接将棺材盖轰开了。
我纵身一跃,四肢轻易挥开四周粘稠泥泞的沼泽水,身体噗的一下窜出水面,稳稳落在了一边的草地上。
浑身的粘腻难受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顾不得身为宠物的自觉,大吼一声:“沈如初,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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