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你和我一起走
他让她不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自己却喝了不少。
顾雪甄能明显地看出他瘦了不少，神情颓丧，和新正时她在青龙峰看见的，判若两人。
顾雪甄心中莫名有些酸涩，放下了酒盅。
“回去吧，这是是非之地，你不该来的。”贺云知又道。
“好。”顾雪甄低声应道。
沈雁付了银子，和顾雪甄一起离开。
贺云知走在她们身后，出门店门，他叫住她：“顾大姑娘。”
顾雪甄回过身，“贺大人，有何事？”
贺云知低着头，静默了片刻，“你因我无端受了罪，我很抱歉。”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白白受罪，只是现在很多事，我身不由己，我……我很无用，对不起。”
顾雪甄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听到他话语末尾压抑的哽咽。
她的心似被人狠狠抓了一下。
他与她虽有过婚约，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两人已是陌路人，他却还在她面前不自觉地袒露情绪。
他的日子过得有多苦闷，怕是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贺云知抬起了头，顾雪甄清楚地看到他泛红的眼眶，也清楚地听到他说话：“你放心，我对你说过的话，我终究办到的，我迟早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雪甄不语。
她怕自己开口，会泄露她对他的怜惜。
她与他之间，已然错过，不该再有任何牵绊。
贺云知以为她不信他的话，又颓然地垂下头，“我先走了。”
顾雪甄向他躬身道别。
贺云知走了两步，脚步又停下，“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错过……”
他声音不大，顾雪甄听到了。
她脑中有万般光影掠过，他为她抚琴，倚靠在栏杆含笑听着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她想走过去，追上他，但她亲手写的信，顾家的人，江映月，一个接一个压到她身上，压得她迈不动步子，只怔怔地望着他远去。
一颗眼泪从她脸上滑落，滴落在路上的石板缝隙，很快就渗透进去，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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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甄回到顾家大宅后，在不为斋坐了许久，才去找廉重夜。
她走后没多久，顾雪昭带走云舒拎着食盒过来，廊下的小丫鬟告诉她：“大姑娘去找廉先生了。”
顾雪昭眼中暗了暗，转身就走。
顾雪甄来到守愚斋，廉重夜和顾之寒他们正一起走出来。
顾之寒看见她，欢喜道：“长姐，我们正要去吃午饭，一起去吃吧，我今日听先生说《管子》中的一句：治国之道，必先富民，很有意思。”
顾雪甄笑道：“我听着也觉得有意思，但眼下我找廉先生有事，到晚饭时你再同我说好不好？”
顾之寒自然说好，和时雨他们先走了。
廉重夜请顾雪甄到守愚斋坐下再说，顾雪甄道：“就在这说吧。”
她让沈雁守在小径入口，又对廉重夜道：“这几日你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到别处住下。”
廉重夜问道：“有人追来了吗？”
顾雪甄告诉他在店铺和酒肆听到的话，“朝廷那么多人过来，江映月一定会借机生事，顾家会被严查，所以你得离开。”
廉重夜看着她，“你想把我送到哪里去？”
顾雪甄道：“青龙峰过去，有个桃溪山，比较偏远，路也有些难走，但那里不容易被发现，且山后就是东江。”
“我已经让沈当家带人在那里搭建好住处，靠东江之处泊有船，若是被发现，你们就可坐船离开。”
“我们？是谁？”廉重夜问道。
“你，雪昭，还有雪窈和临川。”顾雪甄道。
廉重夜向她走进一步，“那你呢？”
顾雪甄顿了顿，廉重夜的靠近让她有压迫感，她转了身，顺势向旁边避开一步，“我和临川留下应付朝廷的人。”
宋修谨毕竟是侍奉过两朝帝王的人，且宋家和贺家有交情，留宋临川下来，可以和她应对一阵子。
廉重夜又走近一步，注视着她，眼底有情丝在涌动。
顾雪甄心头有些发慌，“你快些收拾好东西，我去和雪昭她们说。”
她说完转身要走，廉重夜蓦然抓住她的手，稍一用劲，就把顾雪甄带回来面向他。
“你跟我一起走，我们坐船离开，到一个朝廷找不到的地方，我会护着你和小寒他们，你不用再过这种终日悬心的日子，好不好？”他目光灼灼。
“你放开我。”顾雪甄扭着手，想挣脱出来，却挣脱不出。
廉重夜没有松手，反而又走近半步，两人几乎要贴在一切，都能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
“你和我一起走。”他固执地说道，炽热的目光一眨不眨。
“我走了，顾家大宅这么多人，还有商行的掌柜，伙计，他们怎么办？”顾雪甄放弃挣扎，也仰着头直直地望着他。
“这么多人，为顾家效力这么多年，我身为顾家的家主，若是大难临头时，我独自跑了，我还如何有脸面存活于天地间？”
顾雪昭走了过来，她看见沈雁守在小径口，便笑道：“沈雁，我来找长姐。”
沈雁早已看到廉重夜拉着顾雪甄的手，她原该挡着顾雪昭，但她存了私心，向里面示意，含笑道：“大姑娘和廉先生在说话呢。”
顾雪昭看过去，脑中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廉重夜拉着顾雪甄的手，而顾雪甄仰着头，两人就这样牵手对视着。
好一幅柔情蜜意的画面。
顾雪昭的心口如被利刃刺入，痛得她喘不过气来，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云舒和月闲忙过来扶住她。
沈雁故作不知，讶然道：“二姑娘，您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莫不是中了暑气？”
“是，我中了暑气。”顾雪昭声音飘如游丝。
她身子在发抖，冷得发抖。
“云舒，快送二姑娘回去。”沈雁忙道。
她看着云舒和月闲扶着顾雪昭走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二姑娘，对不住了，廉先生在意的是大姑娘，你早些醒悟吧，莫要再吃单相思的苦了。”
顾雪昭不知自己如何回到疏香苑的，她醒转过来的时候，已坐在隔间的罗汉床上。
云舒端来一盏温茶，“姑娘，喝口茶吧。”
顾雪昭推开她，冲进寝室的妆奁前，拉开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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