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情深似海
只是她这样想,却是叫荣遇伤透了心,当即板起脸色,“这袄子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本世子不穿旁人穿过的衣裳,公主若是嫌弃它穿着压的身子沉重,只管扔了便是。”
夏子衿手上的动作一顿,见他神情难看,立刻晓得自己触了他心头的疼痛感,长长的睫羽动了动,忽而笑起来,“既然如此,本公主就收下了,这银狐皮毛可是十分难得的,世子可别后悔。”
荣遇这才高兴起来,“不过是张狐狸皮,有什么可稀罕的。公主既然喜欢,本世子自然毫不吝啬。”
说话间,馨儿和真文就赶了上来,瞧着夏子衿同荣遇笑盈盈的说话,馨儿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想着夏盛卿要是看到这一幕,怕是府里的醋缸都要被打翻,不由露出担忧的神情。
荣遇倒是没注意她的神情,拉着夏子衿上马,再度往前方的镇子上去。好在路途不远,不过半个时辰,一行人就赶到镇子上。镇上的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外人,且光是看衣着就知道是贵人,都是惶恐的避开。
因而外头还在下雪,马车暂时丢在路上,夏子衿允了一夜的时间休整,众人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而此刻沈栎正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潜进沈家的地牢。仗着了解沈家的地形,他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谁料他刚刚喊了一声黄尘烟,脖子上就架了一柄长剑,他当即骇然,忙低声提醒,“黄小姐,是我,沈栎。”
黄尘烟借着月色看清楚他,下意识的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沈栎指了指自己进来的方位,“我此前闲着无事,从我的房间挖了条地道直通这地牢,黄小姐,你快随我一起走吧。至于沈家库房里的药材,我已经拿来了。沈栎从袖子里摸出三个盒子。”
黄尘烟满眼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沈父时不时的就来一趟,威逼利诱,妄想她做他的小妾,还用沈栎相威胁,若说沈父会这般好心将库房钥匙交给沈栎,还允许他拿药材,她怎么也不相信。
沈栎眼神闪躲,退后一步,避开她这个问题,“哎呀,你别管了,你快走吧,这药材是真的,你只管带回去交给明珠公主便是了。”
“那你呢?留在沈家?”虽说沈栎是沈家的大少爷,但据说沈家只有沈老爷子心疼这个嫡亲的孙子,偏偏沈老太爷前些日子去了京城。她一直以为拿了药后,沈栎会同她一起前去京城,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好似要留下来一样。
沈栎点头,无所谓的耸肩,“若是我走了,你就走不成了。爹他虽然在沈家为主,但这家里还有爷爷留给我的人,库房里丢了东西,我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倒霉的就是那些老人。”
见黄尘烟眼底露出担忧的神情,沈栎心口一颤,强迫自己扭过头去,“走吧。”
明圣帝现在危在旦夕,她的确是没有时间再磨蹭下去,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此刻离开有些不妥。黄尘烟咬着牙,心里纠结片刻,就在婢女的劝说下下定决心,“谢谢。”
话落,黄尘烟就扭头钻进地道。沈栎深吸一口气,随后跟着后面一起,护送她出了沈府。
瞧着沈栎头也不回的进了那个随时都可能吃了他的沈府,黄尘烟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匣子,忽而转头望着婢女,“你将这药材迅速送回去,我还有些事情,等处理结束,我再回去。”
“小姐是想要帮沈公子?”婢女原本瞧不起沈栎,但此次若不是沈栎,她和黄尘烟不仅拿不到药材,说不得还会遭到沈父的算计,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的握紧剑柄,这般想来,沈公子的确是对自家小姐情深义重。
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劝说黄尘烟随她一同离开,“小姐,那奴婢先回去了。您可要万事小心。”
她跟在黄尘烟身边多年,最是了解主子的性格,但凡黄尘烟决定的事情就是改不了的,这一点她十分清楚,因而她才没有劝说黄尘烟。
见婢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黄尘烟才提着剑,小心翼翼的潜回沈府,不过片刻就到了沈栎的房间。她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连忙蹲下身子贴着墙根听着里面的动静。
“公子,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和三姨娘说放弃继承家主的位置,助五公子上位呢?”仆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却是带了十足十的焦急。
