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 099
蓝色蘑菇对着我弯下脑袋来鞠了一躬，然后，仍旧是用女童僵尸的声音说道：“这位小姐真聪明，我的确是地狱生物。不过，我可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来给诸位大人们做个传声筒而已。”
“诸位大人？”我看着千机好奇地问了一句。
千机冷笑道：“什么大人，只不过是一群叛徒而已。”
“千机狱主这话说得多不好听呀？”蓝色蘑菇一下子蔫巴了，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
千机却丝毫不为所动，问道：“你们绑了鬼婆婆，是要干嘛？”
但没想到，蓝色蘑菇左右摇晃着矢口否认：“不不，鬼婆婆的事情和我们可没有关系哦！我也说了，我只是正好需要一个传声筒，又发现这小东西认识沈大人，所以就帮了她一把，逃出来找沈大人求救啦！”
千机一听，与沈如初交换了一下实现，而后问道：“不是你们动的手？”
蓝色蘑菇用一种头疼无比的语气说：“当然不是。事实上，最近有一群打着大人们的名号在办事的家伙，说起来，我们也觉得很头疼呢。这小家伙早在鬼婆婆被抓走的时候就已经散了意志，只留下一缕执念：千机狱主也知道，这样的个体是最适合当我的宿主的了。”
千机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寄宿在了那个身体里，那就履行义务，告诉我们鬼婆婆的所在之处。”
“哎呀呀，千机狱主您可真是太难为我了。”蓝色蘑菇扭动着蘑菇茎，一副欠揍的样子，“您也知道，那位老婆婆可是坏了大人们不少的好事啦！现在有人帮着收拾她，我怎么会从中作梗？”
“是么？”千机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而后打了一个响指，结界之中便立刻亮起了一捧紫色的火苗。
那蘑菇一看到这火苗，顿时大惊失色：“狱主、您、您、您要干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您可不能对我出手！”
千机冷笑着，说道：“我这个狱主，不是已经被你们废黜了么？既然如此，什么规矩，我又何必遵守？”
“别、别啊狱主！什么废黜，那只是大人们嘴上说说的！您仍旧是我们执掌一方世界的狱主大人啊！”蓝色蘑菇毫无骨气，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立马说出了鬼婆婆的所在之处，“那个婆婆就在地下水道里！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也就不知道了！”
地下水道？
我一听，眉头立刻跳了一下，顿时想起了先前遇到的那条黑鱼怪物。
我想，我知道鬼婆婆是被关在哪里了。
我想沈如初使了个颜色，他便立刻说道：“千机，我看你也忙着，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行。”千机咧着嘴，童稚的五官在紫色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沈如初拉着我离开了千机酒吧，而后让我唤出他送我的铜雀，拉着我跳了上去。
我一边指挥铜雀飞行，一边问道：“那个蘑菇管千机喊狱主——狱主是什么？”
“狱主啊？”沈如初用有些漫不经心的语气反问我，“你觉得狱主是什么？”
我要是知道的话，还问他干什么？
这话我虽然不敢摆在明面上说，可语气里还是带上了埋怨的意思：“我怎么知道？总难不成是地狱的主人的意思吧？”
没想到，沈如初竟然点了点头，带着促狭的笑容说道：“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不是吧？！
我的情绪一波动，身下的铜雀也跟着颠簸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连忙稳住情绪，脸上却仍是目瞪口呆：我实在无法将小豆丁千机和地狱之主那么高大上的身份联系起来！
沈如初说：“我告诉过你，我们认识的这个千机不过是他万千分身之一。作为狱主，千机的自身就是整个地狱。或者反过来说，千机是地狱的规则所衍生出的智慧体。由于他自身没办法离开地狱，所以，就生成了无数的分身进入阳界，这么说，你明白吧？”
明白是明白啦。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千机既然如此了不起，为什么还要进入阳间？我看他在这里受到限制，连一只鸡都不允许杀，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沈如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你就要去问千机自己了。我只知道，他与僵尸似乎有什么仇怨，所以才在阳间扮演着我们的经纪人的角色，确保僵尸猎人这一行繁荣昌盛。”
原来如此。
我眨了眨眼，姑且将千机的事情放到一边去：自从得知千机自身的不稳定性之后，我就对他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敌意。幸好沈如初家底丰厚，不像是别无选择的赛罗，不得不依靠千机为他筹集给妻子西尔维亚吊命的药材，因而等于处处受他的制肘。
我有问道：“听千机的语气，好像是另有一拨人藏在暗处？我们要不要对此做些准备？”
沈如初收起轻描淡写的表情，黑眸逐渐变得深沉：“那是自然。虽说只要不将我卷入其中，对方的所作所为便与我无关。但是，适当的未雨绸缪总是需要的。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自然会找千机好好问个清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好。”我点了点头，干脆地答应下来，同时，心里面也觉得喜滋滋的。
沈如初对我的态度是真的变了，换在从前，他什么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解决，搞的我都分不清他是把我当宠物养过了头，还是压根就不信任我所以不想让我插手任何事。
至于这种主动邀请我参与调查的行为，更是鲜有发生。
沈如初察觉到我的神色，慵懒地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笑什么？”
我被他当场抓包，不禁觉得羞赧：“开心就笑咯，哪有为什么啊。”
沈如初轻笑一声，道：“真是傻乎乎的。”
铜雀载着我们，很快落在了之前出事的那个施工现场。因为死了人，施工自然是暂时终止了，不过周围的警示标语和路障都还没有拆除，这一来，倒是为我们隔离了闲杂人等。
我收起铜雀，然后释放出尸气探查了一下下面的情况，确定没有异样之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然后抬起头对沈如初说：“下面又脏又臭，不如你在上面等我吧？”
可我话音未落，就听见水中传来一声轻响。我本就因为尸气探查反馈的安全信息而有些大意，此刻竟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幸好，沈如初的化骨黑梭穿过我的头发，闷声将背后的东西击落。
