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什么都知道
十几个小厮捧着红漆绘富贵牡丹托盘进来，托盘上是厚薄不一的银票。
这是给各掌柜的分红。
众掌柜对顾雪甄再忌惮，这会子目光也禁不住一再飘到银票上。
照例是先给京城的店铺。
顾旭接过那沓银票时，手是微颤的。
顾雪甄含笑道：“顾旭掌柜，你父亲经营生意是厉害的，我想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念过书，识文明理，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你莫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你父亲身子不舒服，回头你买些好的滋补药材，让他好好补一补身子。”
顾旭激动的心一顿，眼中的欢喜迅速冷却。
外人都在传，顾祥是因为外室的孩子，身子才不舒服，他若买滋补药材给顾祥，就是打自己和母亲的脸。
“是。”顾旭到底年轻，没经历过世事，心里不爽，脸上也冷了下来，话中更透着明显的不悦。
冯平眉头一皱，刚要提醒他，顾雪甄抬手示意他不要开口，又温和地让顾旭坐下。
第二个是王焕，他除了得到分红，顾雪甄还额外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奖赏，“我父亲曾教过我，谨守本分，忠心不二之人最难得，这些年王掌柜打理店铺，从未让我操心半分，多谢王掌柜。”
她颔首示谢，王焕忙回礼，“东家客气了，小的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领到分红，顾顺和顾昌眼看着就要到自己了，心提到嗓子咚咚跳着。
他们害怕顾雪甄说什么。
毕竟顾雪甄能查出顾祥那么多事，他们和顾祥私底下的来往过密，她也能查出。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顾雪甄给他们分红的银票时，只说了辛苦，其他一句话都没有。
难道顾雪甄不知道，他们和顾祥私下有来往？
分红已全部发完，顾雪甄举起酒盅，环顾着众掌柜，“旧的一年已过去，是非对错，盈利亏损，也都是旧年的事。新的一年，有新的开始，希望来年的红宴，诸位能拿到更多的银票。”
她率先喝完，待众掌柜喝完后，她让冯平又满上，望着顾顺和顾昌，“顾顺掌柜，顾昌掌柜，我敬你们一杯。”
顾顺和顾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扑下来，全身如置身冰窟中。
顾雪甄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没有和他们计较而已。
红宴散后，顾顺和顾昌走出顾家大宅时，两条腿都是软的。
前面有掌柜在议论着：“东家瞧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动起手来，竟这般狠辣！”
“怪不得老东家力排众议，一定要她做顾家的家主。”
“你们说顾祥以后还怎么办？”
“谁知道呢？他娘子如今只住在娘家，京城的店铺也是大郎掌管，他这也算是妻离子散了。”
“还好，顾祥当初写信给我，要我和他一起推寒哥儿出来，我没搭理他，要不然，只怕落得和顾祥一样的下场。”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吧。”
顾顺和顾昌的脚是抖的，待走远，回头看顾家大宅那扇平平无奇的大门，尤觉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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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将至，顾家定做了一批花灯，匠人做好后，送到大宅。
顾雪甄三姊妹在前院，看着挂满廊下的花灯。
“长姐，我要倭瓜灯。”顾雪窈兴奋地指着一盏花灯。
那花灯状如倭瓜，橙黄的纱纸上还画着几个圆滚滚的倭瓜，别致有趣。
“那边还有个螃蟹灯，你要不要？”顾雪甄故意问道。
“要要要！”顾雪窈忙不迭地连声应道。
她问顾雪昭：“二姐姐，你要哪个？”
顾雪昭看着那些花灯，“我还没想好呢。”
冯平过来，对顾雪甄道：“大姑娘，沈当家派人来传话，官府已经把青龙峰的灾民收接走了，官府还说，有位大人要去感谢沈当家和廉公子。”
顾雪昭听到廉公子三个字，不由地侧耳听着。
顾雪甄心里却暗道糟糕。
不知官府哪位大人去青龙峰，若是对廉重夜起了疑心，那可不妙。
“备马车，我要去青龙峰。”顾雪甄吩咐着，脚已向外走去。
顾雪窈望着顾雪甄匆匆离去的背影，不解道：“长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顾雪昭回道。
她心底有一丝雀跃。
青龙峰的灾民走了，廉重夜也就回来了。
他虽然拒绝了她，但能远远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顾雪甄和沈雁赶到青龙峰的时候，沈兴和廉重夜，还有一个青袍老吏在山洞前说话。
自那日顾雪甄下山后，她就再没见过廉重夜。
廉重夜在寨子里只休养了两日，就回山洞照顾灾民。
许是病后没有好好休息，又或是照顾灾民太辛苦，廉重夜看着瘦了些，脸色有些郁郁的白。
“表姐，你怎么上来了。”廉重夜远远看见她，撇下沈兴和老吏径直向她走来。
“我听说官府已安置了灾民，上来看看。”顾雪甄同廉重夜说话，目光却悄悄打量那个老吏。
那老吏看着眼熟，是江东府衙积年的老吏，若是他代刺史大人来感谢廉重夜和沈兴，那她就安心些了。
“灾民已经都下山了，表姐是看不着了，先回去吧，我待会也回去了。”廉重夜笑道。
顾雪甄觉得奇怪，她怎么听着，廉重夜像是在催促她下山。
沈兴和老吏已走过来。
沈兴道：“我虽让灾民在青龙峰住，但顾大姑娘送了衣物吃食等物，说起来，还是顾大姑娘和廉公子帮灾民最多。”
老吏向顾雪甄和廉重夜作揖，“二位如此仗义，薛某甚是钦佩，待见到大人后，一定把二人所行之善事禀报大人，好让大人嘉奖二位。”
顾雪甄回礼，心下疑惑，莫非不是他代刺史大人来感谢沈兴和廉重夜？
沈兴和那老吏说话，廉重夜对顾雪甄道：“表姐，山上风大，你素来体弱，吹不得风，先回去吧。”
这是他第二次催促顾雪甄下山了。
不止顾雪甄疑惑，沈雁也疑惑起了，两人同时环顾四周，想看看究竟出了何事。
“今日无风啊。”顾雪甄笑道。
周围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为何廉重夜如此反常？
廉重夜看着她，一双黑眸晦暗深幽，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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