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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佛说,不知道!


夜渐黑,这场叛乱来的快去的也快,经历这场惊心动破心有余悸的百姓,家家点着烛火,似乎那微弱的光芒可以驱赶黑夜和寒冷,为黄泉路上战死的人照亮无尽黑暗的路,窗外风凛冽肆无忌惮刮着,呜呜作响,彷佛似不愿离开的灵魂在呼唤着家人,伴着妇人低低的哭泣声,破碎在边塞的荒漠之中。

黑暗中,傅灵渊皱着眉,裹了裹身上盖着的锦被,只觉得从几年未生过病,今日这病来势汹汹,熬了半夜愈有加重之势,想睁眼,却觉得眼皮重的厉害有些温热,黑夜中似有响动声传来,冰凉的东西探上她额头,随后来人道,“幸亏过来瞧了,花兄这是染了风寒,怎生没有叫大夫过来瞧瞧?”

傅灵渊意识有些模糊睁不开眼,却只觉寒意阵阵,头越发昏沉隐痛,胃中翻搅,不过听出来人的声音,是张政。

“这样耗着可不行,要是烧了一夜非得把脑子给烧糊了,我去找军医过来看看。”说罢,张政正欲往外走,手腕却被一把抓住,张政回头不解,“周兄这是作何?”

周翰却没理张政脸上的疑惑,他转头看向床上的人,脸色忽明忽暗,她蜷在棉被里,眉头皱着,睡得并不安稳,整个人脏乱,满脸血污,安静的她丝毫不见白日的棱角,多几分柔与细腻,如今仔细瞧着才发现那有男儿如同她这般纤细,他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她的骨骼娇小,根本不似三大五粗的汉子。

只是她怎敢如此大胆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呆着,怎敢和不到两千人的士兵死守城外,那份骨气,那样目光无惧,怎敢女扮男装北上从军,怎敢……怎敢淡然的与他们同吃同住,往日也毫无忌讳,难怪晚上睡觉她异常的敏感,难怪集训艰苦,所有人都去冲澡,她反而不去,难怪她从来都不在他们面前宽衣解带,原以为她是官宦出身,看不起他们这些无名小卒不屑为伍,没想到却原来一切都因为她是女子,正是因为如此,她怎敢在坚守城门时,从南门赶来从山匪头子手中救下他,他却因为发现她的秘密,觉得从小到大的教导告诉他,女子怎可上战场号令将士,战场杀敌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事情,身为女子就应该呆在男子的身后,安夫教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他要拉她离开,她却以两千人之力抵抗住山匪,唤起将士内心的血气,救了全城百姓。

他忽然想起城外深林那一夜,她一人闯进军营,不惧被抓之险,声东击西,在他的重重布置之下,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夺走军旗,城外拼死杀敌,即便刀剑架脖也毫无畏惧。

难道她不知道长宁军军纪女子不得擅入军营,违者斩,难道她不知道军中只能存在一种女人……那就是军妓!一旦她的身份被发现重责当场处死,以正军纪,轻则被充军妓一双玉臂千人枕,她这样骄傲的女子怎受的了如此。

“周兄?”张政看着发呆的周翰再唤一声。

“不过是染上风寒,又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城外都是伤兵,军医还要照顾伤兵,哪有那么多时间分出精力来看这点小病,抓几副药喝了就成了,又死不了人。”说罢转身去药铺,留下莫名其妙的张政,只要大夫过来把脉就会暴露她的秘密,独自行走在大街上,周翰只觉得自己疯了,非但隐瞒了张政还替她遮掩。

没一会周翰便拎着几袋药包回来,正巧看见张政拉着傅灵渊身上的锦被,心里一紧,连忙出声遏制,“张兄。”

张政被突然的大声吓得手一抖,看向莫名有些生气的周翰,“周兄,你今日究竟是发生何事了?”

“没事。”周翰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奇怪,将药包放在桌上有些无力道,“你去替她熬药,我在看着她。”

“好。”说罢,张政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傅灵渊,觉得现在熬了药,花美男也不会起来喝,但还是拿起桌上的药包离开。

周翰坐了下来,看着她清浅的眉眼,有些苦笑,自她入营以来,他便处处针对她,而后她不咸不淡的态度又让他想打败她,如今他应该把这一切告诉刘副将,看着她被赶出长宁军,但从城门破到肩并肩奋战,那一刻他几乎忘记她是女子,放心将后背交给她。

军中传闻她是太子殿下的人,难道太子殿下知道她是女子?还是她胆大包天连太子都瞒过,她就不怕太子的怒气可以诛她九族吗,让她不得好死……死......他忽然想起城外那令所有人惊恐万状诡异阴森的一幕,她长矛穿胸膛而过,依旧面不改色,挂着鲜血的伤口快速的愈合。

她……真的是人吗?还是鬼,只怕只有鬼才能做到如此不正常的事情。

周翰自嘲一笑,她怎么可能是鬼,鬼怕光,她却不怕,她的皮肤是热的,明明有心跳有呼吸,但常人又有谁能做到如此?

待张政回来便瞧见周翰坐在一旁发呆,“周兄?”

“嗯?”