沈栎抬头瞥了眼站在一旁气急败坏的青衣仆人,嗤笑一声,“我本就不愿做这家主的位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现在皇上病重,要沈家献药,沈家哪里又不献的道理。”
“公子,你这分明就是为了那黄小姐,什么沈家献药,皇上都不知道沈家有这些药,又怎么会下旨。公子,您这是何苦,就算您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她也不会瞧上您的,更不会知道您为她做的事情。”仆从急的都快哭了,一想到沈栎要是没办法继承家主之位会导致的后果,就忍不住双股打颤,再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
“公子,你明明知道,你要是坐不上家主的位置,家主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仆人上下牙齿不住的打颤,一想到沈父当年为了讨好小妾,竟然不惜让自家公子扮作女子,借此羞辱他,就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起来。
就连这沈府的主母,公子的生母,都是被沈父给活活气死的。仆人自幼跟在沈栎身边,自然不愿意看到沈栎日后活的毫无尊严,尤其他还是因为一个女子落到这个地步,对方偏生半点儿不将自家公子放在眼里
“不成,公子你这般,分明是不要命了,小的要去找她。”仆人说着,扭身就准备出去,黄尘烟连忙藏好身子。
沈栎正在作画,一下子将画笔搁在架子上,怒斥,“怎么?本公子还没有死,你倒是学着违抗本公子的命令了?”
仆人一怔,不甘心的回头叫了一声,“公子!”
沈栎摇头不语,低头望着画上的人,眼露仰慕。黄尘烟只以为他与她第一次见面是在秋山,实际上,早在半年前,他就见过她,看着她骑马入城,身穿盔甲,英姿勃发,他就起了追随的心思。
后来到京城也有看看她的心思,没想到真能与她结识。他何尝不知道买官是大罪,可若是能够通过这个方式与她近一些,他是甘冒这个险的。
这一路上,他已经知足,又怎么能叫黄尘烟陷入沈府的肮脏污浊里。
黄尘烟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在外头听着,心神巨震。以往京城里靠近她的男子皆是为了攀附侯府的势力,全无真心二字可言。她倒是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沈栎这般光想着付出不要回报的男子,且还是为她。
之前她只以为沈栎是有意靠近她,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来达成什么目的,唯独没有想过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此刻听到这些话,黄尘烟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犹豫片刻,她就推开门,沈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是一阵冷风吹进来,当即骇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顿时愣住。
倒是那仆人连忙上前,“啪”的一下关上门,后背抵在门上,防备的看着黄尘烟,似是怕她跑了一样。沈栎瞧着他的动作,不悦的皱眉,“胡闹,还不快将门打开,送黄小姐出去。”
仆人见自家公子一心一意为黄尘烟打算,心下着急,刚准备再劝,黄尘烟就开口打断他嘴巴里即将吐出来的话,“我不走,沈公子大义,我又怎么能弃沈公子与不顾。沈公子刚刚同下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见沈栎要开口辩解,黄尘烟静静的补了一句。沈栎身子一颤,嘴巴嗡动,到底是一句话都没有吐出来,好半晌,他才勉强的笑了笑,“你既然听到了,就不该回来。”
这夜发生的事情,夏子衿并不知晓,翌日一大早,她就准备前往柳州,却在下一个城市遇见正准备出城的黄尘烟婢女,她当即叫真文前去将人拦住。
婢女得了黄尘烟的命令,一心想着将药材送回京城后,通知精武候带人来帮助自家小姐,因而连夜赶路,此刻早已经疲惫不堪,见面前突然拦了个人,下意识的就握紧剑柄,恍然抬首,才看到是真文,当即面露喜色,从袖子里取出装药的匣子,“真文,药拿到了,小姐还在沈府,快救人。”
话音落下,她就软软的昏了过去。真文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接过她,将她抱到车厢里。
夏子衿犹豫了一下,当即分出一部分人护送药材返回京城,由真文领头回去。而另一部分人则随着她继续前往柳州。婢女醒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在客栈落脚,她清醒过来,就看到屋子里守着的馨儿,连忙挣扎着就要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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