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是个有心的
“对喔!”秋姨娘的愤怒、沮丧一扫而空,兴奋地道:“我们得好好同那些掌柜说,大姑娘是如何欺负我们娘俩的。”
她用锦帕小心地在脂光粉艳的脸上轻轻摁了摁,看到锦帕没有印染上脂粉,悄声道:“也不知表哥在京城谈的生意如何?若是他能谈成,我投的那些本金有了收益,我看家中那些人还敢不敢再狗眼看人低。”
“姨娘放心,夏官人很能干,他不会让姨娘失望的。”绮霞安慰她。
秋姨娘道:“过几日他就回来了,希望他能带回好消息。”
她们回到秋姨娘的住处,秋姨娘到寝室拿出一件樱红绵袄,递给绮霞,“这是新作的,你过新正的时候穿。”
绮霞不敢收,“姨娘,这是家里给您做的,奴婢不敢要。”
秋姨娘塞到她手中,“给你你就拿着,这娇嫩的粉色,就适合你们十六岁的年纪,我穿着到让人笑话。”
绮霞忙道:“姨娘看着就跟十六岁差不多,谁敢笑话姨娘。”
秋姨娘吃吃笑起来,伸出食指轻戳绮霞的额头,“敢打趣我!”
她又道:“到新正时,你穿这件,看着鲜亮些,寒哥儿说不定也会留意你。”
绮霞脸红了,羞涩地低下头,双手捧着那件绵袄,“多谢姨娘为奴婢操心。”
秋姨娘语重心长道:“你素来稳重妥当,日后你若能在寒哥儿身边伺候,我也就放心了,你既明白我的意思,寒哥儿的事,你就多上点心。”
绮霞跪下,“奴婢有幸得姨娘看重,必会效忠姨娘,效忠寒哥儿。”
秋姨娘拉她起来,“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
她摸着那件绵袄,惋惜道:“这个颜色不够红,我原想着要点银子,另外买红艳的料子给你做一整套的,可是二姑娘不给。”
她呸了一声,骂道:“不过是外室养的贱蹄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等我寒哥儿掌家,几时死在我手上,你们才知道厉害。”
外头院里突然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
秋姨娘和绮霞吓了一跳。
秋姨娘看了绮霞一眼,绮霞会意,到门边往外看。
是丫鬟婆子们回来了,管茶水的小玉碰倒了院角扫帚。
“小玉,你眼瞎了吗,惊扰到姨娘休息了。”绮霞站出来呵斥。
她看见服侍秋姨娘的另一个丫鬟彩雯也回来,忙进去把绵袄收起来。
等她出来,看到顾之寒不知何时过来,同秋姨娘坐在一起,彩雯端着茶正要送过去。
她过去径直从彩雯手中拿过托盘,“我送过去罢。”
彩雯气怔,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绮霞到了屋里,将两盏茶分别放在秋姨娘和顾之寒面前,向顾之寒含羞道:“哥儿请喝茶。”
顾之寒没看她,接过茶喝了一口。
秋姨娘笑道:“寒哥儿,绮霞的姨丈是湖州的账房,过几日他和顾掌柜回来了,你让绮霞叫他出来,请他吃杯茶。”
“论理,你这个年纪也该接触家里的生意了,大姑娘当年才十岁,你父亲可就带着她一同参加红宴了。”
顾之寒道:“家里的生意有长姐打点,我请账房吃茶做什么?”
“你傻啊!”
秋姨娘训他,“你可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当年他让大姑娘管着顾家,是因为你年纪还小。眼下你都十三了,再过几年就成人了,你不做家主,难不成还是由一个女子做家主,让人笑话我们顾家没了男人。”
顾之寒低头道:“长姐做家主就挺好的。”
秋姨娘恨得伸手过来用力得拍打他的肩膀,“你是念书念蠢了,念瞎了?你没看见你娘被她三天两头的羞辱吗?”
“她回来两日,我就被欺辱两次,我想要点银子做身衣裳也不许,我被她们骑在头上欺负这么多年,你就一点不心疼!你这个白眼狼。”
秋姨娘越说越气,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顾之寒烦躁,“我今日的书还没念完,我先去念书了。”
他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秋姨娘气得在后面直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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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厅的顾雪甄,虽竭力压下心中的怒意,两处太阳穴还是突突跳了许久,连带整个脑仁都有点疼。
顾雪昭看到她蹙着眉头,关切地问道:“长姐,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又头疼?
一直沉默的廉重夜仔细打量顾雪甄的小脸,也蹙起了眉头。
不知是否因为她披着青缎斗篷的缘故,她的脸色白得有些发青。
“没事,被气的,我缓一缓就好了。”她撑着做出无事的模样。
她望着站在角落的廉重夜,颔首道:“抱歉,家里的人不守规矩,让廉公子笑话了。”
廉重夜笑了笑,带着自嘲的意味,“我这样的,表姐不笑话我就好。”
顾雪昭的目光在他和顾雪甄之间转动着,心里有些吃味。
他唤顾雪甄为表姐,颇为亲昵,且他同顾雪甄说话时,明显较其他人更亲近。
周围有旁人,顾雪甄换了话头,问道:“廉公子过来,可是有事?”
廉重夜道:“我听说表姐要出门,想和表姐一起出去,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顾雪甄不太想同他在一起,且又有事要办,刚要说找人陪他出去,廉重夜就抢先道:“出来时,师父叮嘱我要多向表姐请教,待会出门,我也好向表姐多学学。”
他这是提醒顾雪甄,她答应宋修谨照顾好他。
顾雪甄太阳穴又跳了两下,转过头,步摇的白玉珠穗晃了一圈。
“我今日忙,你若跟着,我也顾不上你。”
她是答应姨父带他回江东府避难,但没说要带在身边照顾。
“表姐放心,我会顾好自己,不会跟丢的。”廉重夜笑道。
冯平和文心他们都笑起来。
顾雪甄再一次见识了廉重夜的厚脸皮,她沉着脸往大门走去,廉重夜跟了过去。
顾雪昭在后面恋恋地望着他们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
云舒和月闲两个丫鬟,还沉浸在闵婆子被发落到田庄的喜讯中,听到顾雪昭叹气,诧异道:“姑娘,大姑娘帮您出了气,您不高兴吗?”
“长姐疼我,我怎会不高兴。”
她高兴,也羡慕。
羡慕廉重夜亲近顾雪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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