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完整的世界
“……只有在这个虚幻的世界，才有可能让那些被诅咒者，彻底切断与诅咒的联系，对吗？”
我的提问，让杜幽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听懂了？”
她说的大概是之前她对诅咒的解释。
我摇头，“不懂，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没错，这些所谓的诅咒，就像一间间上锁的密室，门锁在门内，诅咒者事实上没办法从外界将门锁住，捆住被诅咒者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哎停一下，什么意思啊，我不懂。”米娜举手。
“我突然觉得你怎么有点像姚倩雯呢？”我皱眉。
“姚倩雯是谁？”她问。
“一个傻丫头。”说到这，我突然看向杜幽兰，“她现在用的就是姚倩雯的脸。”
米娜仔细瞧着杜幽兰，“什么？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一直。
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在意这两个字，而且突然想起一件事，“姚倩雯呢？如果说你们共有一个身体，到了意识的世界，应该会分离成两个人吧？”
“我们还是说诅咒吧。”但杜幽兰并没有回应，继续说道：“之前说诅咒的规则，越想赢的时候，就越会输，越害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我们事实上无法控制输赢，也没办法控制将要发生的意外事件，但能被抛弃的是对赢的执念，以及自己的恐惧。这就是将被诅咒者捆住的房间的钥匙。”
“所以呢，怎么找到‘钥匙’？”我问。
“那就要先把那些人找到。”杜幽兰回应。
“你说的是船上被诅咒的人？如果说这是一个世界，那些人天南海北的，怎么找？”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虽说是吸收时间差生命力，会被困在这片意识的世界中很长时间，但我连那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满世界找七个人？这难度恐怕比中彩票都要大。不是给我充足的时间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杜幽兰却指了指自己，说道：“有我。”
“你？”
“首先这个世界只是看上去很大，但我说过，它是所有被诅咒之人的意识创造出的世界。所以，本质上是你们的想象，既然如此，没去过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便不会存在。当然即便如此，要在这个世界找到七个人，还是很难。但幸运的是，我没有被诅咒。”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说到这杜幽兰轻轻打了个指响，她的指间漂浮之前那种碧绿色的粉末，随着粉末的扩散，她身体的四周开始扭曲、模糊，就像墨汁滴入清水，变得浑浊，却又逐渐构成一片新的画面，那竟是船舱地下室的床铺！我、米娜以及杜幽兰三人，正躺在那张床上。
但画面貌似是静止的，看不出呼吸，感受不到任何风吹草动。
杜幽兰的手伸向那画面，手臂竟穿梭了两个世界。
“我的天……”米娜瞪大眼睛，“你，你们真的……真的不是疯子？”
“你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我起身，来到杜幽兰身边，也如她一样，将手伸向那片几乎静止的画面，可我的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根本无法逾越。我不解的看着杜幽兰，“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见到这一幕，杜幽兰的眼中也尽是疑惑，“看来你虽然意识到这是虚假的世界，可依旧是被诅咒者。奇怪，诅咒这东西一般来讲利用的也是执念，那么……我明白了。”
她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视线在我与米娜之间不断切换。
“明白什么？”我追问。
“‘完美世界’，这诅咒的空间，是一处‘完美世界’。”
“听不懂。”
“你看她，她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在这个世界，她就是你女朋友的样子，且只是你的女朋友。”杜幽兰的饿视线转向米娜。
对，我发现了这一点，因为杜幽兰已经出现，很多秘密等同于摊牌，如果米娜还是现实中的那个米娜，起码关于她王虫的身份、机关师的身份，没必要继续装假，可她还是她，我的女友米娜。
“所谓‘完美世界’，并不一定是真的幸福完美，只是在这里，你们的执念得到某种程度上的满足。米娜有许多秘密，可她最希望的，却是普普通通的做你的女友，与你一起过简单的日子。而你，为什么会记得一切？因为现实中的你想知道这一切，可你不知道，你身边有太多秘密，米娜的，你自己的，所以在这个世界，你就像个局外人一样，明白一切的虚幻，但却又走不出这一切。”
“所以，我并不是走运，而是一切为我而定。”我明白了。可视线转向米娜，她懵懵的看着我，那一瞬间，我有了种难过的情绪，“对不起。”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道歉？”她疑惑。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觉得自己并不合格吧，因为我根本不懂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突然煽情我不适应，快，正常点。”米娜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胸口。
