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学子之争
会试的各项事宜就在这样争论不休中慢慢准备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圣上力排众议、坚持让大理寺卿负责监考之事的时候,会试开始了。
为期三天的会试让整个上京城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肃穆气氛中,原本繁华的州桥似乎在一夜之间安静了下来。
学子们寒窗苦读,为了那仅有的通天之路头悬梁、锥刺股,誓要取得好名次。
二月十五,最后的一场会试之后,学子们头重脚轻地从考场中走出来,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恍如隔世。
接着便如同刚出牢狱的“匪徒”一样或是痛哭流涕,或是倒头就睡,总之是一片混乱。
而安静了大半个月的勾栏瓦肆再次热闹起来。
三月中旬的某一天,宴徐行又被圣上叫去了宫里,谢颜带着宴筝以及回到上京的莫听,一同跑去州桥看热闹。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福善居,谢颜早早叫人提前在二楼定了一个包厢,包厢靠近里侧,打开窗户,一垂眼便能看见一楼中央的厅堂。
她们坐下约约一柱香后,包厢的门被人推开,带着斗笠的徐飞月翩然而至。
“是我来晚了。”徐飞月笑容温和,来到包厢的第一件事便取下自己头上的斗笠。
和宴筝一样,徐飞月出门便会带着斗笠,虽然麻烦了些,但总好过被人认出来。
“我们也是才到。”谢颜笑盈盈地招呼道。
宴筝也跟着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转身对莫听道:“方才瞧见楼下有卖蟹黄包的,我有些馋的紧,你去给我买一份。”
莫听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自然看出宴筝是借口将他支走,毕竟来时他们什么都没瞧见。
莫听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三个女子,三人对视一眼,忽然笑做一团。
“方才我还在想着阿筝妹妹身旁怎么站着个黑面使者,原来是妹妹怕我们不给她买吃的,特意叫人帮忙来了。”徐飞月捂嘴笑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莫听只是个侍卫,但徐飞月说话好听,借着他打趣起宴筝来也不叫人尴尬。
宴筝板着小脸回道:“那可不是,兄长担心我和嫂嫂的安全,非要叫他跟着,可咱们女子说话,男子在这儿多没趣儿,打发他去买些吃食才不枉费他跟来一趟。”
宴筝这一笑,包厢里都灿烂了几分,不过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宴筝道变化十分明显。
原本略显肉鼓鼓的两颊褪去了稚嫩,眉眼也长开了,身子也高挑了许多,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如果说乔晚凝的美是一种弱柳扶风般的娇柔,宴筝的美则带了几分洒脱和明艳。
也许是因为谢颜的影响,宴筝比一年前的她更加开朗了,虽然偶尔还会换上另一副面孔,但性子沉稳了许多,对谢颜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用宴徐行的话来说,再过一段时间,宴筝眼里就只有她这个嫂嫂了。
“阿筝说的对,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一趟,咱们好好说说话。”谢颜笑道。
徐飞月自从和她成为好友后,时常邀她们一同玩乐,但凡是秋月楼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想着她。
谢颜觉得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邀请她出来聚一聚,便请她来这里做一次客。
至于为什么不请去家中?谢颜想到因为自己和徐飞月走的亲近了些,宴徐行胡乱吃到的飞醋……
不好,她的腰好像又痛了,也不知道宴徐行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她回去晚了,宴徐行便会缠着她……咳咳!
不能想,谢颜飞快地正了正脸色,对徐飞月道:“今日我做东,你可要好好享用一下福善居的美味佳肴。”
“正有此意。”徐飞月故意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今日我定要你大出血!”
徐飞月美名天下,什么珍馐美味没吃过,福善居她也来过好几次次,不过好友之间,说话玩乐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笑闹了许久,方才开始用饭。
临近中午,福善居的客人多了起来,楼下的厅堂也传来喧嚣声,虽有些吵闹,但多了几分烟火味儿。
一直到午后,方才消停许久。
谢颜等人刚刚放下筷子,正喝茶聊天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人大声争执起来。
谢颜隐隐觉得楼下的争执声有些耳熟,便推开窗户的一角,往一楼看去。
只见楼下的厅堂中央,一群学子将整个厅堂占据,从双方的阵仗来看,应该是两方学子起了冲突。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脸上满是愤怒,指着对面的人道:“乔六!我已经说了许久,莫要欺人太甚!”
