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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死守


而此刻,她已望不见自己的人,周围都是人,倒下一个,扑来两个,人体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三十六个致命穴,百会,尾闾,章门,太阳,晴明,断脊和膝下等,她的目光在人群里飞扫,靠着衣服辨认山匪,目光只望那些穴位,只找那些刁钻的角度,一刀下去必废一人,不致死也必残。

她的体力本不及这些人,过多纠缠只会陷入死局,只要山匪无法行动失去打斗的能力就行,有人死,有人残,在她的身侧积成小山,缝隙中,方才不敢上战场的汉子,有人手里抡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铁锤,一手一只,呼呼转动,周围靠近的山匪下一瞬,脑袋被砸烂,脑浆迸裂,红白相见溅落一地。

“杀光,杀光。”汉子红着眼,擒着泪水化悲愤为力量。

“咻。”长箭破空,穿过重重人群,准确射中汉子的左脚小腿上,“啊。”汉子痛苦挥动铁锤的手往地上一按,单膝跪下,山匪狞笑,举刀过头,对着汉子当头劈下,含着疯狂的大笑,汉子从未像此刻恨自己的无能,没有习武,无法保护自己的亲人。

想象中的冰冷没有落下,面前山匪猝然倒地,露出背后脸上沾了血,头发凌乱的傅灵渊。

“怕死吗。”

“我……”

“能坚持吗。”

“还能起来吗,如果能就站起来,拿起兵器。”喊杀声中字字问。

汉子看着挡在自己面前,无论四周围了多少山匪目光依旧无畏的人,心中血气涌上,生命化为力量,支撑着汉子缓缓站起,抄过尸体身边的刀劈断半截露在外面的箭柄上,扯过一块布,绕过伤口用力一系,宛若没有受伤,对着前面奋战的人发誓般道,“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俺赚了,怕啥。”

她没有回头,但后面传来的短兵相交之声告诉她,生死关头亲人存亡之间,每个人都有无可抵挡的力量,包括那些即使身上被砍了很深一刀,倒在地上装死,也能忍受住山匪从其身上踏过的剧痛,只为在背后给他致命一刀,而站起来还能战斗的士兵,这里还存活着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这信念的力量如同巍巍高山,坚定执着,风雨无阻,支撑这所有人的灵魂,只要灵魂还活着,只要灵魂还未干枯,即便千疮百孔也依旧能站着奋战到底,从容的面对死亡,然而她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第一个在何处杀的是谁,围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一场苦战,只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如此艰辛,如此壮烈。

内城的百姓没人知道外面在经历着怎样的苦战,只知道这是生死一刻,山匪一旦破城,必定屠城。

所有人疯了一般不停地重复几个动作,周翰一脚揣在山匪身上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渐渐的,第一批山匪仅剩的十来个人开始往后退,不敢再轻易靠近,每个人身后都叠了小堆尸体,存活的不到七百,还活着的人相互扶持靠近尸海中那个少年,几乎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山匪看这剩下的人,瞬间无比心惊,对面严重的人手臂半吊在肩上血肉翻滚,露出森然白骨,无力垂在身上,竟还能站着,手里持刀,温热的血滑落在地上,丝毫不见痛苦。

“啪嗒。”一声似打在山匪心尖之上,猛然一缩,不仅那个少年疯了,长宁军的所有人都疯了,他们根本不是人,是阴兵。

诡异气氛散开,数倍于长宁军的山匪心有余悸,在他们的前方,以长宁军为中心,尸体堆成小山,从上往下看,格外惊心。

“你没事吗?”周翰打量傅灵渊一眼,眼中有未散尽的焦急,粗喘气.

“没事,不过这样就累了?”傅灵渊打趣,未看周翰,也明白围攻之下他也讨不到好处,不过还能关心人,应该没什么大碍。

在困境中还被看清,也忍不住回嘴,“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比拼。”

“拭目以待。”互相调侃道,但每个人都清楚仅不到一千人根本无法抵挡多久,许多人不过靠着最后一口气勉强维持生命.

主城门,“报,西门失守。”

“什么。”卫兵大惊,而此时,城下懒散的胡人军队也收起零碎东西,只留下主帐,所有人靠主帐列队,看着城门的眼神如狼似虎。

他一拳打在城墙上,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自责,“具体情况如何。”

“张政带一百士兵退回内城,内城城门已关,周翰和花美男在城外死守。”士兵道,眼里浮现出自己亲眼看到的场景,只觉得此生难忘。

“南门呢?”卫兵皱眉。

“南门何人指挥,北门那边如何?”

