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告御状
晋武帝低头，随手翻了翻孙庆谦呈上来的奏折，当他看到肖晴贴补国库的金额时，心情顿时大好，正欲开口时，京兆府尹赵大人快步进殿。
“微臣赵充参见陛下。”
晋武帝“嗯”了一声，对于赵大人打断他的话，略显不悦，“赵卿，如此匆忙作甚？”
赵大人赶紧双膝跪地，磕头谢罪，“皇上赎罪，微臣有要事禀报。”
晋武帝下巴微抬，示意他说。
赵大人这才喘了口气，缓慢说道，“大理寺外出现众多百姓击鼓鸣冤，是说与首辅府的易荣庄有关。微臣见兹事体大，孙大人又在宫中向圣上汇报此事。微臣便将主要人等带至宫外，等候皇上圣裁。”
皇上面色肌肉微微一崩，将倾斜的身子摆正，“孙卿，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孙庆谦拱手快步走出殿外。
燕于逢瞳孔猛地一沉，骤然转向肖晴，用眼神疑惑询问。
肖晴一脸茫然无措，她不过倒卖银器，与平头百姓有何关系？
燕于逢双手握拳，藏至袖口中，眼眸闪动起来，难道是……
半柱香的功夫，孙庆谦再次回到殿内，“启禀陛下，微臣已询问相关人等，关乎数条人命，微臣无法裁决，相关人等微臣已带至殿外，请求圣断。”
晋武帝在听到关乎数条人命之时，已然色变。
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随后相关人等被带刀侍卫领至御前。
一见到皇上，为首的老头立即颤颤巍巍跪地，“草民参见陛下，求陛下替我们做主啊！”
孙庆谦示意提醒，“众人注意御前礼仪，切莫大声喧哗。王老汉，你请说吧。”
能传达圣听，老头激动不已，双手抱拳，连连作揖，极具恭敬之意，“草民大儿子王强看到易荣庄招聘家丁，于是便去应聘。因月给比其他庄子的高一些，草民的二儿子也一同前往。”
“没想到，还没到三个月，大儿子王强便音讯全无，直到二儿子写信来报，才知王强在做工时意外身亡。尸体被丢弃到乱葬岗，草民到乱葬岗找了几日，终于寻得王强腐烂的尸体。”
老头说到此，已老泪纵横，“过了三个月，万万没想到，二儿子也失去联络。草民心急如焚，又无法得知到底易荣庄发生何事，只能再次前往乱葬岗，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二儿子，结果真被草民找到二儿子的尸体。”
孙庆谦听出问题所在，不解道，“为何大儿子出事时，你不报官？”
老头泣不成声，“怎么会没有？草民当时便找到易荣庄管事，可是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拿着棍子驱赶草民，说是在做工时期出事，做些赔偿便罢，草民人小言微，哪里说得过官家。不过拿了仅仅二两银子，还不够两个儿子入殓收葬的银两。”
孙庆谦面色也沉重起来，继续问道，“二儿子出事之后呢？也是同样说辞？”
老头解释道，“二儿子出事后，草民看他身上衣物黑污严重，口鼻处也都是黑炭。草民年轻时在官家的矿场做过工，一看便知这是挖矿的痕迹。草民便请了仵作验尸，真被草民猜中，二儿子正是被重物压倒致死。草民怀疑是发生了矿难，才让二儿子丧命。”
“为了收集证据，草民又去乱葬岗找寻相同的尸体，这才被草民发现更多受害之人。狗蛋，你来说。”
旁边的狗蛋一身褴褛，衣服尽是补丁。
宽大的衣服罩在他瘦小的身子骨下，似一个大衣架子挂着一件旧衫，身体在里面晃来晃去。
被王老头点名，狗蛋连续磕了几个头，说话紧张得结巴起来，“草……草民叩谢佛祖，让草民有幸见到皇上。求皇上替百姓们做主。”
狗蛋的额头，因用力过度，一行血流从脑门顺流而下。
孙庆谦心生动容，说道，“你有什么冤屈如实说来，皇上乃真龙天子，自然会以民为先，为你讨得公道。”
狗蛋眼眶泛红，开始述说他的遭遇，“草民家贫，为了给重病的母亲医治，听闻易荣庄招工，工钱是外面工活的三倍。草民便去易荣庄应工。没成想，一进去就被安排到山庄最偏僻处挖矿。”
“当家管事刻薄无情，一天只给一个馒头吃，连口水都不让喝，日夜赶工，更别提什么工钱了。我们拼命赶工，管家却仍不满意，随意鞭打我们。工人们浑身无力，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做工，于是出了几次矿难事故，每次都会压死数十人。人一死，就被管家草席一包扔出庄子。”
听到此处，晋武帝猛地将手中佛珠“啪”一声拍在御案上。
响亮的拍砸声，惊得众人纷纷跪下。
“孙卿，继续。”
晋武帝脸色逐渐铁青，威仪压迫之感骤袭。
孙庆谦往前站了一步，问询道，“狗蛋，你们所挖的矿是何矿？”
“是银矿。”
“主事的是谁？在不在殿上？”
狗蛋微微抬头，四处张望。
他将目光锁定，伸出一只手指指向燕于逢与肖晴的方向，“主事的是他。”
孙庆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再次确认道，“你指的到底是谁？”
狗蛋的手指，准确地指向燕于逢，坚定道，“主事的正是燕二公子。”
燕于逢面部一僵，乍然惊起，“哪里来的贱民，居然敢在皇上面前欺君罔上！”
他随即转向晋武帝，跪拜道，“皇上，臣冤枉，请皇上明察秋毫。”
晋武帝的嘴唇抿得更紧，不发一言，凌厉的气场逐渐增强。
孙庆谦面朝百姓，嗓音稳重正义，“狗蛋，在皇上面前，不可妄言，欺君之罪乃杀头大罪，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狗蛋慌乱地吞了一口唾沫，颤抖道，“草……草民不敢欺君，大人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外头的工友。燕二公子时常来矿场监工，大家都认识他。”
孙庆谦手指肖晴，问道，“那她呢？”
狗蛋凝视肖晴须臾，回想道，“这位夫人也会来矿场，一般都会在出货时出现。”
“你胡说！”肖晴气得大声呼喊。
“燕二夫人，注意仪态，切莫御前失仪。”晋武帝旁边的冷公公尖着嗓音，开口警告。
肖晴一时被唬住，赶紧重新跪拜而下，“皇上圣明，千万别被歹人蒙骗啊。”
一时之间，金銮殿之上，人人屏气沉默。
晋武帝威慑凌厉的气场，逐渐强大。
狗蛋见杀人凶手还在狡辩，想起自己眼睁睁看着兄弟惨死，工钱也一分没有拿到，最终母亲不治身亡。
难道权贵就能无法无天，肆意欺凌百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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