“怎么见你魂不守舍的,要煎好了,要叫花兄起来吗?”张政问,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人。

“把药放着,你回去休息,我守在此处,等她醒了再喝。”

张政奇怪看了眼周翰转身离开。

清晨,外面一阵哄吵之声,傅灵渊醒来便看见周翰引着刘喜和魏熊进来。

刘喜进来便瞧见刚醒来,躺在被窝里面有些懵的人,当下皱眉,“周翰,请军医来瞧过没有?怎么这幅鬼样子,不过你小子也是,放着南门不管竟然跑去西门,胆子倒是肥了不少,挺会逞能的。”

话虽如此说着,但刘喜心里还是挺佩服这小子的胆量,有他当年的一些风范。

魏熊看了眼自家将军,岔开话题,“没受什么伤吧?”

傅灵渊掀开被子坐在床沿上道,“没事。”

突然觉得鼻尖传来的味道不太对劲,低头一看,瞬间一道闪电劈过,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待了一夜的周翰,在看看自己的装扮,忽然觉得牙龈颇酸,萧跃这个杀千刀的,就这样让青礞把她扔在这里,连全是血污的衣服都没给她换,自己的脸和头发又是什么诡异造型……

对面三人脸不自觉抽了抽,魏熊闪了闪眼,深刻觉得能穿着这身安睡一夜这小子也是很能耐了。

刘喜黝黑的脸也憋红,看着这一身血的傅灵渊有些不忍直视,咳了咳才道,“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等过几个月班师回朝,论功行赏,少不了你小子的,回去之前把这风寒给老子撩这,我长宁军的人还染风寒,说出去多丢人,还是把军医找来瞧瞧,这副病殃殃的样子,看在老子眼里糟心。”

“多谢将军不过我真的没事,不用麻烦军医。”

两人不过是过来见太子顺道过来看看这小子还活着没,人也看到,便出了门,顺便提走周翰干活去,离开前周翰停下,方才看到她的衣服没换这才舒了口气,应该没有人发现,犹豫了许久,半晌才艰难开口,“山匪全部被处死。”

顿了顿又道,“城外那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说罢,快步离开,留下懵逼的傅灵渊半天才缓过神来周翰指的是何事,眉头不禁皱了皱,她的异能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一旦暴露,在这里她将寸步难行,说不好还会被当成怪物给抓起来祭天,毕竟在古代,几乎所有人都迷信,相信他们的头上有神明注视着,保护着,但她并不担心周翰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几近半个月的相处,此人心骄气躁,但还算珍视战友,更何况自己还救过他一命,不然昨夜便不会阻止张政去找大夫,反而自己去医馆求药,还守了一夜,他虽渴望军功,希望在军中被人认可,但绝非靠出卖同袍邀功请赏之辈,而且从他说那句话的气息浮动来看,是真心要替她保密。

傅灵渊找了房间一枚铜镜看了看自己此刻惨淡的样子,瞬间问候青礞一百遍,要是她现在走在街上,大概会被人当作游魂野鬼给泼狗血,说着摸出郡守府,准备去帐篷找换洗的衣服。

大街上风吹过卷起几片暗红的残叶,上面不知染了何人的血,更显萧条之色,靠进城墙处已经搭起很多帐篷,不时有伤兵进出,看来是临时搭建的医帐,从此处看向城外,以被清理干净,除了无法清理的血迹,一切都在慢慢恢复。

身后有人靠近,傅灵渊转头,所有表情凝在脸上,僵硬的打招呼,“随卿。”

没有任何意外,随卿很嫌弃的看了眼自己前面的人,不着痕迹退了一小步,其实随卿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淡然,但傅灵渊总觉得他脸皮下肌肉一定嫌弃。

“你这是去死人堆里面睡了一觉吗。”

果然,不过还是很大气的忍下一口恶气道,“昨天,大恩不言谢了。”

随卿瞄了眼头发凌乱不堪,脸上一块红一块黄整个人就像乞丐堆出来的人,抿了抿嘴道,“佛经讲:心包太虚,量周沙界。”

“……”

“哥们,佛说:弗知。”

说罢走进一个医帐。

每个帐篷都安置四个床位,显得格外拥挤,粗略一扫,才发现都是眼熟的面孔,几乎所有人没有一个身体的好的,严重缺胳膊断腿,轻微的胳膊和腿断了半边,勉强挂在身上,痛苦的躺在床上低低呻吟,也是,被攻破城门的就只有西门,这大大小小的医帐里面应该大部分都是西门弥留幸存的人,而另一帐篷哭声传来,哭得肝肠寸断歇斯底里悲惨震天,年迈的声音无力开口,“他伤及肺腑,心脉俱损,实在是无力回天,老夫唯一能做的便是减轻他的痛苦,你们……在好好看看他,让他安心的离开吧。”

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哭声一下子变得哽咽,一秒钟如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傅灵渊悄悄站在帐外,正好碰上眉头深锁,不断叹气的军医,沉默半秒问道,“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年迈军医无力叹气,摇了摇头,伤及心脉,必死无疑,除非大罗神仙在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没救了,没救了。”说罢,摆头去了其他帐篷。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后面有人有些变扭的异样安慰。

“有人曾经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他们只不过换了种方式永远活在了人们心中,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纵然见过很多生死,但面对如此场面没有人不动容,当然除却身后整天将佛挂在嘴边,肉体还在红尘苦苦挣扎,但灵魂已经得到质的飞跃永远仙气飘飘的某人,看淡生死,看破红尘,就差在嘴边挂上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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