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正是。”傅灵渊低头压着声音到，站在原地任由对面的女子打量。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皇贵妃靠着软垫，一双丹凤眼含着凌厉，看清对面女子的样貌之后，眼中划过诧异，转瞬即逝，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看着这张有些不堪入目的脸也只是微微诧异，呷了口茶，满意点点头。
“倒是生的好容貌，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子，你这样子生的虽然差了些，但留在棣棠身边伺候正好。”
好容貌......孙棣棠刚含进去的茶一口全喷了出来，尴尬的擦着。
对面女子打量她的同时，傅灵渊也毫不忌讳目光直视皇贵妃，眼前女子身着上好的浅紫色宫装，裙边绣着银凤图案铺了一地，外披一层金色薄纱，袖子边绣着朵朵祥云，簪着金步摇，枝枝叶叶缠金绕赤，一双丹凤眼媚色天成含着威严，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不愧是金盛国顶尊贵的女人，吃穿用度非凡，一只手拿着一把描金团扇，芊芊十指尽染蔻丹，赤金护甲，如此奢侈并不足以让她诧异，另她诧异的是这位皇贵妃娘娘的年龄，看这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年长孙棣棠多少，左右不过三十刚出头，放在现在也是一朵花的年华，如此年纪便入宫伺候比她老上二十的皇上，只能说古代的女人真尼玛的可怜啊。
“放肆，一个婢女竟然如此大胆直视娘娘的凤颜。”旁边绿衣丫鬟一声怒斥，正主没担心，倒是让一旁继续喝茶喝的胆战心惊的孙棣棠捏了把冷汗。
“无妨，既然是刚入宫的，想来都没好好学过宫中礼仪，来日方长，日后跟着桂心多学学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可还有其他人。”皇贵妃抬手，问的漫不经心。
傅灵渊收回视线，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孙棣棠，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欠了欠身道，“奴婢叫降香，家中自妹妹离开之后便只剩下奴婢一人，侧妃娘娘见奴婢一人可怜，便做主将奴婢带进了宫中。”
“嗯，看样子倒是个灵巧的人，看着也讨喜，不如就留在本宫身边如何。”皇贵妃忽然道，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傅灵渊的脸色，反倒是孙棣棠大吃了一惊。
“怎么，你不愿伺候本宫。”语气一沉，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绿衣女子寻着皇贵妃的脸色，冲傅灵渊道，“娘娘能看上你一个三等丫鬟，那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排着队想伺候娘娘都没机会，你这婢子竟如此不识好歹。”
听着绿衣丫鬟作威作福，傅灵渊全当是只狗在乱吠，随后只觉的袖子被人一扯，被迫跪了下来，不知何时孙棣棠已经跪在她身侧，声音有些惶恐道，“能伺候娘娘当然是降香的福分，只是降香她才方入宫，毛手毛脚的怕会伺候不好娘娘。”
“哦，是吗？”皇贵妃道，丹凤眼一抬，把玩这护甲，听不出喜怒。
“娘娘，侧妃娘娘对奴婢胞妹有恩，奴婢曾答应过妹妹，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侧妃娘娘，还请贵妃娘娘开恩，让奴婢留在侧妃娘娘身边伺候。”傅灵渊无奈俯身恭敬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是上辈子她也没如此屈服过何人。
“不曾想本宫竟然讨要一个奴婢都不行，看来是本宫最近太过仁慈，让这和宫上下都忘了本宫原先的性情。”茶盏重重放在一旁矮几上，清脆的声音惊的亭外宫女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臣妾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孙棣棠有些不安的整个人跪倒。
皇贵妃看着满地的人，满意抚了抚怀中见风使舵的肥猫，倏尔一笑，“棣棠这是做什么，本宫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既然与她妹妹有恩，她又有报恩的心思，本宫又怎么夺你所爱，你若喜欢，那便留下吧。”她轻巧的说着，傅灵渊却明显感觉到那‘所爱’两字咬的极重，而身侧的人情绪起伏极明显。
“臣妾......谢过娘娘。”孙棣棠伏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意。
“奴婢多谢娘娘恩典。”傅灵渊随后谢道，要想找到竹苓之前平安度过，如今也只能低头。
“地面寒凉，起来吧。”
“是。”傅灵渊扶过孙棣棠，手指碰上她的手背，冰凉之意从指尖涌上，心中微微诧异，还是默默放下，站到一边，旁边一阵浓郁的香味袭来，随后一团白色的东西快速跑走，孙棣棠正相去逮住一溜烟跑开的肥猫，只听的皇贵妃笑道，“短短几日，你到是看着有些消瘦，方才掂了掂，你这白猫倒是胖了不少，来了宫中也不必那么拘束，本宫瞧着它早就想去玩了，畜生天性玩闹，随它去吧，今日听下面的人说御花园的花都开了，棣棠，你陪本宫去赏花。”
“是。”
一路上，所见之人无一不是卑躬屈膝，见到最前头的人，自动退让，傅灵渊跟在一众人后面，打量着方才经过并未多瞧的花园，不愧是皇家御用的宫中园林，精巧建筑和紧凑布局，古柏老槐，奇花异草皆数百年物，便是连脚下走的甬路也别出心裁，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千余幅不同的图案，又正直三月的天，梅花香气迎面而来，四处还有修裁的工匠，每株花修的圆润可爱，到真是让人起了赏花的雅兴，但若是如现在这般，怕再好的兴致也荡然无存。