“南门指挥者不明,北门无异动。”

卫兵搭在刀上的手一握,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传我军令,即刻关闭城门,北门派一千人立即支援西门,人在城在,城亡人亡,若有逃离者,当场军法处置。”

“是。”

西门外,刀疤男上前,看着遍地尸骨未寒,带来的人赔上了多少命,就有多怒,抽刀双腿一蹬马腹,大刀当头朝傅灵渊劈去,闪烁着森寒幽光的大刀携着雷霆之势由上劈砍而下,刀身虽然还在半空,但那锋利无比的刀刃上的逼人寒气,让人有种深处冰窖的错觉,她险险接住迎面劈下大刀,震的持刀的手虎口发麻,用力一推,把刀疤男挡了回去,而后手腕一转,向他身下坐骑小腹横刀砍去一个,刀疤男双腿一蹬马腹,轻轻一跃,跳到傅灵渊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她的小腿刺去。傅灵渊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刀锋忽地转而向刀疤男脖颈挥去。刀疤男不屑冷笑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傅灵渊的匕首,并不断向后迈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旁人皆为瘦弱的身影捏了一把冷汗。

一阵风吹过,刀疤男陡然抬手,所有人立时全身戒备。

“给我杀。”

喊杀声又一次响起,嘎然划破了寂静,听得城里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每个人都陷入疯魔,天地之间只知道砍人。

傅灵渊后背突然一凉,抬手一摸,在自己胸前摸到长枪的尖端,身后拿着长枪的人狠狠一扭,透过她的胸腔,几根肋骨被长枪打断,她可以清楚的听到长枪在她的胸膛里和肋骨磨插发出的可拍的声响,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肋骨刺穿血肉的声音,刺进心脏,长枪往后一拉,整个人被跳起连着长枪狠狠甩了出去,顿时血肉翻滚,有些狼狈的倒在地上,痛的咧了咧嘴,意识有些消散,这回伤的太重。

“花美男。”周翰狠狠踢在旁边山匪身上余光望去,只见层层山匪包围圈中,看到地上毫无动静的人,看到那人穿透胸口的长枪,只觉的心中仿佛有一头野兽撕裂胸腔,血气一股脑上涌,充满双眼顿时充满血丝,宛如人间恶鬼,手中的刀疯狂砍杀,“啊。”

在剩余人诧异的目光中,死死撕开一条裂缝,很快裂缝又被合上,挡住外围死守着坚持着士兵的视线,周翰横步挡在毫无生机的傅灵渊前面,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结束了吗?她明明可以不用如此,明明......周翰愤怒拦腰劈断上前的山匪,只要有他在,她的尸身谁也不容许践踏,而谁也没有发现地上诡异的人,即使致命的伤依旧没有大量血的人。

地上恢复些许意识的人,翻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被包围的人,脸被墨发挡住对着被挡住的刀疤男森然一笑,双手紧握,身体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复合,就是死不了,内伤也不轻,真的令人火大。

她单手支着地,在后面和对面人惊恐的目光下,缓缓站起,连着那根穿透她身体的长枪,诡异森然,视乎发现对面人面色不对劲,周翰微微转身,只觉得自己瞧见的毕生难忘,而傅灵渊双手握住胸前的长枪,用力向前一拔,长枪极度离奇诡异的从前拔出,这令所有人非常惊恐的双腿忍不住发抖,没有人在肋骨全断,刺穿心脏,长枪穿胸而过,还能活着站起里,自己拔枪,而这个长宁军除了脸上在阳光下苍白了些,根本与常人无异。

长枪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刺得山匪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山匪透过少年胸前的洞,看到前方,脸上五官害怕的扭曲起来,惊恐万状,死一般的寂静。

见少年蹲身,拿起地上的两把匕首,左右齐开

哧!

两道血线从旁边两人脖颈处喷出,那山匪拿手一摸自己脖子,摸着一手鲜红,倒退两步,朝下栽去地上,铺溅一层新血。

周翰转身已经惊的无法开口,神色惊诧,不敢置信,傅灵渊胸口的那个洞,一众人活见鬼的目光下快速愈合。

“鬼……鬼啊……”有人一把丢下武器摊在地上,地上出现一滩可疑的液体。

“你……”周翰张着嘴,甚至忘记自己此刻处在什么地方。

刀疤男滑过戾气,一把拽住旁边早已吓瘫的人,怒道“去,给我杀了他。”

“二当家,他……他……他不是人啊,是鬼,是鬼。”那人双腿哆嗦,极度惊恐生怕什么时候‘鬼’就杀了他。

“没用的废物。”刀疤男甩开自己人,凶狠的目光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对面本该死透了的人身上,手愤怒握拳‘咯吱咯吱’响,去他妈的鬼,当他是傻子吗,青天白日还有影子,是鬼又如何,与他作对就是死人也得再死一次,刀疤男抄起刀砍去。

“去死吧。”

两人瞬间缠在一起,周翰压下心头余悸,趁着山匪散乱之际挥刀而下。

“碰。”两人刀身相接,傅灵渊强撑着挡住山匪头子的刀,藐视,“不自量力。”

刀疤男臂上青筋凸起,眼中闪过冷光,斜劈而下,她面色愈加苍白,额角沁出冷汗,眉头微蹙,里面伤的太重,手脚有些无力,日光正烈刺在眼上,脑袋开始昏沉,抵住大刀的匕首被压下,在肩上划破肩膀。

人海战术让剩下的人经不起再坚持下去,身上被砍了无数道,几乎被大刀捣烂,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还活不过三百。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折戟沉沙,满目疮痍。

“今天这城老子破定了,就算是鬼,老子也要你们所有人来祭奠老子死去的兄弟们。”刀疤男阴恻恻道,长宁军几乎所有人都负伤,连周翰的手臂后背都被砍了两刀,方才惊魂未定,余恐未散的山匪也缓过来,几乎反屠杀剩下的人。

破城不过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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