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病态
我仔仔细细将相关的情报记录了下来，正等着更向下翻看，便却忽然听见远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我的心头一紧，迅速将电脑上的档案全部关掉，然后拉着王辉退到了档案室的角落里，然后，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辉不明就里，却还是乖乖站在我身边，一动不动。
远方的脚步声越发接近，隐约夹杂着交谈声。
没想到，王辉却在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脸色大变。他的牙关紧咬、面色铁青、额角的青筋完全爆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像是和对方有着深仇大恨。
我瞪了他一眼，悄悄对他释放出威压。王辉的身子猛地机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平静下来。他转过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四目相对，然后牵动嘴角，做出一个无声的苦笑。
我不管他有什么问题，我带他下来，可不是为了让他给我添乱来的。如果他把持不住，那就算是沈如初让他跟在我身边，我自然也可以将他给摆脱掉。
我知道，沈如初让王辉跟着我，监视的意味要远远大于协助：说到底，他还是觉得不盯着我就不放心。
不过，王辉被我骇过一次之后，乖乖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不言不语，又恢复成了那老实听话的模样。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释放出尸气将我们两人包裹起来。
尸气并不浓郁，纯粹是用来提供隐身效果而以。但饶是如此，王辉仍旧被冻得嘴唇青紫、身体颤抖。
他虽然是普通人没错，但也不至于对尸气产生那么剧烈的反映啊。我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病入膏肓或者有什么宿疾，整个人早已经被掏空了一般。
门外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巧的是，这一男一女我恰巧都在沈如初给我的嫌疑人名单里看到过：女的是最高嫌疑等级的HR总经理王楚怡、而男的就是那个看上去一副学生相的研究员李合。
呵呵，不错啊。两个我需要调查的人，居然齐聚一堂了。
王楚怡踩着细高跟嗒嗒嗒地健步如飞。王辉看到她笔直向我们冲来向要动作，却被我轻轻松松给按住了。
他慌什么啊？
我让他慌了吗？
我看着王辉那紧张的样子不禁叹息：所以说啊，普通人真是挺麻烦的。他们无法理解我这个僵尸的神奇手段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竟然连单纯地听令行事都做不好。
王楚怡与我们擦肩而过，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对着李合摇了摇头说：“我就说么，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进得来这里？”
李合皱着眉头，不安地用手调整着鼻梁上的眼镜：“可是，监控里头她的确是走进这里来了啊。”
王辉听了，猛地转过头来瞪着我，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责怪我怎么会忘了监控那一茬。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说话了。
等我回去就跟沈如初说，他新收的跟班我无福消受，还是请他自己带着吧。
“监控哪能信？你在这里看到人了么？没有？那不就得了？”果然，和王辉比起来，王楚怡这个同姓人显得要聪明得多。她说完，弯下腰去检查了一番电脑，然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喷雾瓶，对着键盘喷了几下。
我在后面看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雾草，他们的反侦查意识也太好了吧？志居然还知道用喷雾检查是否有指纹残留？幸好我知道自己是个技术坑，所以一开始就直接用尸气操作了电脑，否则王楚怡这么几轮喷下来，我还真就要悲剧了。
李合看着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的键盘，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抱歉啊王姐，新总裁上任，大家都有些人心慌慌的。”
王楚怡冷笑一声，说：“别人慌也就算了，你慌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负责的那些项目多事关重大！大不了，我们和沈家撕破脸皮呗？”
李合一听王楚怡那嚣张到了极点的话，年轻的脸顿时白了：“别、别啊王姐！沈家是什么人啊？一方霸主！更何况，我们的项目之前才出过纰漏，最近一段时间，您还是安生一点吧！”
