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天高任鸟飞
梅晚箫:“……”
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智障。
她摸了一把脸,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阁下开什么玩笑?即便不认我是梅晚箫,也不至于质疑我男子的身份吧。”
那人却掩唇吃吃地笑:“你这身伪装,若换了旁人,八成要被你蒙骗过去,但我不一样。”
“……”那你不是很棒棒哦?
梅晚箫无言地看着他,既然身份已被识破,多做挣扎也没有意义,她叹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少侠好眼力,不知你为何看得出来?”
那人却摇了摇唇边的手指,低声道:“秘密。”
他不说,梅晚箫隐约能猜到几分,有可能是江湖中别的手段,她笑了笑,也不追问,抱拳道:“我的确是假扮晚箫公子,还请这位公子莫要见怪,因我对那位晚箫公子十分好奇,是以想看看在别人眼里,他是何等样子。”
那人含笑看着她,上挑的眼尾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他同样抱拳道:“揭穿了姑娘,是我的不是,在下名叫十月,还请姑娘宽恕。”
“十月?”梅晚箫略感诧异,还有这样的名字?
“是,”十月道:“我在十月出生,主人便赐了这个名字。”
梅晚箫便猜测他是某个大臣府上的侍卫,他这般身手和样貌,令她不由为他感到有些可惜。
“顺势而生,应景而来,愿你人生也如这名字一般水到渠成,顺风顺水。”梅晚箫随口道。
十月却微微一怔,似是细细想了她这番话,方才笑道:“如此,我便承姑娘吉言了。”
梅晚箫无意与他再说,说多错多,若等跟着她的随从追来,便暴露了身份。以后可要长个心眼,离这人远一点才好。
她笑而不语,拱手告辞。
十月含笑相送。
梅晚箫举步往丛林外面走,刚走了几步,便听身后有人唤道:“姑娘!”
梅晚箫一顿,微微侧身,看向身后。
十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浅蓝的眸子却显得十分暗沉,他声音轻轻,嗓音好似悠扬的古筝:“你说我顺风顺水,但若我不想接受被人安排好的一切,想拥有另一番际遇呢?”
梅晚箫微怔,不知他为何发问,但还是道:“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一早便被注定好的,但并非永远一成不变。我不知公子想做什么,但生而为人,在世上走一遭,总归还是得尽力达成自己的心愿。若想改变,便踏出你想要的那一步吧。”
她顿了顿,看出他心情沉郁,便微微笑道:“我先在此祝公子达成心愿,届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全凭你造化。”
换做往常,梅晚箫或许会因为觉得麻烦,而说一句“关我什么事”,但今日,或许是眼前这个少年的相貌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和,又或许他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让她想说点什么话,以后若不得已相见,他也能看在今日这番话的交情上,不揭穿她。
梅晚箫说完,见对方陷入沉思,便也不多打扰,牵着马匹,转身离去。
十月站在原地,浅蓝的双眸里一片阴郁沉静,逐渐变成墨一般的深蓝,海浪翻涌,一望无际。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么?
他看着梅晚箫离去的方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拾起地上那枚银杏果,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之前发生的小插曲,梅晚箫虽然心中忐忑,但也并没有太多担心。毕竟她在众多大臣、皇子中,不过是点缀的一个人物,皇帝也不至于总是提及她。
倒让她乐得轻松自在,出了丛林便遇到之前跟着她的侍卫,随手猎了两只野兔和锦鸡,便回了营地,吩咐人烤上。
此刻天色尚早,君九州是出了名的勤政,此刻正在大帐内批阅奏章,其他人也都入了猎场,一时半会还不能回来。
梅晚箫闲的无聊,索性倒在自己的帐篷里睡大觉。
太监来报时,梅晚箫正酝酿好睡意,刚要入睡,便听人道:“晚箫公子,颜贵妃有请。”
那尖利的嗓音听得梅晚箫浑身难受,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承。
待到听清他说的什么,方才猛地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倒把正要扶她起来的桑柔给吓了一跳。
“公子,悠着点,这样起来容易头晕。”桑柔轻声道,随手打发了来报的太监,有些疑惑地看着梅晚箫。
梅晚箫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她抬眼看向一侧的铜镜,见发髻未乱,衣袍也算平整,便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而看向桑柔:“桑柔,你……”
桑柔投来疑惑的视线。
“……算了。”梅晚箫实在说不出口,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却听见桑柔突然出声道:“公子是指那日在客栈,九王爷来传口谕的事情吗?”
