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强制胜
纵然顾雪昭知道她是真心待自己好,但这些巧合还是让顾雪昭心中堵得慌。
下午,顾雪甄从不为斋回卧雪轩,经过一处回廊,她看见对面廉重夜和顾之寒说着话走过来,她身子一转,脚步飞快地往不为斋走去,对愣怔在原地的沈雁说道:“我忘了一样东西。”
顾之寒错愕地望着顾雪甄的背影,“我怎么觉得长姐又有些怪怪的?”
廉重夜眼里带着笑,目光追随那个逃也似离开的纤细身影,“她昨夜喝的酒,可能还未醒。”
想到昨晚她娇娇软软的趴在他怀中,紧紧地抱着自己,他只觉得喉咙又一阵发干,心口咚咚直跳。
最重要的一点,她伤心难过时,想到的不是贺云知,说明贺云知在她心里,并没有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先生,您笑什么如此欢喜?”顾之寒惊诧地望着廉重夜溢满全脸的笑意。
那个纤细的身影已消失在回廊尽头的海棠门,廉重夜转向廊下的一株花树,“我看见, 花要开了。”
顾之寒疑惑地看着那株花树枝头上刚冒头的小绿芽,花苞的影子都还没有,哪里要开了?
但他也没追问下去,他还在想着他们刚才说的话头,“先生,您方才说孙武的《谋攻篇》,有几句最重要的话,是哪几句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廉重夜回道。
顾之寒脚步慢了下来,念着这几句话,又问道:“要知己可以多读圣贤书,可以观照自己的内心,可以细细思量自己所有。”
“先生,那知彼呢?比自己强大之人,自己也不能靠近,要如何才能知彼?”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譬如,徐家沈家之类。”
廉重夜回头看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他:“还记得田忌赛马吗?”
顾之寒点头,“记得,说的是扬长避短的谋略。”
廉重夜道:“这场马赛田忌能获胜,是因为他用上等马对下等马,用中等马对下等马,这个故事说的是扬长避短,也是以强制胜。”
“以强制胜?”顾之寒眸光一动,似有所悟。
“若是你能知道府衙官员所想,甚至朝廷之人所想,那么你再看徐家和沈家,就是上等马对中等马,甚至是下等马。”
廉重夜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你的目光不要只看到徐家和沈家,你要看到比徐家和沈家还强大之人,你要比那些人更强大。”
“因为,你长姐来日遇到的困境,会比徐家和沈家给的,要厉害得多。”
顾之寒心头一紧,不由地向他走近一步,“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没有。”廉重夜收起脸上的郑重,笑道:“我只是看到,先是家里的掌柜闹事,如今是外人想闹事,将来,还不知道会有谁来闹事,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顾之寒不疑有他,悬着的心一松,切切地恳求:“先生,请您教教我,如何让自己更强大?”
他们已走出回廊,往另一处走去,一个丫鬟找了过来,对顾之寒道:“寒哥儿,姨娘身上不爽快,请您快些回去看看。”
绮霞的事闹出后,顾雪甄把伺候秋姨娘的丫鬟婆子都换了。
廉重夜闻言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去给秋姨娘诊脉看看。”
顾之寒听到秋姨娘身子不爽,却并未有焦急之色,反而是有点难堪。
他低头道:“谢先生关心,不用了,姨娘是老毛病,歇歇就好了。”
“那就好,你且回去看看姨娘,方才说之事,明日再继续。”廉重夜道。
顾之寒向他恭敬作揖道别,跟那丫鬟回到秋姨娘处。
秋姨娘的房门口有个粗壮的婆子守着,是顾之寒安排的。
秋姨娘在里面骂着:“我是哥儿的娘,不是囚禁的犯人,凭什么不让我出门。”
婆子瓮声瓮气地回道:“这话姨娘跟寒哥儿说去,我也是奉命行事。”
门里飞出一个盖碗,哐啷一声落在顾之寒刚走进门口的脚下,摔了个四分五裂,碎瓷片和茶汤飞溅起来,半数落在顾之寒的玄青靴子上。
“寒哥儿!”跟在后面的墨池和砚山,还有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吓得赶紧过来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屋里站在圆桌边怒气冲冲的秋姨娘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顾之寒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顾之寒推开身前的墨池和砚山,沉着脸跨进门槛。
屋里的地面上四处散落着碎瓷片,蜜饯,橙子,一片狼藉。
顾之寒无处落脚,也不再走进去,只在门口冷着脸问道:“姨娘想去哪里?”
秋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强装镇定地坐下,怒视着他,“我去哪里?我要去找人评评理,看看儿子不让老娘出门,是什么道理,会不会遭天谴!”
“我为什么不让姨娘出门,姨娘非要我说出来吗?”顾之寒盯着她,冰冷的眼神带了一点愤怒和厌恶。
顾雪甄虽然不让他知道,但大宅中这么多下人,嘴巴哪里管得住。
顾祥和夏嘉礼勾结意图夺取顾家家业的阴谋败露后,秋姨娘几次三番哭着求他帮夏嘉礼。
他原以为,秋姨娘因为夏嘉礼是娘家人,才会如此上心,直到有一日他无意听到洒扫的婆子闲话,顿时觉得羞耻难当,回头就让婆子守住秋姨娘的房门,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秋姨娘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下发虚,眼神往旁边飘。
“姨娘若还顾及我是你所出,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屋子里,不要再出来让我难堪了!”顾之寒冷声道。
秋姨娘脸色紫涨起来,又怒视着顾之寒,“难堪!你是姨娘所出,让你难堪了是吗?大姑娘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
顾之寒闭上眼睛吸了口气,他只觉得失望至极。
秋姨娘还在骂着:“她成日里给我扣罪名,你不想法子帮我澄清也就罢了,还和她一起欺侮我!”
“够了!”顾之寒蓦然睁开眼睛,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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