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没有隐瞒
“其实,我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是个恪守规矩的女子。”谢颜垂下头,道:“我……为了赚钱,写了好多话本子…… ”
谢颜说这件事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在这个世道上,写不入流的话本子是文人最唾弃之事,更不用说是一个女子在写。
宴徐行微怔,缓缓开口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样的事我不该瞒着你。”谢颜以为宴徐行是在责问自己,抿唇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那时候爹爹为了补贴太婆他们,花了大半的俸禄,上京什么东西都贵,我也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 ”
“你方才一直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件事?”宴徐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翻涌,问道:“你怕,我会误会你?”
她会如此在意,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里,自己有了一席之地,哪怕是只有一丁点儿,他都能欣喜若狂。
“世间最难之事莫过于谣言不止、有口难辨,与其让你在旁人的嘴里知晓此事,还不如我亲口告诉你。”谢颜抬起头,认真道:“就像今日,若不是从谢柏的嘴里,我还不知道旁人对你的谬传。”
谢颜是深思熟虑后下决心告诉他的,她并不懂什么是夫妻相处之道,但是她记得她娘还活着的时候曾告诉她,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在那之前,宴徐行在她的眼中可能和在其他人眼中是一样的,贪污成性、十恶不赦,可这些罪责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万一这些事都是污蔑呢?万一她要是忍不住信了那些传言呢?
“我想说,我们以后可以将事情说开。”谢颜道:“毕竟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 ”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宴徐行抱在怀中。
“好…… ”他说。
谢颜没想到宴徐行会突然抱住自己,她趴在他的肩头,有些不自在道:“那咱们说好了,若是朝中要紧的大事,你不说也没事。”
“嗯。”宴徐行合眼,敛去了他眼中所有的寒光和锋芒,他很想告诉谢颜自己对对她可以没有任何隐瞒,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现在的她可能是因为某件小事而冲动了,若是叫她知道他的本性,她一定会离开他,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
在她能接受真正的他之前,他不能冒任何风险。
好半天之后,宴徐行还维持着这个姿势,谢颜却忍不住了,推了推他道:“你快放开我,快到家了。”
季夏还有那些侍卫都在外面呢,要是叫她看见他们这幅模样,她能羞愤死。
宴徐行依言放开她,变脸似的恢复了之前的散漫模样,“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确实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谢颜红晕浮面,好奇地问道。
“我想你爹恐怕没告诉你,我们很快要回上京了。”宴徐行道:“时间大约在十日之后。”
谢颜愣住了,愕然问道:“你说真的?那,那我爹呢?”
“岳父现在是一县之令,定是要留在安陆的。”宴徐行道。
谢颜张了张嘴,“我爹……早就知道了吗?”
“在去下定之前,我便告诉过他。”宴徐行没有说自己还“威胁”了他一把,只道:“原本是想再等等的,可是上京现在多有动荡,我们等不得了。”
他本可以先回上京,将事情处理完再回来和谢颜成婚的,可是他赌不起,因为种种情况和宴筝的插手,谢庭已经知道了他对谢颜的心思。
虽然谢庭说过会考虑一下,但他不能冒着失去她的风险去赌,万一谢颜在谢庭的安排下另嫁他人,他保不齐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他要将谢颜牢牢地困在身边,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好。”出乎宴徐行意料的是,谢颜惊讶过后,很平静地接受了此事。
“你同意和我回上京了吗?”这下轮到宴徐行诧异了,“只有我和你。”
“当然。”谢颜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慢悠悠道:“其实我早有准备。”
谢庭虽然没有和她说过她成婚之后就要去上京,但也试探过一二的。
在她成婚的头一晚,谢庭曾经来找过她,说了许多话,比如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之类的,当时她只是以为谢庭舍不得她,现在想来他是在劝说自己。
还有收谢柏做学生之事,诚然谢柏是个不错的孩子,但谢庭之前收的学生,哪一个不是才思敏捷,学问优异之辈?他何苦要收一个字都认不全的半大孩子?
若是她没猜错,这也是为了让她安心离开江陵吧?
