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共进退
自两人在一起之后，廉重夜就和顾雪甄说，要去给顾大娘请安，好让顾大娘看看未来的姑爷，因着顾雪昭一事，直至今日，顾雪甄才带他去给母亲请安。
廉重夜脸上是少有的紧张，他抹了抹衣襟，又理了理袖袍，问顾雪甄：“我如此装扮合适吗？”
顾雪甄忍不住笑了一下，“人家是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你……”
她刹住了话，本就带着红意的面颊霞光更甚。
这两句话原说的是洞房花烛夜后的事，她和廉重夜尚未成亲，拿这话打趣他，不合适。
廉重夜也笑了起来，靠近她耳边说道：“等拜见了大娘子，我就请人上门提请，我们早日成亲，好让甄儿问我，画眉深浅入时无。”
顾雪甄羞赧至极，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廉重夜笑着追了上去。
徐娘子和沈雁跟在后面偷笑着。
到了迦庐境，顾雪甄自己也有些紧张了。
云岫站在门外等着，打量着顾雪甄身后的廉重夜，带着笑意道：“大姑娘，廉先生，大娘子在看书呢，你们进去吧。”
顾雪甄和廉重夜来到小佛堂，顾大娘子在里面窗下的书案翻阅着佛经。
顾雪甄走过去，“阿娘，我带廉先生过来给您请安。”
廉重夜向顾大娘子行礼，“顾大娘子，晚生廉重夜，京城人士，今年二十八岁，跟随宋御医学医术多年，因倾慕令爱，想求娶为妻，晚生会倾其所有，护她一世周全，恳请大娘子准许。”
顾雪甄和端茶过来的云岫都听呆了。
顾雪甄没想到他开门见山就说了，还想着请安后，找机会慢慢和母亲说起廉重夜的意思。
云岫敛声屏气地捧着托盘站在书案边，小心窥视顾大娘子的神情。
顾大娘子的目光慢慢从佛经上移到廉重夜的面上，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顾大娘子第一次正眼看一个外人。
屋里很安静，似乎能听到三人紧张的心跳。
顾雪甄的心悬着，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屏息望着母亲。
良久，顾大娘开口了，“你二十八了？”
这是嫌他年岁大？
廉重夜忙道：“晚生虽年长大姑娘七岁，但身子强健，能照顾好大姑娘。”
顾大娘又问道：“你可有何营生之道？”
廉重夜回道：“眼下晚生和宋三郎临川一起开有药馆，在其他地方晚生也有入股别人的生意，晚生能让大姑娘衣食无忧。”
“可有妾室，外室？”顾大娘凝视着廉重夜。
廉重夜肃声道：“没有，晚生起誓，此生唯与大姑娘一人相伴，不会有妾室和外室。”
顾大娘对他的誓言不在意，只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就这样，让他出去？
他还未得敬茶呢，这是对他不满意吗？
廉重夜目光一紧，向顾雪甄转过头，顾雪甄则向云岫使眼色。
云岫硬着头皮笑道：“大娘子，您看了一上午的书，又说了这么多话，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顾大娘子不语，只把手中的佛经放下。
云岫忙示意廉重夜上前。
廉重夜端起茶盏，恭敬地奉到顾大娘面前。
顾大娘接过，目光转向顾雪甄，“我有话和她说。”
廉重夜不敢再留，转身出去。
顾大娘没有喝廉重夜奉上的茶，放在书案边，对顾雪甄道：“你既选了他，我也没什么话说的，只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男人的誓言和承诺最不可信，不管他说得如何好听，你都要切记，你若想往后的日子能过得好，得靠自己，该赚钱就赚钱，该做事就做事，不要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自己才能过得好。”
顾雪甄心下酸涩，因顾雪昭之事，母亲认定父亲背叛了自己，她想告诉母亲实情，但父亲临终前说过：“你母亲恨了我十几年，如此也好，我走了她也不会难过，你也不要告诉她，让她就如此好好的活下去罢。”
“待她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我再告诉她实情。”
顾雪甄眼中水汽氤氲，“阿娘……”
“好了，话我说完了，你也出去吧。”顾大娘又拿起佛经翻阅着。
顾雪甄出来后，廉重夜见她眸底泛红，心头一紧，忙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大娘子训了你吗？她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顾雪甄摇摇头，“你陪我去听水榭走走吧。”
“好。”廉重夜牵着她的手，望听水榭去。
沈雁和徐娘子识趣的没有跟过去。
听水榭中秋景正浓，小径两侧放着几盆菊花，经过时能嗅到馥郁的菊香，嬉鱼池那边有一株桂花开得绚烂，金黄的花簇缀满枝头，树下落了许多，有些落到池子中，有鱼儿探出头吞下飘荡在水面上的桂花。
“我阿娘还不知道雪昭的事。”顾雪甄低沉着声音，同他慢步向水榭走去，“我父亲不让我告诉她。”
她把父亲临终前的话告诉他，哽咽道：“明知阿娘对父亲的误会，可是我不能说，我真的好难过，替父亲难过。”
廉重夜把她拥进怀中，沈默了一会，低声道：“若我面临顾老大人一样的处境，我也会如顾老大人做一样的选择。”
“爱也好，恨也罢，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顾雪甄忍了许久的泪汹涌而出。
她咬牙捶着廉重夜，“我们才刚开始，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廉重夜任由她锤着，只搂着她的纤腰，笑着说道：“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顾雪甄吸着鼻子，眼睛红红的注视着他，认真地说道：“你若有事，一定要同我说。”
“我不要你像我父亲那样，我宁愿与你共进退，承受危险恐惧，也不要被蒙在鼓里，不然我就是死后也不会原谅你。”
“好！”廉重夜喉结滚动，将她拥得更紧。
他低下头，吻着她泛着泪光的双眼，透着粉色的秀气鼻尖，再滑到她柔软的唇。
“我们共进退。”滚烫的唇覆在她的唇上，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
“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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