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吴家跪求她做回千金
孟霜吟不是不明白刘逸常口中的“水粉”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地记得,还没和纪守敬结婚以前,他的朋友中不乏有这样兴趣爱好的人,他们物色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多数都在十八岁左右,为她们成立工作室,让这些女孩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
实际上,这里面却藏着交易,女孩被称作“水粉”,如果有了“金主”,会变成”私画”,有些金主只有观赏的习惯,哪怕知道对方是身子干净的人,也不会轻易动手,这样的私画就是“冥品”,一般人不能接触到,也不敢去接触。
而大部分金主往往都带着不纯粹的目的,私画如果在金主家里留宿,就是被“上了色”,从此便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再混下去,没有了红气养人,便就被称作“素描”,无法寻找新的下家,她们的未来,就全由这位金主说了算。
这些词语看似生疏,实际上孟霜吟深知,在这个钱根本不算钱的圈子里,很多人都品尝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样的游戏对于每一个人的肉体都是侮辱,但是这种规则却一直潜行在这个阶层,从未有过削弱之势。
而刘逸常口中的水粉,有男有女,他此刻提到的戴可欣,尸体已经出殡,孟霜吟并不想在人死后讨论她生前的屈辱,但刘逸常并没有放任她面色冷静地从办公室走出。
他快走几步追上前来,“我听说那个戴可欣以前是纪少的女人,超模出身,就是因为纪少要娇藏所以才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孟霜吟现在是纪守敬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孟霜吟太了解了,“不好意思刘主任,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如果你想好好工作的话,我欢迎你,我也希望你记住,在我这里,嘴太碎不是一个好习惯。”
刘逸常原本在科室中什么都不在意,每天都是咸鱼躺平,似乎很多人都忽视了他的存在,但是他能完好无损地混到今天,自然也有一定的实力。
他的消息,往往是快而精准的。
刘逸常看孟霜吟的眼神很惊讶,“纪家那位,不是上周才来接过您吗?我说的不是纪小少爷,是那一位。”
“应该叫,纪俣琨?好像是这个名字吧?”
孟霜吟伸出去的步子停顿在原地,刘逸常凑上前来,“我听说那位在外面有个岛,岛上全都是这种女孩,戴可欣之前是时尚夜色的,这个孟主任是不是上次也告诉警方了?但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我可听说了,有人出了一大笔钱,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再准确一点说,全都压在了那群倒霉同事身上。孟主任你可得小心了,心理科和专心科现在就剩下我们二人,唇亡齿寒啊。”
刘逸常话还没说完,院里安排过来的规培生就到了,心理科马上会多一个博导的招生名额,现在每个月来进修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孟霜吟看着刘逸常带着学生去入科培训,两只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先回了趟办公室,而后去了实验室。
孟霜吟拿出一个锁封袋,里面装着那块日朽牌,上面的血迹颜色变得更加暗了,孟霜吟带上手套,拿出葱血液科要来的试剂盒,将血液DNA提取出来。
她坐在椅子上,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看着面前电脑上一页几千行的数据,眼神微微有些发呆。
孟霜吟经历过一次欺骗,对待感情,她一没有时间去在乎,二没有时间去考验。曾经费劲心思留在纪俣琨身边,也不过是希望利用他完成月影晚间的最后一部分。
