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始入凤阳城
梅逐曦勒紧缰绳,枣红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稳稳在一旁停下。
梅晚箫原本萎靡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她跳下马车,笑眯眯道:“老哥,你还在我后面啊。”
“得瑟什么,我干正事去了。”他说着,略一打量自己妹妹,皱眉道:“脸色这么差?”
梅晚箫自觉地把手腕递到他面前。
梅逐曦把了脉,神色略有些微妙,不再多问,看向君暮寒等人,凝重道:“村中是天音宫的人,少宫主苏南乔在里面,我们接到秦宫主的求救信赶来的。”
“你说谁?”苏大富却突然抬高声音,诧异地问了一句。
梅逐曦对此人冒失的性格不甚高兴,但还是应道:“天音宫少宫主,苏南乔。”
可见人心都是偏的,梅晚箫也不见得是多么安分的一个人,也没少和他作对,但自己的妹妹别人是永远不能与之相比的。
梅逐曦接着道:“唐门与武当的人已绕到村后,从另一个入口杀入,此时应该已经短兵相接。”
叶月舟的马也在此时赶到,他脚尖一点,飘然从马上落下,双手抱拳道:“还请诸位施以援手,我们从正面攻入,与他们里应外合。”
“这是自然。”说话的是冷长决,他话音一落,身旁跟着的护卫首领便打了个手势,同行的十数人马便瞬间调转马头,朝村口冲入。
君暮寒看了一眼流霜。
“是。”流霜颔首,抱拳离去。
他的轻功极高,全速运转内力之下,身形瞬间超过骑马的北冥教弟子,与此同时,从四面出现数道黑色身影,追随流霜而去。
没人说话,但都知道那是君暮寒的暗卫。
这是江湖纷争,他原本是没有理由参与的。
不过……兴许是看在梅花谷的面子上?
众人看向梅晚箫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
梅晚箫尚未察觉,微微皱眉道:“我去看看。”
君暮寒微怔,想出声阻拦。
但有人比他更快。
梅逐曦从衣袖里甩出一个布袋,漫不经心道:“去什么,去找恶心看?有他们就足够了,跟着瞎掺和什么。”
“啧。”梅晚箫想想那晚那个死士的样子,的确不堪入目,便作罢了,接过了袋子。
但她还没来得及打开,便有人在旁边念叨了起来。
“气血虚以食补为佳,乌骨鸡、黑芝麻、胡桃肉、猪肝、黑糖、赤豆等物皆为上品。”叶月舟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此刻在梅晚箫眼里堪比梅花谷中后厨的大婶。
他无奈叹气道:“你还是大夫呢,这些简单的事情何需我叮嘱你。”
梅晚箫终于摸到袋子上的绳子,打开一看,发现是牛肉干,正要摸出来,叶月舟便接着道:“平日多用些青菜,这些小食少吃。”
“哎,”梅晚箫叹气,盯着他责备的目光,放了一根牛肉干到嘴里,含糊不清道:“知道了知道了,出门在外,你比我哥还能念叨。”
他们两人说话声音很低,旁人听得不甚清楚,冷长决与随后赶来的周重华也加入了战局,苏大富也带着人去观战。
唯有君暮寒,他将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并不说话,眸色却黯了几分。
有了这些人加入战局,虽然死士众多,但冷长决、流霜、周重华等人都是以一当十之辈,加之此次出门带的皆是精英,不过一片刻,便将局势扭转。
最后周重华扶着苏南乔出来。
苏南乔生得极为貌美,气质更是出尘飘逸,即便此时长发散乱几缕,形容微微憔悴,也仍是天人之姿。
周重华的目光十分关怀:“苏姑娘,我等来迟,叫你们受苦了。”
“有劳诸位了。”苏南乔勉力支撑,气息不太均匀,她顺着周重华的力道,单手抓住马车的横梁,虚弱一笑:“是我轻敌,原以为不过二三十人,想带人进城,却中了埋伏。”
是了,此处是通往凤阳城的唯一入口,而过了凤阳,便直指漠北。
是以万刹门在此地设关卡,并不难理解。
梅晚箫见周重华扶在苏南乔腰间的手还未放开,甚至一只手还握着苏南乔的手腕。他身为男子,怎么说也是武当名门出身,规矩礼仪竟都不懂吗?