我转过身去，才看见那偷袭我的竟然是一只蝌蚪：不过，这蝌蚪已经蜕变出了强壮的后肢，而圆滚滚的头部，也露出一张白牙森森的嘴，在黑漆漆的下水道里显得格外渗人。
就在这当儿，沈如初已经纵身跳了下来：“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我顿时忍不住，对这个狗咬吕洞宾的家伙翻了个白眼：“我明明是好心，不想你下这脏兮兮的地方来好吗？”
沈如初冷哼一声：“你照顾好就够了，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他傲慢的语气令我有些愤愤不平。不过，沈如初说得其实也没错，我的确不应该因为他对我态度的转变就得意忘形：说到底，就我现在这个实力，的确没有资格去决定沈如初怎么做——说句不好听的，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去担心他呢！
幸好，知错能改一向都是我最大的优点之一。我迅速调整好了心态，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沈如初摇了摇头，道：“你来过这里，对周围的情况比我熟悉。你只管带路，我帮你殿后。”
“那多谢了。”我感激地向他笑了笑，而后从身体里释放出浓浓的尸毒，向水面灌了下去。
要不了多久，黑臭的污水里就翻起了密密麻麻一大片死蝌蚪，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快翻了。
蝌蚪们的尸体蔓延成一长条，很明显，所指向的就是我们需要前进的方向。
我仔细想了想，之前遇到的那条黑鱼怪似乎也是从那边游出来的。这么说来，这些可都应该是幕后的人临时找来的紧急安保措施。
我有些不安地问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僵尸？还是地狱生物？”
如果是僵尸，那按理来说应该对我的尸毒有所免疫才对，就算实力不如我，也顶多只会被我的尸毒给逼到水面上来，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翻了白肚。
果然，沈如初说道：“严格来说，这些东西不算是僵尸。”
可是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可是，他们也不是地狱生物。”
“那是什么？”我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踏进了黑臭的污水里。黏稠冰凉的触感顺着腿部一个劲往上钻，恶心得我整个人一激灵。
沈如初说：“这些东西，介于僵尸和地狱生物之间，使一些失败的试验品。”
我不觉一惊：“试验品？”
沈如初点了点头，冷笑：“小僵尸，如果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没有乏力的人铤而走险将地狱生物视作自己一鸣惊人的可能性，你一定会感到惊讶。”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一顾，总觉得沈如初是在危言耸听：我自己就是学心理学的、而且还是最颠覆三观的精神病理和性格侧写方向，上课的时候什么重口味的案例没有见过？
但沈如初只是轻笑着看了我一眼，那视线就像是监护人再开人小鬼大的小女儿：“我这么说，没什么用。等你自己接触到我们这个世界更深层的事情的时候，就自然懂了。”
“知道啦主人。”我对着他办了个鬼脸，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如初无奈地吐槽着：“怎么你的心情今天那么好？”
“因为你关心我咯。”我朝他眨眨眼，没有半点隐瞒，“你开始信任我了，我能不开心吗？”
沈如初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沉默半晌后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过，他那一脸搞不懂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我的视线。
这家伙，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能够如此掌控我的情绪吗？
迟钝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没药救了好吗！
我暗暗叹了口气，心想，我要逆推这个不开窍的大傻瓜，果然还是任重而道远。
我们一步步往前走，周围的水位越升越高，渐渐已经没过了我们的腰部。
沈如初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仿佛完全不觉得恶心似的，镇定的样子看得我佩服不已。
论定力，真是没几个人比得过沈如初。就像现在，连我都觉得身体泡在这污水里像是有无数虫子在上面爬一般难以忍受，偏偏沈如初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因为不想要打草惊蛇，我都不敢将使其放出来隔离周围的污水，只能强忍着一步步往前走。
等污水齐胸高的时候，我们也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前方。
可都的尸体到这里就终止了，因此我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我正要转头询问沈如初的意见，却听到他紧张地“嘘”了我一声。
我立刻闭了嘴，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只听到右侧的水道里隐约传来哗哗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破浪而来。
是谁？
我才到自己的行踪或许已经暴露，顿时毫不犹豫地放出尸气，蓝色的能量将下水道照得灯火通明。
只见我们前方一步步走来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僵尸。但这只僵尸与我们之前见到的都有所不同：他的身体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缝合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打满了布丁的破衣服。
而他的右手之中，拖着一把巨大的铁铡刀，看得我头皮都炸了。
沈如初在我身后说道：“这不是僵尸，是傀儡。”
“这种时候，你就不要给我科普了好吗？”我简直哭笑不得，“直接告诉我，怎么才能灭了这家伙。”
“毁掉核心。”沈如初一边说着，一边纵身一跃，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悬浮在空中，“这家伙，你一个人足以对付。小僵尸，可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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