现在吴绮澜的记忆已经提取,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记忆并不完全,以至于幕后凶手仍然藏匿在人海中,但是孟霜吟二十多年的努力也总算见到了一点点结果,她不觉得这很差,她觉得快要结束了。
旁边的打印机嘟嘟响起来,孟霜吟伸手拿过报告,报告上,日朽牌上面的血迹,和她自己的没有任何关联,DNA匹配率低于0.05%,说明这上面的血迹不是孟霜吟亲人的。
孟霜吟觉得很奇怪,当天在场的人,除开孟家人,就是医院曾经的那些同事,还有吴绮澜、吴镇邦、纪龄忠和林枝雾。
医院同事的血液样本很好找,每年的体检信息孟霜吟是有权限的,她一个个地比对过去,都不是。
林枝雾和吴镇邦都住过院,孟霜吟也对比了,也不是。
剩下纪龄忠和吴绮澜。
吴绮澜平常很谨慎,很少让别人直接得到她的采血样本,而她的体检也一直都在私人医院里面做,所以孟霜吟无法直接得到她的DNA。
孟霜吟对着窗户,看着外面,虽然是冬天,但是医院里面的松树还是很有生机。
孟霜吟觉得,如果二十多年前那个凶手,不惜杀死她一家人来寻找她的下落,那没道理,他会再次安静二十年的。孟霜吟在吴家的日子虽然过得不算舒心,但是也没有到刀尖舔血的程度。
这个人只要发现了孟霜吟的身份,应该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走到她身边,骗取她的信任,得到那十二张牌的秘密,并且然后孟霜吟成为他的傀儡,为他谋算。
孟霜吟暂时没发现身边有这样的人。她凝目看着那块石头,上面的血样她已经保存下来,日后,如果她怀疑谁,她便用来对比DNA,能把血沾染在这块石头上的人,和孟家血案,大概率逃不脱关系。
她死也要杀了这个人。
实验室租用的时间快到了,因为D座要重新装修,整个D区实验室要全部搬到急救楼S区去,负一层到负四层的实验室也在内,孟霜吟出门时,实验室的负责人正好带着学生进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抱着一大筐压扁的纸箱子进来,没看到孟霜吟,和她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没看见您。”男学生匆忙道歉,纸箱子掉了一地,孟霜吟倒是躲闪及时没什么事情,她将石头装在防护服兜里,旁边负责人忙说,“不好意思啊孟主任,刚来的实习生,有点笨手笨脚的。”
孟霜吟笑笑,她也有些累了,“没事,一开始都不熟悉,A和C柜子里有好几箱蒸馏瓶,等下拉个拖车好弄一些,拖车心理科有,我叫人给你送下来。”
负责人有点尴尬,在她们眼里,孟霜吟年纪轻轻就是金胸牌,名誉教授的地位让她们心里望而生畏,而关于孟霜吟的谣言也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以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那太麻烦您了孟主任。”
“嗯。我还有个会,先上去了。”
孟霜吟走出来好远,身后脚步声跑得很快,一个瘦高的身影挡在她前面,孟霜吟一抬头,是刚才那个男学生。
男生留着一头青春洋溢的微分碎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是棕色的,嘴唇很红,笑起来的时候露着两颗小虎牙。
和孟霜吟总在手机上看到的那种刚生下来的小男孩一般,长得怪可爱的。
男学生一脸激动地看着她,“请问,您就是心理科的孟霜吟孟老师吗?”
孟霜吟抬手准备说话,男生已经两只手紧紧握住她,他早就看到她胸牌了,“我叫郝施诀,今年硕士刚毕业,对您的研究方向很感兴趣,想明年报考您的专博。”
孟霜吟看了眼他的胸牌,是本校的学生,2024级心理学硕士毕业,她抬头看他,“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很开心能收到听到你这样说,但是我目前还不是博导,所以我建议你选一个更加合适的导师去报考。”
孟霜吟从他肩膀旁边走过,男生又再次追上来,“孟老师,您在pubmed上发的每一篇论文我都倒背如流,我真的特别特别佩服您,我们要不然先加一个微信,如果后面您有名额了麻烦你告诉我一下?”
孟霜吟看着男学生清澈的眼神,淡定地拿起手机,“你扫我。”
男学生很高兴地拿过手机对了一下。
“谢谢您,有机会再见孟老师!”