梅晚箫的眸光不由浅淡了些许,她单手握住苏南乔的手臂,用了个巧劲,顺势一带,便将她与周重华的距离拉开。
“少宫主上车歇息片刻吧。”她微微一笑:“我带了侍女,略通医术,让她给你看看。”
苏南乔察觉她的用心,不由感激一笑,顺着她的力道上了马车。
周重华其实对苏南乔仰慕已久,今日正好英雄救美,尚未献得殷勤,倒被半路杀出的梅晚箫抢了注意,心中不由一沉,对她的成见愈多了几分。
“晚箫公子不曾参战,心思倒细致。”他笑了笑,眼里一片深沉。
梅晚箫正要上马的动作一顿,也笑了起来:“周少侠既参了战,心思也十分细致啊。”
周重华一凛。
他自认对苏南乔的感情掩饰得极好,但这个看似草包无为的梅晚箫,竟然一眼便看穿了吗?他心中忐忑,但梅晚箫的身份在那里,出身梅花谷,与北冥交好,看似和唐门的关系也不差,更别提还有君暮寒那个江湖人不能提的禁忌。
周重华不傻,纵然心中厌烦到极点,却还是咬牙忍了。
扫除了村中的死士,一行人进城之路便顺畅起来。
梅晚箫与梅逐曦同乘一骑,出门多日,这才有了毫无顾虑的安心感觉。
“那人不是个好相与的,怎的和他杠上了?”梅逐曦皱着眉,不赞同她与周重华闹得太僵。
梅晚箫眼皮都没抬,坐在梅逐曦身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兄长背上,懒懒道:“他心术不正,自然看谁都不顺眼,不管他。”
“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梅逐曦拉了拉缰绳,放缓速度,挑眉道:“这话还是你自己说的。”
梅晚箫昨夜没睡好,原本已经垂下了眼眸,听他还在说教,有些不耐,嘟囔道:“哥你好吵。”
“……”梅逐曦默了默,到底没再说什么。
一路而来的辛苦,纵然她没说,他也能感觉到并不简单。在梅花谷的时候,他总是与她斗嘴,但真正的委屈,可是一点也没让她受。
此番出门,皆因那人金口玉言,一道圣旨下来,便改变了梅晚箫原本的人生。
梅逐曦思及此,微微侧脸,看向后方。
却正好与君暮寒的目光撞个正着。
君暮寒先是微怔,但并不退缩,眼里的神色也毫无掩饰。
……那是什么眼神?
担忧,心疼,渴望,还有说不出的暗沉。
但梅逐曦只是一晃眼,并没有看懂,他只觉得君暮寒绝不会是一直盯着他的,那么……就只能是趴在他背上的梅晚箫了。
梅逐曦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策马前行,一路思索,一行人顺着官道,终于抵达凤阳城。
城内一片祥和,商铺林立,酒肆茶楼无数,百姓安居乐业,守城的士兵甚至面带笑意,丝毫不知离他们不过二十里的地方,一村百姓被万刹门屠戮殆尽。
众人心中都有些唏嘘。
待到进了事先订下的客栈,由叶月舟分好房间。
梅晚箫拿着钥匙,刻意走慢两步,与君暮寒并肩走在一处,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衣袖,低声问:“等下官府会查到的吧?”
“应该会的,”君暮寒点头:“整个村子起码有十来户人家,是桩大案,官府必然重视。”
“那我们……”梅晚箫皱眉。
君暮寒知晓她的顾虑,道:“放心,我已知会流霜,若官府盘查,他自会解决。”
“不是,”梅晚箫却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更不该如此,原本你……你爹就有所猜疑,此刻你更不该暴露身份,让人觉得你是与江湖门派走到了一处。否则,只会更让人心生猜疑。而且你那个四哥,现在还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我们还活着,万一再让他寻来……”
她话未说完,却感觉君暮寒神色有异,一双明眸星光点点,唇角也带着柔柔的笑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说:“夫人如此关心我,我心甚喜,不若……”
“呵呵。”梅晚箫倒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红着耳朵,面上却假装冷漠,道:“你这断……”
她话音未落,忽听得楼下有异动,下意识地看过去。
只见一女子头戴帷帽,乌黑长发自白纱下流泻而出,一袭纯白衣裙,手持宝剑,腰间别着一柄玉色短笛,抬脚进了客栈。
她身后跟着的也全是女子,顺着她的步伐,鱼贯而入。
梅晚箫隐约觉得眼熟,却又说不上来。
君暮寒却看得分明,轻声道:“是天音宫主。”
秦筝?
“她是来找苏南……”
她话音未落,却见秦筝原本要摘下帷帽的手突然顿住,在半空中剧烈颤抖起来,另一只手的宝剑几乎拿捏不住,被她重重地扣在了桌上。
“你……”她声音颤抖,虽看不清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清冷疏离,秦筝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你是……成儿?”
梅晚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却见那人一袭浅薄衣衫,临窗而坐,微风吹动耳际长发,将他淡漠讥讽的声音传递过来:“宫主怕是认错人了。”
却是苏大富。
但在他侧过头的一瞬间,原本尚能勉强站立的秦筝瞬间膝弯一软,整个人侧着身便倒了下去。
跟在她身边的人反应极快地将她接住,低低的呼声响起来:“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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