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朱佩云拿了一床新被子进来给她铺床,“阮太太,江医生让我来给你铺床。”

姜央站起来道:“我来吧。”

朱佩云对她笑笑,“不用,你是江医生的妹妹,这些事我来就好。”

姜央扯扯嘴角,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

江祈怀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小陈站在那里。

朱佩云铺好床道:“你先休息阮太太,晚上我再来给你送饭。”

“谢谢。”

朱佩云出去时对站在那里小陈说了一句,小陈朝宿舍看了一眼,转身走开。

姜央觉得应该是给小陈找好了休息的地方。

姜央又坐了一起,站起来敲敲背,坐了一天的车,她也很累,进去略作收拾,关了门窗,在干净的床铺上躺下。

傍晚的时候,姜央迷迷糊糊被敲门声叫醒。

朱佩云进来给她送饭,姜央看一眼门外,外面已经天黑了,沉珂一天的雨终于下了,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腥味。

“你先吃点东西吧。”

朱佩云放下手里的饭,简单的两菜一汤,有一碟土豆烧鸡。

姜央道:“其实不用麻烦。”

农场这种地方条件本来就艰苦,中午姜央跟江祈怀过来时,看了眼大家碗里的饭菜,不说是忆苦饭的级别,也差不多了。

“您别客气,这是我们杨站长特别交代的,他说您是阮厂长的太太,不能怠慢。”

姜央笑了笑,感觉自己似乎摆脱不掉阮太太的这个身份。

姜央没再说。

“小陈呢?”

“陈司机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您不用担心。”

“谢谢。”

姜央睡了一下午浑身乏力,压根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朱佩云收拾碗盘重新端下去。

姜央走出宿舍门,朝外看了看。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两盏不甚分明的电灯照着偌大的场院。

姜央想起阮文礼说这里缺水缺电,姜央来了这一下午,觉得似乎真如他所说那样艰苦,可绝非到了不能住人的地步。

姜央方向感很差,顺着走廊看了半天,并没辨别出林场的方位,倒是看到了江祈怀。

江祈怀正在跟两个人说着什么。

那两人身上穿中山装,神情严肃,对江祈怀不知说了句什么,江祈怀脸色沉下来,抬头朝姜央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央下意识转开脸。

再回头时,那两人已经回到车上。

江祈怀穿过长长的走廊朝他走来。

他脚上的皮鞋已经沾湿了,裤脚却是分毛不染,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是阮厂长派来保证你安全的。”

姜央唔了一声,她来之前跟阮文礼通过电话,但没告诉她出行的时间,看样子是小陈告诉他的。

“林场离这里很远吗?”

姜央看着外面的雨丝。

江祈怀道:“不远,但现在不是去的时候,你看到了,天黑了,而且下雨了。”

姜央觉得这并不是理由,但她懒得跟他争辩。

目光扫了扫他身上的白大褂道:“其实我有一事不懂,为何你会当医生?”

“当医生一直都是我的夙愿,我们小时候玩过医生的游戏的,看来你全忘了。”

姜央笑得薄凉,“对于已经决定离开的人,我向来不会浪费感情。”

江祈怀看着她,并没被她的话刺痛,反而原样奉还。

江祈怀变成了哥哥,但毒舌的本质还未改变。

“但愿你现在还能如此。”

姜央听出他所指,脸色很快拉下来,但她没发作,平静了一下心情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订婚?”

姜央上次听江祈怀说了一点,当时她还没准备好,所以选择性的打断没往下听,但她今天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那是事实,她选择接受。

江祈怀道:“在你去港城后不久。”

“那我的孩子们呢?

“阮文礼只是冷情,并不是绝情,如果你们想,可以一直做他的金丝雀。”

阮文礼介时已经拿到了他全部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吝啬给他的女人跟孩子一点容身之处。

姜央觉得江祈怀金丝雀这三个字用得好。

低下头笑了笑,笑意却不能到达眼底。

“所以你是为了不让我做他的金丝雀才来劝我的吗?”

江祈怀看着她沉默不语,良久才说:“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江祈怀没有回答,姜央却并不肯放过他,执着的追问。

“让我来猜一下,你是想证明你不是一个不告而别的哥哥?还是时隔多年后想到要对我有个交代?”

“你希望是哪一种?”

江祈怀的语气明显沉了下来,紧接着耐心也正在一点点被消磨。

“你决定留下的时候想过家人吗?”

姜央冷笑:“总之不会你这种不告而别的家人。”

“那你妈妈呢?”

姜央看着他,终于收起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不再说。

江祈怀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收起敌意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已经找到回去的办法,等到了港城,我就带你离开,离开这里。”

他顿了顿,向他强调最后的四个字。

姜央看着他没出声,过了一会道:“在我没亲眼看到之前,我不会相信。”

姜央不相信阮文礼会那么对她跟孩子。

江祈怀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扫了扫,已经不想再跟她争辩。

“你会看见的,很快。”

**

农场外,阮文礼的车子停在那里。

车窗摇下,阮文礼看着农场方向,轻轻点着烟。

雨丝让他点烟的动作有点困难,阮文礼身子往后撤了撤。

肖春林撑着一把伞走过来,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太太已经在农场了,暂时无碍。”

阮文礼恩了一声,目光并未从农场抽回。

肖春林低头看了一眼表,迟疑地看向后座的人道:“陆笙已经到了农场,您该走了。”

阮文礼又恩了一声,却并未驱离车子,而是问:“苏琴呢?”

“我们的人已经把她从火车上截了下来,这会也在过来的路上,不过她并不知道陆笙会来。”

阮文礼笑了笑说“无妨”,默默坐着抽了一会烟,他道:“走吧。”

阮文礼摇上车窗,车子平稳地开出去,只在地上留下未燃烬的半截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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