孟霜吟点点头从他旁边走过,进入电梯后,她点开那个新朋友申请的界面,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叉删除掉了那条申请。
她目光看着面前的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孟霜吟尚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到明年,这个傻孩子。
一整个下午,孟霜吟在会议室里没有出来,林枝雾让她进了医院的管理层,每天的工作都挤爆了脑袋,终于散会的时候,孟霜吟朝外面一看,天都黑了。
时间也不过刚过六点,到底是到冬天了,天变得很短。
孟霜吟拿起手边资料要出去,手机嘟嘟响起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孟霜吟稍稍一愣,走出会议室到消防通道走廊去,她接通了电话。
电话已经通了,但是那边迟迟没有声音,孟霜吟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虽然她已经在通讯录里删除了这个号码,但是这八位数毕竟也曾刻在她人生里二十年,她还是认出来了。
孟霜吟没那么多时间耽误,她要回家了,“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等等,吟吟。是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薛覃秋的声音,孟霜吟轻一叹气。记忆里薛覃秋从未一次这么细声细语地和她说几句话,一巴掌把她赶出吴家的情景仿佛昨日,今天又要如何算计她了。
孟霜吟:“有什么事吗。”
薛覃秋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披肩的流苏,“吟吟,医院的事情我和你爸爸都听说了,幸好澜澜没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人已经平安回来了。”
孟霜吟稍一抬眸,眼神里微微一顿,面无表情,“是么,恭喜。”
吴镇邦坐在薛覃秋旁边,此刻,整个吴家上下都静悄悄的,就听着孟霜和薛覃秋说话。
但是孟霜吟本也没什么话讲,所以他们显得更加焦灼,吴镇邦皱着眉头不断指着话筒,示意让薛覃秋好好哄哄孟霜吟。
薛覃秋拿着话筒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几句话。
孟霜吟烦了,她要回家,“挂了。”
吴镇邦一把抢过话筒,急忙说,“吟吟啊,爸爸回国都有些日子了,上次在医院匆匆见你一面,再上次就是你博士毕业的时候,现在爸爸身体不好,隔三差五才能看见你一回。”
“你今晚能不能回来吃个团圆饭?我们耽误不了你太久时间,你放心,今天晚上澜澜不在家,我和你妈妈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旁边坐着的薛覃秋欲言又止,吴镇邦没理会她。
孟霜吟看了眼手表,现在还不到七点。
吴绮澜被抓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难怪其他认的宣判都出来了,吴绮澜都一直都没有。
哪怕是取保候审,这个时间也不对,徐俊良都被收押了,吴绮澜作为专心科主任,居然能全身而退。
看来背后有高人相助了。是谁这么没有眼色。
孟霜吟握紧手机,“既然是团圆饭,少一个人都不算团圆,妹妹身体还好吧,刚好,我回去看看她。”
吴镇邦连连点头高兴地眉眼开怀,放下话筒后薛覃秋满脸不高兴,“老爷,这是澜澜的家,她今天刚从那个地方出来,你就不让她回家,哪有这种道理?”
吴镇邦脸色一沉,瞪着薛覃秋,“你现在又跟我讲道理了?当时澜澜和大姑爷那么大的事情,你一个字都没给我说,要不是我提前从美国回来,你是不是都准备让他们俩二婚了?”
薛覃秋当然有这个想法了,“本来自小就是澜澜先认识的纪家少爷,当年上早教班的时候,我们观察了好几个世家的子弟,只有纪家少爷背景强硬还长得标致,本来都是算好的路,谁知道半路被一个人野孩子截胡了,澜澜抢回来没什么不对。”
吴镇邦手里握着的茶杯砰地一摔,薛覃秋吓了一跳,他起身扶着拐杖,连连摆手,“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澜澜自从当年误打误撞见到了那件事,到后来逃跑的时候遇见吟吟,再到今天,还一直针对她。”
“往事已随风去,吟吟又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再说当时澜澜也不过八岁而已,又能记起来什么呢?是你们母女两个人心胸太狭隘,生怕她到外面去胡说,才好赖都要把她收留在吴家,想看管住。”
“你看,二十多年过去了,有什么事情吗?反倒是你们,一直在辜负吟吟。姻缘天定,夫妻连理,是这个世上最基本的道德,吴绮澜她必须给我及时打住,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二楼房间门后,吴绮澜靠坐在墙边,门打开着一条缝,她耳听着楼下的两人压低声音吵架,目光深深地看着房间里淡黄的窗帘。
那天在病房,就在事发前半小时,吴绮澜为了留一手,让护工去买了安眠药,在派出所时,她装作自己有严重抑郁症,加上孕妇身份,和纪家出具的保释单,吴绮澜很险地躲过一劫。
这十八小时里,吴绮澜过得非常煎熬,以至于她十分钟前刚刚回到家,刚刚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才觉得心落了地。
此刻,吴绮澜手里捏着一瓶安眠药,微微攥紧拳头。
屋里有一个欧式黑胶唱片机,播放着很舒缓的钢琴曲。一幕幕都随着这音乐,在吴绮澜脑子里画黑色的符。
她轻轻念叨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孟霜吟,你可真好笑。又好笑,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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