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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爽当上川椒豆花村副经理当天晚上,约杜大浩出来宵夜。

“我想叫你到川椒豆花村来。”马爽喜悦布置在脸上,沾了桔子汁的嘴唇湿湿地放光。她说:“我们天天在一起。多好呀!”

“我不想当你的食客,我能养活自己。”杜大浩脸色凝重,表现出骨气,不吃嗟来之食。

“生嘛气呀,人家想帮助你呵!”马爽解释说,“尚俐莉总会给面子的,保安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说得轻巧,私人老板很精细的,再说你是尚俐莉下属企业的副经理,有那能量?”

“你可别激我,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又光荣起她自以为可炫耀的事:“那次在医院,吻……被他的女人看见,我跑向窗口准备跳下去。那女人背后嚷道:‘跳呀,干缺德事,跳!’我还真不跳了,干吗我跳呀!谁缺德?一个人要跳楼,你不阻拦,还要怂恿人家跳楼,谁缺德。”

他倒想笑,笑停在身体某部位,不肯爬到脸上。

她说:“你怎么不笑,每回我讲你都笑。”

“别忘了,我妹妹是杜芳。”

“对,杜医生在场,她先气愤后笑出声来。”马爽开心时也幽默:“我忘了我们疗区当时是一楼。哦,现在搬到三楼。”

后来有人演绎此场面,狗尾续貂。说情急之下的马爽的确拉开了铝合金窗户,高高的四楼她一阵眩晕,恐高症让她冒出这样一句话:“妈呀,这么高,跳下还不得摔死!”

杜大浩愿咀嚼这一半真实一半虚构的故事,咀嚼下去,便咀嚼出一个真实的马爽。

“说是说,笑是笑,你还真得帮我。”杜大浩看出她无法掩饰内心的假话,因为有人背地让她这么做,指使她的人居心她不十分清楚,他看得真切,对于他,这是一次机会。起码有一点她表白得很真诚:“天天在一起”。他说:“听你消息。”

马爽急着打电话催杜大浩过去,红蜘蛛夜总会尚俐莉总经理要见他,酒店缺一名保安,马爽推荐杜大浩,尚总决定中午十二点看一下人。

“你马上过来。”马爽今天电话里声音很急:“尚总亲自挑的人,会得到重用的,川椒豆花村养不住你这条大鱼,大概你直接进红蜘蛛。”

正午的阳光照射着,五楼摆满意大利沙发,尚俐莉已等候在那,双手在沙发扶手上摊开,这张脸在古典的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热情奔放在嘴唇上飘荡,胸前很沉甸,那对美妙东西从网罩里掉下来,谁都会这样揣想。她身旁坐一个干瘦中年男人,精明在面部绉纹里游动,他是红蜘蛛夜总会副总经理沈放。

杜大浩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大岗昔日美人。传说外来大岗当小姐的,朝圣般地从红蜘蛛大楼前走过,仰视鲜红的蜘蛛匾额,生出万般敬意和希望:当小姐也可以成为亿万富姐。他没向尚俐莉投去更多目光,回答问题时,平视那盆发财树。

尚俐莉提问很少,她对身旁沈放说:“沈总,安排做保卫科长吧,他与警察们熟,打交道方便些。”她和蔼可亲地看着杜大浩,问:“下午上班没问题吧?”

“没有,我一定不辜负尚总对我的信任。”杜大浩说。

沈放带杜大浩到一楼,手指挂在门旁的保安队长办公室牌子说:“公安局刚批下来,保安大队改为保卫科,明天把老牌子换了。大浩,你自己一间办公室,十二个保安队员在你隔壁。”沈放向当值的保安队员喊:“小安,队长室的钥匙在谁手里?”