“你们继续吧，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我先出去，进入那几人的世界，然后找到通往那个世界的桥梁，再回来见你们。但因为时间线的差别，会很久。但我想你们应该也不会太着急。”
杜幽兰要离开。
她的整个身体都要穿梭那道世界的连接口，可在这么做之前，却又突然停住，回头看我，“差点忘了，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个重要的决定。”
“重要的决定？”
“你之前说，用你替代这里所有的被诅咒者，成为船只的能源，并不成立。诅咒不是你一人的，在这片世界解开诅咒，就等同于毁掉了这艘船的诅咒，它会变成一只普通的老海盗船，你去找静夜的速度会延长很多倍，也许静夜会死。所以，你可以选择维持现状，看这些人死在这片会让他们看起来很舒服的虚幻的世界，那样，静夜存活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当然，你也可以救这些人，然后去增加静夜的死亡几率。”
“为什么不成立？不是说，只是切断这些普通人与诅咒的联系吗？”
“你只要给我选择就够了，我的解释不会改变现实。”杜幽兰回应。
我陷入沉思。
米娜好奇的看着我，“静夜又是谁？”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时间也被我拖了很久，杜幽兰就一直在那等着我，直到我回应：“救人。”
“救谁？”
“船上的人。”
“静夜对你来说，不重要吗？我是说，她对你而言，应该比这艘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吧？或者除了她。”杜幽兰的视线转向米娜。
“人命……不分贵贱。无论我怎么选，静夜都有死亡的几率，但减少这个几率，这里的人就必死无疑。可静夜却未必不会死。”
“好，不用说了，我知道。”杜幽兰一笑。
可是从她的笑中，我没有看到满意。
似乎我的答案对她而言，是最差的一个。
“你是不是想到了魏恒？他是不是也做过差不多的决定。”这是我突然想到的。
她没回应，而是进入了那道界限，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一定是……”米娜这时开口。
“什么一定是？”
“魏恒啊，他一定做过同样的选择，所以兰姐看上去很不爽。”
“你知道魏恒？”我疑惑。
“知道，她未婚夫嘛，我当然知道，但是……哎？说起来，仔细想倒是记不得那人是什么样子了，这感觉真奇怪。不，为什么我的记忆中，好像魏恒是你的脸？”米娜惊讶的看着我，接着揉自己的头，“疯了疯了，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她揉着头，转身要回卧室。
我看着她的背影，脑中却突然闪过一处片段。
“等一下米娜。”
“嗯？”她停住脚步，回头看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好奇刚刚那道光圈，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我好奇啊，我当然好奇。”
“可是你没有试试，把手伸进去。”
米娜惊讶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试，万一有危险呢？”
“可是你没有阻止我，而且杜幽兰已经把手伸了过去。”
“你怎么神经兮兮的，你在说什么？那我就是不想伸嘛，我胆子小不对么？”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
“没事，我想多了，你去休息吧，我出去转转。”
“我陪你？”
我摇头，“不用，我很快回来。”
说完，我离开了住处。
我想验证一件事，杜幽兰说的“世界的边界”，她说这个世界是我的意识创造的，所以我去过的地方，我有印象的东西，才会完整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些我没去过的，便是一片虚无。
于是，我来到附近一片小区。
这里有间店，在我过去读书的时候，因为房子租在这附近，所以经常路过这里。那是一间日式餐馆，装扮的就像深夜食堂，我经常在这里吃东西。简单的小屋，日式的装修，后厨用布帘挡住，里面很昏暗，那时我每次都想为什么那布帘之后没有灯呢？那么黑，老板不觉得麻烦吗？
那几年，无聊的我就一直好奇这个。
有几次，我甚至想问老板，可是因为性格原因，面子薄，怕麻烦，始终没有问出口。
这次我又来到这，眼前还是熟悉的老板，与我打招呼，我点了猪排饭，然后终于将憋了几年的问题，问了出来：“老板，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后厨？”
“后厨？”他愣了一下，“可以，但是为什么要看后厨呢？”
说着，他便要打开那扇帘子。
我十分期待，想要看看那片虚无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当帘子被打开的时候，里面就是一处昏暗的厨房的样子，干干净净的，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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