谢颜垂眼细看,还真是巧了,双方吵闹的学子中,都有她认识的人,说话的青衫男子,正是王微语和王微九的其中一个兄长王微澈。
对面的乔六郎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对王微澈的警告,不甚意道:“难不成我说错了?钱耀宗,你自己说说,你不是整日去我家门口送拜帖,相见我祖父一面?可惜啊,你这人才疏学浅,还是个傻子,注定入不得我祖父的眼。”
被他点名的钱耀宗是个身材矮小、略显平庸的学子,他看起来有些胆小,闻言身子一抖,脸色煞白。
王微澈见状,连忙安慰道:“钱兄,莫要心里去,你的文采我等有目共睹,乔丞相早晚有一日能发现你这块璞玉的。”
钱耀宗抬起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抱拳道:“多谢王兄。”
“啧啧。”乔六郎咂巴一下嘴,不屑道:“文采,什么文采?死缠烂打的文采吗?”
刚说完,他身后的学子便哄然大笑起来。
要说钱耀宗此人在上京也算是个名人,和旁的学子以文采扬名不同,他出名的方式是因为对乔丞相的仰慕。
据说此人时常向乔丞相行卷,每次乔丞相有什么言行举动,他一定第一个给出反应,像是之前学子和百姓请愿乔丞相注意休息一事,便是他带头搞出来的。
但奈何此人文采不显,学问也一般,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人,虽然偶尔会写出惊艳的文章,但大多时候平平无奇。
这样的学子怎能入的了乔丞相的眼?乔丞相多次拒绝他的自荐。
但此人也不气馁,日复一日地向乔丞相表明真相。
这一来二去,乔丞相许是被他的真心打动,倒是松了松口,许诺只要他能在这次会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便收他做记名弟子。
虽然只是一个记名弟子,但也叫众多学子眼红不已,能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乔丞相的青睐,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而作为乔丞相嫡亲孙子的乔六郎,十分看不惯钱耀宗,对他这样近乎死缠烂打的行卷方式极为厌恶,有事没事便来找他的茬儿。
“想着借我祖父的势一飞冲天?别做梦了,你啊,连殿试的门儿都进不去!”乔六郎无情地嘲笑道。
乔六郎也曾经下过场,奈何名落孙山,可巧在这里遇到了他讨厌的人,自然要好好嘲笑一番。
“我没有,我,我只是仰慕乔丞相,日后想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钱耀宗缩在学子们的身后,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乔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就当是个误会如何?”王微澈耐心劝道:“你也不想让乔丞相知晓你借着他的名讳欺负人吧?”
要说钱耀宗等人都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对上乔六郎只有挨骂的份,奈何这里还藏着一个大理寺卿之子王微澈。
王家一向低调,王微澈此人也不爱出门,很少与他人玩乐,和钱耀宗也只是点头之交。
奈何这段时间就要放榜了,考试的学子们都有些紧张,便约上三五个好友,一同吃茶聊天,缓解一下压力。
王微澈心里也有些慌乱,索性应邀前来聚聚。
乔六郎一上来便要找茬儿,骂人骂的厉害,王微澈不想管闲事的心被激怒了,双方便吵了起来。
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乔六郎嘴角抽了抽,心里在盘算着要不要就此打住,老实说他并不想得罪王家的人。
乔丞相对乔家子孙管教的极为严厉,平时犯些小错没关系,但若是惹出大麻烦来,丢了乔家的脸,他绝对不会轻易揭过。
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乔晚凝,也一样受到惩罚。
乔六郎对乔丞相的感情很复杂,既觉得他对乔晚凝这个孙女过于偏颇,也暗地里对他十分崇敬。
可当他看见钱耀宗畏畏缩缩的模样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人,竟然妄想成为祖父的弟子,简直是在侮辱乔家,侮辱祖父。
“想让小爷罢休也行,但要那个姓钱的答应小爷再也不去乔家纠缠祖父!”乔六郎大声道:“小爷不想看见他!”
王微澈眉峰一动,果断否认道:“这不可能,乔丞相答应钱兄,只要他这次能考中,便会收他为弟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怎能因为你一句话食言?”
“呸!”乔六郎当即怒了,“就凭他,一个穷酸小子,就是再读十年也考不中,不如小爷施舍些盘缠于他,早日滚出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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