“棣棠，这宫中女人就是为男人而活着，原本祥和平静的心，在慢慢孤寂长夜等待之下，久而久之，那心就生出了异样，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哪怕是要了自己的性命，为的不过是求得一人青睐，难怪本宫更喜欢这些花儿，它们就不会防抗不会有任何感情，如此开着静静等候他人观赏就好，不过着生了异心的花朵还是会慢慢腐烂，最后被放弃，无论生前多么美丽高贵，没了欣赏的价值就多么低贱卑微，都说女子如花，命运掌控在他人手中，轻轻一捻就败了。”皇贵妃带着护甲的手摸上一朵开的正艳的花，扶上花枝用力一折，随意丢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凤鞋踩上花瓣，这才满意，“但本宫却觉得，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好。”
孙棣棠瞧了瞧被无情舍弃的花，面色一白，她明白，今日皇贵妃的话都是同她说，也为了警告她罢了，不过很快，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不论结果如何，干笑道，“娘娘说的是，臣妾受教了。”
“既然明白，你该知道怎么做。”
孙棣棠没有接话，略施粉黛的脸愈发苍白，手中紧紧握着，眸中似有挣扎。
一行人忽然停下，一直低着头想事情的傅灵渊毫不预兆撞上走在前面的谷芽，谷芽扯了扯出神的人，傅灵渊这才回神，唯见周围的人已经在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傅灵渊顿时漏了一拍，双眼一抬，入目便是另一条小路上，几个男子缓缓走近，一人一身黑衣挺立，金线绣着盘龙纹，很高的高度薄薄的唇有些不悦的抿着，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高贵清冷，正是萧跃，还有一人紫色衣袍在花群含着不羁的笑，打量着她们，不认识。
没由来的下意识低头将自己隐藏在宫女群中，没想到会这样碰到萧跃，如今自己这副容貌，他应该看不出来。
一行人已经上前，萧跃凌厉黑眼扫了眼为首披金戴玉的女子，冷笑，“皇贵妃娘娘今日倒是好兴致。”
萧跃没有任何恭敬说道，按理说，皇贵妃是皇上的妃子，如今又掌管凤印，摄六宫事，统领后宫，有朝一日极可能坐上那凤座，算的上继母，即便太子不是皇贵妃亲出，但位同副后，太子也得尊称一声母妃。
皇贵妃毫不在意萧跃语气的冰冷，以长辈之态道，“不过几日不见，太子怎么同本宫就如此生分，看来是本宫没有处理好后宫之事，让太子对本宫生分了些。”
萧跃不理，反倒是身边的男子大胆放肆看着皇贵妃，大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皇贵妃娘娘，久闻金盛京都之中出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本殿一直想见识一下是怎样的女子能有如此美誉，是否如传言中的那样真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若天仙宛如瑶池仙女下凡，今日一见果如不凡。”
皇贵妃含笑，打量着男子，细腰乍背精，深邃带着丝异色的黑眸，在阳光下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五官清俊，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
皇贵妃扫了眼一旁当死人的孙棣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意，笑得雍容华贵，“想来这位应该就是龙极的二皇子。”
“正是本殿，娘娘如此雅兴今日在此赏花，南烛今日算是一饱眼福。”南烛笑得肆意，目光毫不顾忌的打量着面前的贵妃，这金盛国皇帝都一把年纪，没想到后宫女子竟如此年轻貌美。
皇贵妃面色一冷，顾及对面此人的身份，还是客气道，“离陛下寿辰还有几日，二皇子有兴趣本宫可命人为殿下引路，在京城四处走走，以免整个在宫中待的烦闷。”
“那本殿恭敬不如从命，早就听闻金盛京都美食遍布，本殿到要好好品尝。”
傅灵渊猫在后面看着几个人打着太极，而一旁的孙棣棠也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他人又怎么轻易放过她。
皇贵妃将目光转回没有表情的萧跃，伸手拉过一旁的孙棣棠，笑得盈盈，“棣棠，太子殿下在这里，你还不过来见礼。”
被迫成为众人视线中心的孙棣棠硬着头皮，有些异样小步挪了出来，死垂着脑袋福身，“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萧跃没有温度的目光凉凉扫过垂着脑袋的人，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孙棣棠请过安，也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皇贵妃眉心怒意闪过，走到孙棣棠身边执起她的手，走到萧跃的身边，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外人在看好戏，“太子常年在外，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儿，这棣棠乃孙尚书的千金，也是本宫与陛下特地为你挑选的侧妃。”
孙尚书，萧跃目光薄凉，唇角泛着冷意，“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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