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愚蠢
大公主的话才一出口，当即就感到后悔。
因为她刚才在想蒙国国主的事情，竟忘了自己的父皇方才所言和‘知晓’二字并无任何关联。
大公主抿了抿唇，心里想着该如何去补救，谁知元帝却突然开口：“往日无论你做了什么，犯了什么错，朕始终都觉得，你是大越的公主，心里始终都是向着大越的。”
大越有过很多位公主，无论是远嫁还是招婿的，一辈子都始终牢记着自己的身份。
相应的，皇室也会是她们最坚实的后盾。
所以哪怕有些公主远嫁，驸马一家上下，都会永远尊重公主。
因为皇室每年都会派人去给远嫁的公主们送礼，若察觉府上有人苛待公主，那驸马一家便将承受来自皇族的怒火。
“自你出生之后，朕便悉心教导，为你请了良师，处处纵着你，从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元帝突然笑了起来，“朕本以为，你将来长大，会成为与朕的骄傲，戚氏皇族的骄傲。”
大公主抿了抿唇，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儿时的快乐。
她垂下头，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但儿臣让父皇失望了。”
元帝没管她，继续说道：“你以死相逼，执意要远嫁蒙国时，朕曾想，若当初把你交由皇后抚养，你的性子会不会不一样。”
大公主陡然想起，儿时似乎确实曾有过那么一阵，父皇时常带着她去皇后宫里，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将她和母妃隔开。
那时候母妃做了什么来着？
大公主认真回想了一下。
母妃告诉她，皇后想把她从母妃的身边抢走，一旦自己对皇后露出善意，那母妃就会永远失去她。
不知是因为母妃的挑唆，还是她原本就不喜欢皇后，所以每次去皇后宫里，她都会故意哭闹，不愿意与皇后亲近。
这样折腾了几次之后，父皇便再也不曾带她去皇后宫里了。
母妃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多了起来，看她的目光里也充满了骄傲。
“朕觉得，即便当初真的将你送去给皇后抚养，你也依然会变成今日的模样，因为你本性便是如此，同你母妃一般自私自利。”
突然重新提起大公主儿时的事，却并非是想听她的回答。
元帝的话很是刺耳，大公主的喉头发紧，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子委屈来。
若她能养在皇后膝下，兴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她将是大越最尊贵的公主，哪怕比不上太子那般受宠，但也足以凌驾于所有妹妹之上。
只是可惜，这大好的机会，竟让母妃一手毁掉了。
若不是母妃故意挑唆，她又怎会无缘无故对皇后发脾气，同她哭闹。
大公主眨了眨眼，努力去回忆当初皇后待她的态度。
她记得，那时候的皇后似乎是因为无所出的缘故，所以待她一直都很不错？
大公主神情恍惚，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记错。
那时候她真的太小了，再怎么努力，都难以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所有细节。
“父皇今日传召儿臣，便是要数落儿臣吗？”大公主露出委屈的表情。
虽像是在同自己的父亲抱怨，但却是在试探元帝。
蒙国国主突然匆忙离开，父皇又召她入宫，突然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种种迹象，都让她不由心头发慌。
像是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元帝却仿佛未曾听见，“朕本以为，你无论怎么胡闹，但至少会记得自己是大越公主的身份，但朕没想到，你竟会和老四一样糊涂，做出那通敌卖国之事来。”
元帝十分冷静，甚至连半分怒气都不曾有。
听到元帝这话，大公主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
他知道了！
父皇他什么都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大公主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快要停止了。
身子在不由自主地打颤，她发觉自己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害怕。
自己与蒙国国主所密谋之事，明明做得十分隐秘，父皇竟然还是知道了！
大公主的脸色已经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浑身的血液仿佛已经凝固。
她能够清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凉意。
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去开这个口。
从答应和蒙国国主密谋起，她便知道，一旦事情被父皇知晓，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无论平日里父皇如何纵容她，可事情一旦涉及大越，父皇便会六亲不认。
老四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越明明没有事，太子也没死，可老四却……
想起四皇子的下场，大公主这会儿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大公主腿一软，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眶中翻滚而出，大公主浑身都在颤抖。
元帝冷眼看着她，“朕从未想过，朕唯一亲自教导过的公主，竟会愚蠢至此。”
元帝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出现了怒容，他抄起手边的茶盏，猛地砸向大公主。
“偷大越的边境布防图给蒙国国主，戚云若，你告诉朕，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
元帝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但不停上下起伏的胸膛却暴露了他眼下的状态。
若不是太子察觉蒙国国主和戚云若有异，提醒他留了个心眼，兴许自己这个长女已经成功了。
大公主跪在地上，身子颤抖得厉害，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真的太害怕了。
茶水顺着她的额头缓缓流下，流进眼里，可她却不敢去擦拭。
“蒙国国主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吃里扒外？”
元帝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亲自教导过的长女，有朝一日，竟会变得如此愚蠢。
大公主不停地磕着头，“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您处罚儿臣吧。”
“做了这通敌卖国之事，你以为朕还会饶恕你吗？”元帝冷笑道。
大公主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跪着朝元帝爬去，“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再原谅儿臣这一次好不好？儿臣向您保证，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会做任何错事。”
大公主心中慌乱，“太子殿下大婚在即，此时不宜见血，父皇，您就看在太子殿下快要大婚的份上，饶儿臣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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