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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酒馆之约


  短短一天的时间,圣上昏迷的消息便在上京城的达官贵人间传开了。

  这一天,恐慌开始蔓延,上京城的许多贵族家里彻夜未眠,无数人步履匆匆,穿梭在各个府邸间,共商要事。

  尤其是丞相府,拜访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而刘国舅的府中,也迎来了一大波官员和贵族。

  反倒是圣上一方,因为宴徐行不在,谢颜又闭门谢客,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但是他们也派了人去追宴徐行了,就是不知道顺不顺利。

  这些朝臣并不是傻子,这件事只在贵人之间疯穿,并没有在民间宣扬,上京城的百姓对此一无所知。

  刘家的书房里,在送走了又一批来打探消息的人后,刘国舅关上书房的门,一巴掌拍在书桌上,高兴地吼道:“天祝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一个佝着身子的仆人立在一旁静候着,等他发泄好了情绪,连忙上前一步道:“恭喜国舅爷,小人提前预祝国舅爷得偿所愿!”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和他外表所表现年轻的样子极为不符,若是皇后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此人正是那个蛊惑她下毒的小太监。

  此时的小太监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打扮,只要不开口,当真普通至极,往那里一站便会湮没在人群里。

  刘国舅听了小太监的话,大笑两声道:“哈哈哈哈,这件事你也有功劳,真没想到会等来如此大的机遇,圣上昏迷。宴徐行又在这个时候离开上京,还带走了不少皇城司的人,而我那好女儿下手竟如此狠辣,连皇子出生都等不到,直接让圣上昏迷了。”

  那可是数个月的昏睡药量,他原本打算徐徐图之,等皇子出生后,才让它发挥作用的。

  到时候圣上昏迷不醒,皇室无人为继,而太子年幼懵懂,太后便可顺理成章接管前朝。

  圣上若是突然死去,朝堂可能会乱上一乱,但圣上又没死,朝臣们心存希望便不敢乱动,只要他们趁机坐稳朝堂,便可重铸往日之辉煌。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可是因为皇后的心急,下的药重了,圣上的毒突然发作,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圣上最信赖的宠臣宴徐行因故离开上京,还带走了不少皇帝派系的朝臣协助,圣上在上京除了一个温慈之外,无人可用。

  而作为中立派的乔丞相和霍将军,因为深陷儿女间的风波,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现在可不就是拿下朝堂的好机会吗?

  “国舅爷,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咱们下的是迷药了。”小太监道:“她回去之后便宣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

  “怎么这么没用?”刘国舅蹙眉,没好气道:“给她传话,就说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她最好自己看开些!”

  说完,他又想到她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吩咐道:“告诉她,这是有人在诬陷为父,为夫现在在想办法救圣上,让她宽心些,回头让库房给她送点保胎药,让她务必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最好的筹码,不能出任何差错,反正皇后这孩子心思单纯,随便忽悠一下就信了。

  “是。”小太监机灵地答应了,又问道:“还有太后那边,似乎正在和温指挥使查圣上昏迷的原因,可需要通知她?”

  “太后?”刘国舅沉思片刻,按道理说这个时候是可以告知太后真相的,但她这个妹妹自视甚高,从来都轻视他,若是她知道这件事是他搞出来的,搞不好会责怪自己。

  再说,这一次他不打算支持他这个妹妹了,前朝到底是男子的天下,她已经退居后宫,在后宫享福不好吗?

  只不过是代管朝政,他作为太子的外祖、圣上的妻舅,帮着一起管理天下大事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既然宴徐行都能觊觎三司之位,他做个摄政王有何不可?