……
宴徐行对谢颜写话本子的事儿并不感兴趣,只告诉她喜欢就好。
那毫不惊讶的态度一度让谢颜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可惜宴徐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回上京的日子定下后,宴徐行在回门的第二日便赶去了江陵城,谢颜留下来收拾行李,再去江陵汇合。
好在回上京要路过江陵,倒也不算太麻烦。
谢颜要准备的事有很多,纳兰擎走之前再三叮嘱,叫她好好准备,冬日路不好走,可能需要花费一两个月,行李得带足了。
还有嫁妆也要妥善安置好,因为宴徐行的高调和她爹的疼爱,谢颜的嫁妆足足摆满了三四个院子,收拾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事有什么难的?”莫林道:“全都放在这里,夫人只管带些路上用的,等咱们到了上京什么都有。”
“是啊姑娘。”季夏苦着脸道:“这些东西收拾几天也收拾不完,更不用说要带走了。”
”也只能这样了。“谢颜无奈,这些东西太多太杂了,单是嫁妆单子都有好几页,金银珠宝、田铺庄子应有尽有,谢颜仔细看过才发现连这座宅在都在她的名下。
外面的人说的果然没错,单看这些财物地契,想不怀疑宴徐行贪污都难。
接连忙了好几天之后,谢颜在离开安陆之前回谢家住了两晚,和父亲说了好些话。
谢庭对女儿既不舍又欣慰,他这么乖巧的女儿,难怪宴徐行那厮要这般算计。
离开的那日,天再次阴沉了下来,冷风中,谢庭带着谢柏等人前来送行,谢松和谢树也从谢家村赶来了。
谢松是来送行的,而谢树则是受人之托送东西来的。
“这是谢兰叫我给你的。”谢树将一个荷包递给她,“她说这是她无意中得来的,可能对你有用。”
谢颜疑惑地接过荷包,没有打开,而是问道:“她还好吗?”
“还好。”谢树挥手道:“她肚子大了,在村子里难免有人说闲话,娘便安排她去了亲戚家借住,等生了孩子再说。”
谢颜点点头,将荷包塞给季夏收好,“那你们保重。”
“嗯,你也是。”谢树顿了顿道:“阿颜妹妹,谢谢你。”
谢树难得这么正经,谢颜有些不明所以,而后又想到,怕是因为谢兰和他的事道谢。
谢树这个人很复杂,他是许氏的心尖子,从小便被惯坏了,偷鸡摸狗、赌钱打架都干过,但是要说他有什么坏心思,那还真没有。
哪怕是之前带人去她家抓人,也是被谢兰怂恿的。
听说他现在在忙着四处做活,得来的银钱全部送到了谢兰的手中,对这个妹妹也算是用了真心的。
道别之后,一行人便出发了,他们要先去江陵,在那里停留一日。
宴徐行暂时代理江陵知府一职,新的知府也赶来交接了,这几日都忙的很,便是谢颜到了,也只是让莫林安排着先住下。
谢颜想到只能在这里停留一天,早早地派人给王微语递了帖子,邀她过来一叙。
等谢颜因为舟车劳顿小憩了片刻、再次醒来的时候,王微语已经在等着了。
“你该早些叫我的。”谢颜连头都没梳好,匆忙来见她。
王微语正翻看着一本杂书,闻言合上书道:“你累坏了,我不忍心叫你。”
“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幸苦。”谢颜叹气,“一想到要回上京,我连门都不想出。”
“可不是?我来时便受了好大的罪。”王微语道:“你还能回上京,我便是想回去都回不去,原以为咱们会在江陵作伴,哪晓得你倒是跑的快。”
“便是我回去了,也能寄信回来,更何况阿九不是陪着你吗?”谢颜道:“对了,阿九呢?”
说到王微九,谢颜突然想起来这次他似乎没来,王微九一向和王微语形影不离的,这次竟然不跟着?
”他啊,最近忙着呢。“王微语挥手道:“也不晓得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段时间到处跑,扬言要赚钱养我这个姐姐,说实话,我爹娘和外祖给的银钱,便是几辈子也花不完,何至于这么辛苦?”
王微语从来没有为钱烦心过,和那些银钱相比,她宁愿有人陪她说话、陪她玩。
“不单他这样,连宋寻也忙的不可开交。”王微语继续抱怨,“之前答应陪我去吃好吃的,结果呢?不是没时间便是没时间,去哦瞧着都是借口。”
看来这段时间两人的感情又冷淡了啊,谢颜笑道:“宴度支也忙的很,许是因为江陵事务繁多,抽不开身,等闲下来便好了。”
宴度支?王微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谢颜,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生疏啊,可是从语气来看,又带着些许暧昧,她心念一动,问道:“阿颜呐,我送你的妆匣你打开没?”
“没有啊。”谢颜解释道:“最近太忙了,我没空收拾,不过我带着了,准备回上京再查打开,怎么?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
“哦,也不是很重要啦。”王微语道眨了眨眼睛,“那是我娘送给我的,我想着你估摸着也需要,便送了一份给你。”
“谢谢你微语。”谢颜拉着她真心道谢,自从两人相识以来,王微语只要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她,那种被记挂的情分,她铭记在心。
“哎呀,咱们是好朋友嘛!”王微语不自在道:“当年要不是你,我还被人欺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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