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寂寞自心知
宝言几人不敢再言语,分头走开。
顾雪昭到了寝室,顾雪甄已经躺在床上,文心和沈雁给她盖被子,塞汤婆子。
廉重夜送的蜜煎梨干就放在床前的圆桌上,顾雪昭经过时,忍不住瞟了几眼。
她心头微涩,廉重夜对长姐如此贴心,想来是很在意长姐的。
站在床边的顾雪窈正巧看见,笑道:“二姐姐,你也想吃玉壶春的梨干吗?”
“我听你念叨过几次,还没见过,此时得见,倒是有些好奇。”顾雪昭找话混了过去。
她来到床边,顾雪甄似已睡着,她便坐在旁边的绣墩,对顾雪窈道:“你回去歇息吧,我陪着长姐就好了。”
“我不回去,这几日我就住在卧雪轩陪着长姐,倒是你,还要料理家里的事务,忙得很,你回去吧。”顾雪窈道。
她伸手探顾雪甄的额头,担忧道:“长姐已经喝药了,怎还是这般烫?”
顾雪昭没有回去,她给顾雪甄压了压被子,“哪会这么快就好,廉公子说了,等发了汗才好,我们且等一等。”
顾雪窈到圆桌边坐下,拿起一块梨干,举起对着光细细看着,又捏着梨干上的糖霜,“玉壶春这糖霜,我就是做不出来,烦人。”
沈雁道:“廉公子方才说的法子,三姑娘可以试一试。”
“是了,我按照廉公子说的法子多试几次,说不定就试出来了,到时就可以做给长姐吃了。”顾雪窈笑道。
“我听着廉公子的话,他似乎有些心得,虽说蜜饯和蜜丸不一样,但制做的方法估计差不多,三姑娘若有不明白的,可以去请教廉公子。”沈雁道。
顾雪窈兴奋道:“还是沈姐姐想的细致,左右廉公子就住在家里,我不懂了就去找他。”
顾雪窈满脸的笑刺入顾雪昭眼中,她心头微堵,垂下眼帘不去看顾雪窈的笑颜。
月闲进来同她说道:“姑娘,武娘子说缝人来了。”
顾雪昭迅速抬起眼眸,就欲起身出去。
昨日顾雪甄让她给廉重夜准备几身衣裳,她令人去请缝人今日过来,给廉重夜量尺寸。
顾雪窈也听见了,纳罕道:“家里的人不是刚做了新衣吗?还有谁要做新衣?”
“长姐吩咐给廉公子做的,我去看看。”顾雪昭应道,便匆匆出来。
出了卧雪轩,顾雪昭对月闲道:“你让武娘子带缝人去南跨院小偏厅等着,再去深柳居请廉公子过去。”
她说完,往自己的疏香苑走去。
跟在后面的云舒疑惑不解,“姑娘,您不去小偏厅吗?”
“待会就过去。”顾雪昭随口回道。
她回到疏香苑,径直走进寝室,翻起妆奁上的菱花镜,对镜整理并没有乱的鬓发,拿起装胭脂的瓷盒,挑了一点补在面颊和唇上,又去衣柜找斗篷。
云舒隐约猜到她的心思,让守在寝室门口的小丫鬟退下,过去帮顾雪昭找斗篷,试探着问道:“姑娘似乎有些在意廉公子。”
顾雪昭手一顿,有被人戳中心思的窘迫和羞涩,她红着脸嗔道:“你胡说什么呢。”
“可是,廉公子对大姑娘那般贴心,也不知大姑娘是如何想的,若是大姑娘也在意廉公子……”云舒没有说下去。
顾雪昭的手从斗篷上慢慢滑落,无力垂下。
若是顾雪甄也在意廉重夜,他们自然是良人一对,而她不过是寂寞自心知。
她转身,落寞地走出去。
她到小偏厅前,廉重夜恰好也刚到。
廉重夜向她作揖,“二姑娘请我到此,不知有何事。”
他站在面前,容仪俊美,神姿高彻,顾雪昭的心不可遏制地又砰砰跳着。
只是,不知长姐对他心意如何。
顾雪昭耷拉下眉眼回礼,“长姐说,给廉公子做几身衣裳,所以请缝人过来给廉公子量尺寸。”
廉重夜一怔,“表姐要给我做衣裳?”
“是。”顾雪昭应道。
廉重夜眼角漾开笑意,“多谢表姐,辛苦二姑娘了。”
他抬脚就进了小偏厅。
月闲小声嘀咕着,“他是半点也不客气啊。”
顾雪昭跟着进了小偏厅。
她没在意月闲说的话,她在意的是,廉重夜一直叫顾雪甄为表姐,正个顾家就他这样唤顾雪甄。
很亲昵,很特别。
武娘子把廉重夜带到小偏厅的隔间,让缝人在里头给廉重夜量尺寸。
尺寸很快就量好了,廉重夜和缝人出来,顾雪昭让缝人先回去,告诉他待会儿会有人把布料送过去。
武娘子把缝人带出去,顾雪昭问廉重夜:“不知廉公子喜欢什么颜色,我好教人去拿料子。”
廉重夜回道:“二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打理家事,想来眼光也是极好的,就烦请二姑娘帮我做主。”
虽知他是客气才如此说,但他的夸赞还是让顾雪昭欢喜。
“若是我选不好,廉公子莫要嫌弃。”顾雪昭带着笑意道。
“怎会,我只会感谢二姑娘。”廉重夜言笑温然。
小偏厅里太安静,顾雪昭端起小盖碗,捏着盖子轻刮茶汤。
她害怕自己激烈的心跳会被旁人听见。
廉重夜说完,又道:“我那边还有事,二姑娘若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顾雪昭有些失望和不舍。
她还想和廉重夜独处一会儿。
但廉重夜如此说,她也不好再留,只得起身同他告辞。
她和廉重夜一前一后离开偏厅,云舒问她:“姑娘,我们去大姑娘哪里吗?”
“先去库房。”顾雪昭道。
她得帮廉重夜好好挑选料子。
她们到了库房,顾雪昭挑了许久,又反复对比,才挑了四种锦缎,还有一块狐裘,命人即刻送去给缝人。
忙完后,她来到卧雪轩,里头正忙着。
顾雪甄出了一身汗,文心和宝言给她换下汗湿的中衣,把汗擦干净,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待顾雪甄重新睡下,顾雪昭去探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那么烫了。”
顾雪甄睡了一个时辰后,汗又浸湿了衣服,守在床边的顾雪窈发现,忙唤文心和宝言忙给她换衣服,如此反复三四次,顾雪甄不再出汗,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顾雪昭让人熬了绵软的白粥,带来卧雪轩给顾雪甄。
顾雪甄已经醒来,倚靠床头坐着,她脸色还是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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