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良苦用心
“寒哥儿饶命，奴婢要是落入沈雁手里，就没了活路了！”绮霞哭喊着向顾之寒爬过去。
许娘子两人一把拉住她，把她拖出去。
许娘子骂道：“你现在知道怕了，你毁人清誉的时候，怎不知道怕？”
顾雪甄冷冷看着极力挣扎的绮霞，“看好她，别让她出了意外。”
吴娘子会意，拿了帕子缠住绮霞的嘴，防止她咬舌自尽。
绮霞被拖出去后，顾雪甄让许娘子把那几个婆子带到柴房关起来，明日再处置。
顾之寒还盯着绮霞被拖出去的地方，眼中恨意未消。
“小寒。”顾雪甄唤他，“此事你已处置好，先回去歇息，明日还有要事要处置。”
顾之寒回过神，周身散发的怒意瞬间收敛。
他起身缩着肩膀，手交缠在身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姐，我如此处置，是否妥当？”
顾雪甄微笑道：“我已说了，此事由你处置，你觉得妥当即可。”
顾之寒越发不安，“长姐，我……我没处置过这些事情，怕做得不妥当，会给长姐带来麻烦。”
“如果再给你处置一次，你的决定还是和方才一样吗？”顾雪甄问他。
顾之寒想了想，“是。”
“既然是你心中认定的，那就是妥当的，若是有麻烦，想法子解决就好了。”顾雪甄温言笑道。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往后你处置事情时，先想一想自己的身份。”
“譬如我，我是家主，我处置事情，要以顾家为重，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都以顾家的利益来决断。”
“而你，是我们顾家的孩子，我希望你将来处置事情，也能以顾家为重。”
顾之寒心头一跳，顾雪甄的话似乎有更深的含义。
他不禁抬起眼帘。
偏厅中烛光明耀，顾雪甄坐在烛光中，眼眸和往日一样沉静，没有特别之处。
顾之寒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敛下目光，恭声道：“多谢长姐指点，我必将铭记于心。”
顾雪甄点点头，顾之寒退了出去。
顾雪甄也起身出来，吴娘子送她回卧雪轩，笑着道：“寒哥儿今夜这般有锐气，我从未见过，倒真是出人意料。”
顾雪甄道：“他这个年纪，正是有锐气的时候，素日里不过是收敛了。”
吴娘子悄悄看她一眼，斟词酌句道：“大姑娘，我听到外头有些风言风语，说是有人想请寒哥儿出来主持家事，您今晚让寒哥儿处置绮霞，我怕那些人知道了，会拿来做文章。”
顾雪甄淡声道：“那些人不会得逞的。”
前边的岔路口，有几人人提着灯笼站在那里，暖黄的光晕在寒夜中，让人温暖安心。
“长姐。”那几人向顾雪甄走来。
是顾雪昭和顾雪窈。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顾雪甄问道。
“你不回来，我们睡不着。”顾雪窈抱着顾雪甄的手臂。
“长姐，事情处置好了吗？”顾雪昭问道。
“处置好了。”顾雪甄回道。
“我让文心备好姜枣茶了，长姐回去喝了就歇下吧，今日忙了一天。”顾雪昭道。
“我今晚要跟长姐睡。”顾雪窈抱着顾雪甄的手臂不撒手。
“好。”顾雪甄笑着应道。
丫鬟们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她们三人在身后投下三道影子。
三道影子原只有两道挨在一起，走了一会，另一道影子也靠近，三道影子融在一起，渐渐变成一道更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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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顾雪甄刚吃完早饭，钟氏就过来给她请安，告诉她：“大姑娘，昨日顾祥稍了口信给夏嘉礼，说入江桥那边桃花开了，可以去赏花，他们是约定在那边见面，小玉她爹已经去盯着夏嘉礼了。”
“好，你们辛苦了。”顾雪甄赏了她银子。
钟氏刚离开，沈雁就来了。
她脸上带着怒意，“大姑娘，我把绮霞打了，让东街的一个小子去找她爹娘，说绮霞原说要和他定终身，没想到又想攀高枝，去勾引寒哥儿，把他一脚踢开，现在人还在绮霞家门口闹。”
“她敢污蔑我的时雨，不让她尝尽十倍百倍的苦头，我就不是青龙峰出来的。”沈雁咬牙切齿道。
“闹得好！”顾雪甄笑道。
她昨晚想着，此事闹出来，外人一定会议论，她怕惊动官府，还想法子如何遮掩，沈雁这样做，倒把事情解决了。
被外男找上门，又意图勾引主子，谁还会留意这等名声败坏的女子。
时近晌午，顾雪甄在不为斋，钟氏让人来回话，夏嘉礼出门了。
盯着顾祥的人也传回口信，顾祥也出门了。
“让寒哥儿和王掌柜他们也出发吧。”顾雪甄捏着几粒鱼食丢进白瓷盆中。
白瓷盆底铺着鹅卵石，有柔软的水草漂浮在水中，几尾两指大的金鲫鱼在水草中穿梭嬉戏。
鱼食刚落入水中，金鲫鱼就涌过来，张着圆圆的鱼嘴，争抢着把鱼食吞入腹中。
昆仑和冯平领命出去。
沈雁问她：“大姑娘，您不去看看吗？”
“有小寒呢。”顾雪甄放下装鱼食的小盒子，又问道：“沈家那边如何了？”
“大姑娘请通判大人帮斡旋后，昨日刺史已去赴沈老东家的宴席，听说沈公子这两日就出发前往茶山。”沈雁回道。
顾雪甄道：“希望此事后，沈老板能独当一面，有沈老东家和沈老板，沈家就不会轻易倒。”
“希望小寒也能尽快独当一面，这样，我们顾家也不会轻易倒。”
给沈家下套的人，不知何时会给顾家下套，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守护家中的秘密多久。
她做过好几次噩梦，梦见家中的秘密被人发现，顾家土崩瓦解，那个秘密被人拽进深渊，她也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那些梦，还有晋州陆家，沈家遭遇之事，提醒她，顾家得再有一个能担事之身。
如此，即便是她倒下，顾家也还有人撑起来。
沈雁以前只是隐隐猜测，此刻已全然明白顾雪甄的意思。
她鼻头泛酸，“大姑娘，但愿寒哥儿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小寒会明白的。”顾雪甄转头向她笑道：“我对小寒寄予厚望，也对时雨寄予厚望。昨晚的事，你想好如何告诉时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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