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宴筝求证
就在宴筝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扭头一看,见一个穿着朴素、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们。
“是你们!”吕文娟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此时的吕文娟身上不见一丝尚书千金的影子,面上依旧平淡,心里却慌乱的不行,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都滑下来半截。
“你都落魄成这样了,性子竟还这般不讨喜?”宴筝淡淡道,她的眼里没有嘲笑,没有动容,仿佛只是老友间的攀谈。
“不劳你费心,我这里也不是你这个贵女该来的地方。”吕文娟说完,便自顾自地绕过他们,打开院门,向屋里走去,摆明了不想理会他们。
宴筝在她踏进院子的一霎那开口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乔晚凝落水之事。”
吕文娟的脚顿了顿,自嘲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落水不就是我害的吗?”
“我知道不是你。”宴筝道:“今日我来就是想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文娟听了,垂下头,好半天才道:“当时的事我不想再提,都过去了,左右我已经得了教训,到此为止吧。”
宴筝对吕文娟现在的转变很是惊奇,说她性子变了,确实变了不少,按照她以前的脾气,若是有人想她出头,她定会添油加醋地乱说一通。
可是她现在竟然表示一切过去了,即便她是被冤枉的也不在意。
而不变的,则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高傲气势,即便身处泥潭,她身为高门贵女的骄傲依旧存在。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宴筝想了想,决定不去深究,说起来,她和吕文娟并没什么深仇大恨。
她只想知道乔晚凝的为人,并不想一直戳人家的伤疤。
感受到宴筝的放弃,吕文娟一直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现在已经是个平民百姓了,宴筝若是一直追着她不放,她也只能受着。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不能连累其他人,“时候不早了,我夫君快要回来了,就不留你们了。”
她竟然嫁了人?宴筝这下子真的好奇了。
“不用想太多,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农户,什么都不知道。”吕文娟看出了宴筝眼中的错愕,连忙解释道。
宴筝挑了挑眉,“好吧,那我们便告辞了。”
吕文娟嗯了一声,径直往小屋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下,开口道:“乔晚凝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无辜,乔丞相对她
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善。”
她只能说这么多。
“多谢。”宴筝道一声谢,眼神复杂地和莫听离开了此地。
在他们走后,一个健壮的男子扛着铁锹回到了小屋,轻声问道:“家里有客人来了?”
他在田里做事,听见村里人说家门口来了两个生人,生怕妻子出了事,连忙赶了回来。
“没有。”吕文娟笑着给他端了一碗水,满不在乎地解释道:“就是两个路过的,问清了路便走了。”
“成,没事就好。”男子憨厚地笑笑,接过水大口喝下,擦了擦嘴道:“今年庄稼长势不错,若是秋天收成好,便给你做两件新衣裳。
“不用了,给你自己做便是。”吕文娟看了一眼男子缝了又缝的短打,颇为嫌弃道:“你的衣裳再破下去就缝补不了了。”
“成,都听你的。”男子没有反驳她,放下碗筷便去院子里劈柴了。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敲打在吕文娟的心里,可此时的她心里无比平静。
对于乔晚凝她有厌无恨,乔晚凝只是撒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谎言罢了,真正抛弃她的是她的父亲和族人。
午夜梦回时,她也曾恨过他们,可现在她却异常安宁,现在的日子虽不太好过,可也不是那么难过,一辈子就这么下去,也挺好的。
她已然知足。
……
宴筝和莫听刚一回到家中,前者便被谢颜抓去更衣打扮,后者则被宴徐行叫了去,忙前忙后准备赴宴一事。
傍晚时分,两辆马车从宴家门前出发,使向上京城西南方的金明池。
“今晚会有水嬉吗?”马车上,谢颜好奇地问道。
圣上并不喜欢铺张,这琼林宴难得开一次,若不是这次赴宴的都是学子进士,恐怕他们都没机会进去。
“会。”宴徐行靠在马车上,懒散着道:“不过规模不是很大,毕竟这次宴会是为了那些及第的学子准备的。”
