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林府命案(六)
“被吊死的。”小丫鬟说,“龚管家的儿子看上了那个姐姐,想要娶她为妻,但姐姐不愿,想要等着契约期满,回家嫁人。”
林府中除了部分丫鬟是签了死契的之外,还有许多是签的活契。
“后来没过多久,便听说那个姐姐偷了夫人的首饰,还与人通奸,便被龚管家活活吊死了。”
她至今还能想起那个姐姐死时的惨状。
龚管家为了震慑住府里的丫鬟们,便叫了她们都去围观。
自那之后,府里就更是无人敢违逆龚管家了。
“龚管家说那个丫鬟偷盗和通奸,可有证据?”江似卿的面色微沉,心情有些沉重。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你可知那个丫鬟的家中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后来是否有来过府里找她?”江似卿又问。
“奴婢听说她家中只有一双病重的父母,所以当初她卖进林府时,签的才是活契。”丫鬟又回忆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那个姐姐死后,她的父亲似乎曾来过府里一次,但被龚管家打发走了。”
父母病重,又都是外面的人,那便没了作案的机会。
丫鬟突然很小声地说道:“当时那个姐姐也是被捆住了双手吊起来的,府里的丫鬟们私底下都说,是那个姐姐的冤魂回来找龚管家父子二人报仇了呢。”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神之说江似卿不清楚,但她很确定,龚义父子的死是人为,而非鬼神。
“那个被吊死的丫鬟,在府中可有相好之人?”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只是林府的规矩森严,林老夫人定过规矩,不允许丫鬟和家仆私定终身,若是被发现,签了死契的便要杖毙,签了活契的则是被卖给人牙子。”
林府的规矩虽然严苛,但月钱给得也多,大家都不愿意被卖去别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都从未有人敢越过这条红线。
“那个被吊死的丫鬟叫什么?是什么时候被吊死的?”江似卿又问。
丫鬟回想了一会儿,才道:“那个姐姐叫白桃,她是在三年前被吊死的,奴婢记得,白桃姐姐死的那天正好是腊八,也下了很大的雪呢。”
江似卿记在心里,“你是想继续留在林府,还是想离开?”
小丫鬟想了一会儿,道:“奴婢想离开。”
她已经把府里的秘密都抖了个干净,若是被老夫人知晓,只怕是会没有活路。
“好。”江似卿点头,“那你先留在此地,晚些我会向林老夫人把你要过来。”
“奴婢谢县主恩典。”丫鬟连忙跪下,行了个大礼。
“先起来吧。”江似卿道。
她走向戚云归,把刚才丫鬟说的那些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戚云归招手唤来赵立,“你去查一下,林府三年前冬天死掉的一个丫鬟,叫白桃,重点查一下,她在林府中是否有相好之人。”
“她是龚管家当众吊死的,罪名是偷盗和通奸。”江似卿补充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赵立不敢耽搁。
江似卿一转身,便见林府的新管家何明从外头走过来。
他对戚云归行了礼,道:“回宸王殿下,小人已经清查过了,林府的家仆都在,并无缺失。”
戚云归“嗯”了一声,江似卿趁机指着方才的丫鬟问:“何管家,那个丫鬟叫什么?”
何明顺着看过去,回忆了一会儿,才道:“回永宁县主,她叫佩兰,是府里的一个末等丫鬟。”
江似卿勾了勾唇,“我瞧着她甚是合眼缘,不知何管家能否卖我一个人情,将她转卖给我?”
何明心头立马敲响了警钟,他推脱道:“佩兰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县主不如换个人?”
佩兰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知晓的秘密极多。
永宁县主这等身份,自是不缺一个丫鬟的。
如今她突然开口要佩兰,只怕是别有用心。
“我说她合眼缘,那便是合眼缘,和笨不笨有何关系?还是说,何管家是觉得本县主缺丫鬟使,还得问林家要?”江似卿故意冷着脸。
“小人不敢。”何明连忙告罪,“小人也只是林府的一个下人,无权决定丫鬟的去留,还请县主莫要为难小人。”
“既然你没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那本县主便去同林老夫人讨要便是,想来她老人家应该不会拒绝。”
她本就不觉得何明会同意。
之所以和他开口,不过是寻个由头去见林老夫人罢了。
何明暗道不好,他慌忙道:“这等小事,怎能劳烦县主亲自走一趟,不如让小人去同老夫人说可好?”
江似卿摇了摇头,“不必,人是我要的,自然该我亲自去同林老夫人张这个口。”
见江似卿态度坚决,何明只好退而求次:“那小人为县主带路。”
“佩兰本就是林府的人,想来是认得去老夫人院子的路的,何管家就留在此地,配合宸王殿下调查便可。”江似卿拒绝,没打算给何明见到老夫人的机会。
何明心中顿感慌乱,此刻院子里都是大理寺的官差,除了佩儿外,并无其他林府之人。
他就算有心想同林老夫人报信,也都无法。
江似卿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佩兰不过是个粗使丫鬟,林府离了她,并不会如何,怎的何管家却如此紧张?”
何明连忙收敛心神,“县主说笑了,小人只不过是担心佩兰笨拙,不能伺候好县主罢了。”
“那就不是何管家该操心的事情了。”江似卿冲着佩兰招了招手,佩兰连忙走过来。
“佩兰,带我去见林老夫人。”
“是。”佩兰心中一喜,面上却丝毫不显,“县主请随奴婢来。”
江似卿朝着戚云归使了个眼神,这才随着佩兰离去。
何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明白事态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戚云归,恭敬道:“王爷有何吩咐尽管说,小人必定全力配合。”
“你去将林府五年内用过的家仆丫鬟名录整理一份出来,需得包括年龄、籍贯、婚否以及样貌等信息。”戚云归吩咐道。
何明垂眼,掩去眼底的异色,“是,小人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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