梅晚箫险些一个趔趄。
“我说阿柔,”梅晚箫转身无言地看着她:“你这么多日都没问我,我还以为你能憋得住……”
梅晚箫越想越气,都怪君暮寒那个臭不要脸的,青天白日老是搂搂抱抱,居然还……还让桑柔给看见了。
桑柔却眨眼笑了笑,道:“公子先去见颜贵妃吧,你对桑柔没什么需要这样交代的,你若想说,桑柔自然能知晓。”
真是难得,聒噪八卦的性子也能收敛主。
梅晚箫略感意外,但也不能让颜贵妃干等着,便敛容掀开帐篷的帘子,跟着前来通报的小太监去了。
颜贵妃身为君暮寒生母,年逾三十,皮肤却好似少女般润泽光滑,双颊甚至带着天然的桃粉色,更不用提那精致的五官,雍容华贵的气质。
梅晚箫的性子向来不拘一格,今日不知怎的,倒拘谨起来,心中略感忐忑。
直到身后的小太监出声提醒她见礼,梅晚箫方才后知后觉,哦对,她以一个男子的身份,拐走了人家唯一的宝贝儿子。
……虽然她也是被迫的。
梅晚箫掀袍而跪:“草民梅花谷梅晚箫,参见贵妃娘娘。”
她话音未落,便有人伸手扶住了她,白皙柔嫩的双手,鼻间传来淡淡的兰香。
梅晚箫略感诧异,抬眼看向颜贵妃。
后者微微一笑,一双明眸璀璨灵动,好似能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一般:“不必多礼,晚箫。”
“是,多谢贵妃娘娘。”梅晚箫拿不准她是什么想法,也不能越矩,便恭谨致谢行礼,垂手站立一侧。
颜贵妃抬眼看了她片刻,忽而朝四周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四下随从应声而退。
梅晚箫明面上的身份可是男子,按理说是不宜与后妃见面的,尤其还是这样单独的场合。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出声道:“贵妃娘娘,晚箫身为男子,虽与娘娘礼数尽全,但此行恐怕不妥……”
她话音未落,对面坐着的美人却突然掩唇一笑:“不必多礼,寒儿都与我说了,箫儿。”
“……”呵呵,一天之内被人揭穿两次身份的感觉,真的一级棒!
梅晚箫叹了口气,也放松些许,原本以为颜贵妃会因自己的身份而有所感慨甚至是迁怒,但眼下看来,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我从未见过你,晃眼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你与寒儿都这般大了。”颜贵妃目光柔软,轻声道:“当年我遭人暗算,中了毒,若非你父母心善,救我一命,只怕便没有今日了。”
梅晚箫不知道说什么,心下还是有些微妙的拘谨,于是只好说了点场面话:“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梅花谷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这话说得,官腔十足,倒逗得颜贵妃笑了起来,她伸出手道:“好孩子,过来我身边坐。”
梅晚箫依言走过去。
颜贵妃拉住她的手,眨眨眼,轻声道:“你不必如此拘谨,你既与寒儿有婚约,又是他心上之人,我必不会为难于你的。”
“……”梅晚箫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些微的不自在是为什么了。
所以这就是丑媳妇见公婆的微妙尴尬感?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这三个字来形容自己?
妈蛋,怎么想都是君暮寒的锅!
君暮寒丝毫不知,自己与母亲一番促膝长谈,表明心迹,反倒被心上人给记了一笔。
颜贵妃看着她神色几经变换,忍不住笑出声,道:“箫儿果真如寒儿所说,是个有趣之人。”
“……呵呵。”梅晚箫赔笑脸。
妈蛋君暮寒,劳资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评价?
梅晚箫疯狂在内心吐槽,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原本是应该先和你父母见面的,”颜贵妃轻叹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道:“是我们礼数不周。”
她这么一说,倒弄得梅晚箫不好意思起来,内心的尴尬劲也过去了,抿唇笑了笑,道:“多谢娘娘体恤,但婚约是一早便定下的,亦是名正言顺,没有什么礼数不周的。”
颜贵妃目光柔软地看着她,伸手拂开她鬓边的一缕碎发,眼中满是欣慰:“好孩子。”
再多说了几句,梅晚箫心中便有了数,心知颜贵妃找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看看自己这个还算是陌生人的儿媳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心中的不安与尴尬也冲淡不少,陪着颜贵妃说了不少话。
到底是深宫之人,即便气度从容优雅,总归对外面的世界有所向往,梅晚箫随意与她闲话几句,便逗得颜贵妃笑意不止,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柔软。
不过到底也不能说太久,毕竟梅晚箫的身份仍旧是梅花谷的二公子,即便与君暮寒有婚约,但与颜贵妃始终“男女有别”,共处一室不宜太久。
话说得差不多,梅晚箫便起身告辞。
颜贵妃有心与她再说些话,但也是极有分寸之人,便也不再多言,起身送她出帐。
两人刚一走到帘子口,便听得右侧传来声响,却是皇帝的营帐也掀开了帘子,正好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颜贵妃微微一怔,立刻屈膝行礼:“参见皇上。”
梅晚箫却脸色一变,并不行礼,甚至一脚迈出,抓过身旁侍女端着的一块糕点,便朝君九州扔去。
与此同时,一支闪烁着寒光的长箭破空而来,直指君九州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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