谢颜点点头,琼林宴嘛,新科进士才是重点,每年宴席之后都会传出不少才子美人的佳话,能叫上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许久。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在谢颜骨头都快散架的时候,总算到了地方。
因为圣上亲临,百官齐至,这里的守卫比寻常要戒备许多,平时准许百姓观景的地方也被侍卫层层看管起来,身份查验更是严格,除了赴宴之人,连婢女都不能带进去。
“所以莫听为什么能进来?”谢颜不解地看着跟在宴筝身后的莫听。
“莫听除了是兄长的侍卫之外,也有官职在身。”宴筝解释完,附上一句,“堪堪够的上这宴会的门槛。”
莫听任由宴筝胡乱解释,他便是没有官职在身也是要进来的,主子们都在这里,他不守着不安心。
行吧,谢颜想这样也好,多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这次的宴会只有圣上出面,盖因太后和皇后,一个自囚于慈宁殿,从此礼佛度日,一个小产之后便身染恶疾,卧病在榻。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圣上以“家事”为由,阻止了朝臣们严惩她们的请求,至于真相如何,谁也不知。
谢颜等人跟着宴徐行来到金明池中的水心殿中,和其他分布在各个湖心亭、画舫不同,宴徐行的位置和圣上离的很近,也是最好的观景之处吕。
她刚一坐下,便瞧见了对面那张精致的脸。
乔晚凝坐在乔丞相的身后,衣着得体,妆容大方,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正和乔夫人说些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谢颜的视线,她转过头,对她盈盈一笑。
谢颜回以笑脸,随后神色变的越发凝重,乔丞相怎么也来了?
“是圣上让他来的。”宴徐行淡漠的声音传来,“外面的流言越演越盛,圣上的意思是借着这个机会,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
他说的是乔丞相也一同前来的事,谢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惊讶。”宴徐行又道:“咱们只管看着便是。”
他说的轻松,谢颜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动,拽了拽他的衣袖,悄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知。”宴徐行单手撑着下巴,搭在面前的案几上,斜着脸看她,“本使又不是道士和尚,能掐会算的,知道什么?”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绛紫色官袍,原本沉稳的颜色愣生生让他穿出了一身妖艳的美感。
不像是来赴宴,倒像是来寻欢作乐,仔细一想,这样的宴会不就是图高兴的吗?
谢颜白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我又没有问这些。”
“你嘴上没问,心里问了。”宴徐行道:“本使不过是贴心告诉你罢了。”
宴徐行已经很久没有逗谢颜了,两人成婚一年有余,却发生了许多大事,宴徐行和她亲近的时候都少了很多。
现在难得有时间逗逗她,自然不想放过。
谢颜的手痒了起来,她眼眸流转,余光瞥见旁人的视线都放在乔丞相身上,她不动声色地伸出藏在宽大衣袖下面的手,揪住宴徐行腰间的一块软肉,狠狠一拧。
现在的天气尚有些冷意,宴徐行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厚实,拧起来不是那么顺手。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拧人这种事,拧的肉越少越是疼的厉害,尤其是谢颜一次拧不到就拧两次,反复在同一个地方揪来揪去……
宴徐行脸上的笑僵住了,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的眉眼抽动了几下,极力在忍耐着。
谢颜舒服了,满足了,这可是她新练出来的“招式”,用在宴徐行身上一准儿行。
让他逗自己好玩儿!
宴徐行看着身旁人儿得意的笑脸,突然伏下身子,在谢颜的耳畔呵了一口热气。
“这便是你昨儿个晚上求我放过你的招儿?”他说,“现在练顺手了,不如我们今晚再试一……”
剩下的话被谢颜堵在了嘴里,她的脸上像是火烧着了一般滚烫,愤愤道:“你若是再胡说,今晚就莫要回去了!”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私密话,他还要不要脸了?叫人听见了怎么办?
宴徐行被她的“威胁”吓到了,指了指自己的腰,又指了指嘴上的手,表示两人可以讲和。
无耻不过他的谢颜只好松手投降,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水面。
远处的鼓声响了起来,宴徐行勾了勾唇角,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和众人迎接圣上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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