小安跑步过来,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找到一把:“沈总,我能开门。”他转向杜大浩:“杜科。”

“杜科长。”沈放纠正说,他顶不喜欢流行的叫法,什么杜科、局的,“新任保卫科长杜大浩。”

“杜科长。”小安立马改口,开开门后走开。

坐在宽大板台后面,杜大浩把身子松懈在高背椅子上,长长吐一口气,两个月来的折腾,终于算迈进一个门槛,仅仅是一个门槛而已。

桌上电话铃响,他在考虑接不接。保卫科长上任前后不到半小时,肯定不是找自己。找保卫科长的电话不能不接。他绰起电话,是马爽打来的,她什么都知道了,微微翘起的嘴唇从电线那边移过来,轻轻摩擦他,她呼吸急促说明她激动不已:“浩哥,今晚我请你吃大餐。”

“好吧!”杜大浩明白挂断电话的最好办法就是答应她,不然她要缠,对方一声很响的吻后,挂断电话。

窗台一盆西瓜球花,两个球相拥生长,酷像一对孪生兄弟,一对恋人。前任保安队长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从莳弄的这盆花看,他有一定文化、品味。窗外是大岗二十条主要街路之一:青年大街。汽车鱼贯穿梭,近处彩砖人行步道走着后背趴着鸽子包的女孩,很像他常想念的一个人,她慢慢吞吞往前走,身体一点点矬下去,金黄头发,让他否认了是他常想起的女孩。

该打一个电话,拨了号,接电话的是杜芳,他问力伟呢?她说吃完午饭去了公安局,她还说他见到程影,程影退回戒指,是来取,还是让力伟给你送过去。他想了想,说放你那吧。他告诉妹妹自己新的工作岗位,及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夕阳在玻璃窗上摇晃片刻,夜的脚步急匆匆走来。

一张脸出现,鼻子顶得扁扁的,她用这种方式叫他,觉得情趣、好玩。

“我改变主意了,”马爽说,“到我们店,沸腾鱼很好吃。”

红蜘蛛夜总会正面临青年大街,左侧临黄河路,川椒豆花村也在左侧,与红蜘蛛的侧身在同一条线上。

川椒豆花村挂一排红灯笼,门前停数量轿车。

马爽说:“天天晚上客很满,我特意留个包厢。你有什么朋友叫来,沸腾鱼最小的五斤多,我们两人吃不完。”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朋友。”他朝身上比划,意思是警服扒了,他说:“范围小点好。”

“就我两人。”马爽领他进三楼一个叫雾的包厢。

他想像邻包厢该叫云,或叫风。

“马经理,上菜吗?”服务员问。

“上。”马爽说。

他一直望着窗外的黄河路,无数盏车灯在拥挤窄道上行走,夜晚城市楞角柔和了许多,坚硬的水泥块变成液体流淌。斜对过,W国化妆品大岗总代理的霓虹灯牌匾闪闪烁烁格外耀眼。

“红酒怎么样?”她问。

“有花雕吗?”

“没有。”

“那就红酒。”

沸腾鱼的确味道不错,还有一盘猫耳菜,很对杜大浩的胃口:“我现在才算明白,为什么这里生意红火,菜太有特色。”

红酒浸泡后的马爽,滋润花朵似的新鲜,一股好闻的味道薰香似地朝外散发,笑得也灿烂。她说:“本店的菜吃了就难忘,吃第一回第二回更想,吃过三次五次以上,你干脆别想不来吃。”

“说大了。”他见她垂落的一绺头发摇来晃去,伸手去拨开,手臂被抓住,按在脸庞。他感到女人肌肤的温暖,她说:“香,川椒豆花村有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

“美丽?金屋藏娇?川妹?辣妹子?”杜大浩问。

“你可以当个菜。”她放开他的手,端起酒杯:“干了这杯。”

“拿我当什么菜?”

“麻辣火锅有样菜,你最合适不过。”她用一根指头戳下他的额头,“猪脑子。”说完自己大笑,笑时身体向后仰,胸前有东西蹦跳。

“女孩不是,那是什么?”

“今晚跟我走,我就告诉你。”她提出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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