王楚怡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
李合沉默下来，看着王楚仪的眼中隐约闪过一道怨毒的光芒。但是，他看上去似乎很害怕她的样子，所以那怨毒只是一眨眼就被他给藏起来了。
真有趣。
我眯了眯眼，兴致勃勃地看着，心想：王楚怡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地方？
王楚怡却仿佛看出了李合藏起来的心思。只听她冷哼一声，向旁走了几步之后，毫无预兆地抬起脚，尖锐的鞋跟狠狠刺进了李合的膝弯内。
卧槽！
鞋跟刺进血肉里，然后“噗嗤”一声拔了出来，带出一道鲜血。
李合闷哼一声，双腿一软摔倒在地，身体因为剧痛而不断颤抖。
王楚怡抬起脚来，用脚趾鞋底平坦的部分踩着李合的脑袋，冷笑道：“怎么？害怕了？我让你舒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我——”
“我不是说过么？只要你乖乖跟着我，什么财富、权势、女人，你想要的都唾手可得。”王楚怡的声音当中带着狂信徒一般的疯狂，听得我忍不住向上进了一步，近距离观察她的表情以及李合的情况。
这一看，我就发现了问题：李合虽然疼得浑身发抖，可是，他膝弯里的伤口却在快速愈合着。这一愈合现象虽然在肉眼观察下并不明显，却逃不过我这个僵尸堪比科学分析仪器的视力：和普通人类比起来，李合的再生速度快了至少三倍。
这是什么？改造人？而且听王楚怡的意思，李合的一切都是他给的，那么，这些恩赐当中是不是也包括这奇特的愈合能力？
此刻，我简直希望自己的双眼有着摄影功能，可以将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记录下来，等一下回放给沈如初看。
至于我身边的王辉，仍旧是紧绷着五官一言不发，只是紧紧跟在我身边，很明显有些六神无主。
不过，我宁可王辉吓破了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至少人家这样听话啊，不是吗？
地上的李合从剧痛当中逐渐缓过神来。他抬起头来盯着王楚怡，瞳孔涣散、满头虚汗，表情看上去混杂着痛苦、迷茫与崇拜，就连嘴角都有口水流下，看上去活脱脱像是个精神病人。
那肝胆俱裂又极端兴奋的表情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来，这个王楚怡真的不简单。很明显，在上善若水公司的“案件”当中，王楚怡所扮演的是奖赏机制的角色。同时，有着主管人力部门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她恐怕也同时担负着招兵买马的责任。
问题是，一个小小的HR总经理而已，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资源和人脉，一手遮天的许诺李合那诸多好处？
我越想，越能够确定自己眼下的逻辑和情报之中，都还存在着巨大的漏洞——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而揭开这个秘密的关键，就恰恰落在了王楚怡的身上。
如果将上善若水公司内部参与违法行动的人群结构想象成一张下垂的蜘蛛网，那么，蛛网的中心无疑就是王楚怡，至于其他的人、甚至包括李合这个核心技术掌握者在内，都只是蛛网的旁枝结构而已。
然而，最关键的部分却不是王楚怡这个核心，而是垂下蛛网的毒蜘蛛——也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我抬起手来，向着王辉比划了一下，让他准备好，只等王楚怡他们离开的时候就跟上去。
王辉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眼底一片浑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这样的精神面貌，显然不讨喜。
我略带愠怒地瞪了他一眼算作警告：他要伤春悲秋也给我看准时机，我们现在还在干活儿呢，他要是想偷懒，我就让沈如初把他踹回岗亭去看大门。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沈如初到底干嘛把这个家伙收下来：难不成，他还准备将王辉培养成公司内的左膀右臂？
如果真是那样，沈如初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我胡思乱想的这当儿，王楚怡就已经收回了踩在李合脸上的脚，然后踹了他几下：“起来，走了！”
李合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仍旧是病态的惨白，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我看了王辉一眼，同样跟了上去，一路跟着王楚怡坐进电梯里回到了办公楼地面上的部分内。
王楚怡和李合出电梯之后就分了手。见没有别的情报可以挖，我便找了个监控死角解除了尸气隐身，然后带着王辉向顶楼的大会议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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