  “太后可知道是皇后下的药?”刘国舅问道。

  “不知。”小太监回道:“皇后下的药极为谨慎,为了避人耳目,娘娘跟后宫的妃嫔说圣上近日操劳过度,叫她们多去探望,妃嫔们都带了膳食去的,圣上便多用了些。”

  而他只要在膳食准备好的时候将那药倒进去便可以了,这种药无色无味,连银针都试不出来。

  “好,好!”刘国舅高兴坏了,摆摆手道:“既然太后不知道这件事,那就不必说了,她要查就随她去吧。”

  就算查出来是他下的药又如何?他们都是刘家人,同乘一条船,总不至于自己掀翻了。

  “去,叫侍卫司的都虞候叫来,让他即刻进宫保护圣上。”刘国舅道。

  当务之急,是先将皇宫围起来,防止里面的消息泄露出去。

  “是。”小太监朗声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问,“圣上的安危一向由皇城司负责,其他人近不得身,侍卫司恐怕……  ”

  作为和禁军并成为“两司三衙”的侍卫亲军司,乃是保护圣上的中坚力量,通常由贵族子弟担任,也是圣上最信任的人。

  可惜的是当年太后执政的时候,侍卫亲军司的人都被换了个遍,大多被刘家和刘家亲近的子弟取代了。

  虽然圣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想将这些人革职,重建侍卫司,可是这些人已经在侍卫司中站稳了脚步,不是一朝一夕能掌控的了的,他们也是刘家的明面上的尖刀利刃。

  “哼!”刘国舅冷笑一声,不屑道:“皇城司指挥使温慈护主不利,按律当斩,眼下留他一命不过是等着圣上醒来发落罢了,他还想着拦住侍卫司?”

  温慈是圣上的人,旁人动不得,可是并不代表他们没办法对付他,单护主不利一条,足以将他控制住。

  想到这里,刘国舅眼里流露出一抹狠辣之色,“告诉亲军司,若是温慈敢阻拦,就直接动手,打斗嘛,总有人会死,若是不小心杀了他,那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

  他虽然说的是“不小心”,可小太监知道,这是在告诉侍卫司,找个机会直接将温慈杀了。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只要他控制住了圣上,什么好话赖话不都是他在说吗?

  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小太监恭敬地退了下去,带上门的一瞬间,他依稀还能听到刘国舅那志在必得的笑声。

  小太监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怪不得太后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娘家,也是她命不好。

  这个时候,小太监弯下的腰似乎笔直了些,再也不见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压下上扬的唇角,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书房,转身离去。

  ……  

  上京城外。

  这是距离官道不远处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酒馆,小酒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那飞过头顶的鸟儿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

  宴徐行来到小酒馆的院门前,两个侍卫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到了一旁。

  宴徐行对跟在身后的,莫林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

  “是。”莫林早就知道此行的目的,神色肃穆地转过身,和那两个侍卫守在院外。

  宴徐行推开院门,径直走到里面,缓步踏了进去。

  小酒馆并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刺激得宴徐行的嗅觉。

  阴影处,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进来,那身影转过身,朗声道:“宴度支,多日不见,你越发大胆随性了。”

  宴徐行轻笑,“宋提司不也一样?明知此行危机重重,可还不是来赴约了。”

  宋寻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俊秀的脸上满是冷寂,“宋提司借印牌之名,约宋某来此,宋某岂敢不应?”

  宋寻口中的印牌是指上巳节的时候,谢柏交给他的东西。

  起初他并不知道这个印牌代表什么意思,一直到纳兰擎和莫听来到江陵,他听说了上京城的事,方猜测出几分意思。

  “宴度支将印牌交给宋某,不就是希望得到宋某的帮助吗?不过在江陵相识两个多月,宴度支就这么肯定宋某会应邀?”

  要知道他作为一“路”的提刑官,没有圣上的命令是不能离开江陵地界的,擅离职守可不是一件小罪。

  他并不是圣上的亲信,做不到像宴徐行那样无视规矩。

  宋寻纠结过、迷茫过,最终还是选择走一趟。

  一个人的身份印牌是不能轻易交给旁人的,它代表的是那个人的身份、地位和权利。

  印牌不在那个人手中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人和身份不匹配,比如被贬了官、升了职之类的,那便要重新制作了,可这样一来,原本的身份印牌会被朝廷收回溶解。

  宴徐行的身份没有改变,那只能是另一种情况,即,这个东西代表了宴徐行的身份,见印牌如见他,宴徐行在上京,需要他的帮助。

  宋寻并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但在经过纠结后,还是将江陵府的事情交给纳兰真,自己跑过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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