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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卧底,注定孤独 1


大岗市警方展开代号为“狂飙”的行动——扫荡社会丑恶现象的斗争,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集中整治黄、赌、毒。把嫖娼卖淫做为打击的重点。

“老胡,”田丰局长在办室里对副局长胡克艰说,“‘8.11’高露雨的案子,人大几位主任下周要听我们的汇报。”

“这案子太棘手啦。我们调查毫无进展。司机王力伟提供的罪犯模样较为详细些,说劫匪臂纹一匹狼。”胡克艰说,“高露雨自杀后,这个歹徒没有再作案,我们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闻到我们追捕风声藏匿起来,二是犯案后逃离本市。从案情分析,劫匪是一人,线索单一,寻找困难大。”

“此案影响太大,我们遭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毫不夸张地说,它超过冉局长被杀案。”田丰说,“还是按原来的分工,我抓‘狂飙’,你抓‘8.11劫案’,春玲继续破姜雨田案子。”

“此次‘狂飙行动’任务重大,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我的意见是‘8.11劫案’先挂起来,抽出身我替你分担些工作,加之,专案组中有多名我局刑侦骨干,让他们投入‘狂飙行动’。”胡克艰说。

“‘8.11劫案’非但不能停下来,而且要加快破案步伐。不然,你我都无法向上向下交待。”田丰局长接下去接了一个电话,撂下电话,他转了话题:“最近我接到两封来信和一个举报电话,说刑警队里有人经常出没酒吧歌厅,带着枪去泡妞。”

胡克艰瞧一会儿手里水杯子,几块红茶梗漂上来,他慢慢将茶梗吸进嘴里,牙咬了咬,手指捏出放进茶几上的一只烟灰缸里,说:“我调查了一下,只是难以置信。”

“他是谁?”田丰追问一句。

“杜大浩。”

啪!田丰一支铅笔拍折在办公桌上,气愤道:“刑警支队的科长,一个得过省‘十大杰出刑警’荣誉称号的人,竟干出如此勾当……”

“都是我这个分管刑警的局长失职,平素对他们疏于管理。”胡克艰承担一些责任,目光再度飘向局长,“‘8.11劫案’我们也掌握一些线索,破案只是早晚的事,您放心,我会交个满意答卷的。”

“老胡,很久没在一起钓鱼了,前几天一位老朋友从日本带回个鱼竿,满不错的,可钓大鱼呦!送给你吧。”田丰起身走向内室,他临时家就在办公室里间,老婆孩子在省城,他住独身,他将鱼竿赠给胡克艰,“忙过这段,我们放量钓上三天。”

“市钓鱼协会下月有个比赛,我俩争取参加。”胡克艰带上鱼竿,说“我可夺人之爱啦,这是相当好的鱼竿。”

王力伟发现妻子情绪低落,一改往日有说有笑,他说:“怎么啦?”他用了电视广告中一句俏皮话:“让人给煮啦!”

“我成了煮死的螃蟹更好,什么也不知道也看不到。”她赌气说。

话里有话,王力伟还是听出来了。她不想看到什么?社会的阴暗面?人世间的……他说:“咦,啥时我的妻子改变了不用医生眼光看人啦?”

医生眼光看人,是他们夫妻婚后床间的话题,属私房话。她身上总带着浓重的医院消毒药水的气味,有时问得他很烦恼:“今晚有要求吗?”

要求的含意似乎太简单明了。他慨然:如果把做爱当成要求的话,谈情说爱也就是谈要求说要求。他说:“你们外科医生不把人的器官看成机械般的部件的话,手术刀就难以冷酷地切下去,是吧?”

“你怎么这样想?其实医护人员也并非像你想象那么简单。我们医院就发生过护士给准备上手术台的男患者备皮(刮体毛),而热吻那个昂扬东西的丑闻。”

其结果护士被医院辞退。

王力伟说:“你好像说过她姓马。”

“马爽,一个多情而美丽的姑娘。”她说,“男人喜欢漂亮女人,也不都是男人的错,有时女人也太张扬、太诱惑。”

基于女人时时诱惑男人的理论,她坚决反对卧室挂性感半裸女人画片类,他曾担心职业迟早把她变成冷血动物,说不定哪一天不高兴把他某个部件当成多余的东西割掉。原本平淡没故事的夫妻生活,倒增添了恐怖与不安。

忽然有一天,大约是儿子珂两岁时,在某个早晨她的话使他重新审视她。她说:“你昨晚要求太强烈了,我也从来没这样要求过。”

“是吗?”男子汉的自豪感使他不以为然。

“应该到神经科检查一下,你老产生幻觉,这容易诱发……”

幻觉?诱发精神病?他对她说他产生过的幻觉疑惑。她总不愿意细致解释,说:“你昨晚一直把我当她!其实,她不该是你的舅嫂。”

他明白她说的是谁,他不否认对李婷的爱,尽管她成了自己的舅嫂,爱是不能被遏制的。

“力伟,我感谢你对我的爱,但是,我毕竟成了你的大舅嫂。倘若你愿意,把对我的爱珍藏在心底里一直到永远,我会很幸福的!”这次表白已经变得很遥远啦。他一直爱着的人执行缉毒任务时被人杀害,她风一样飘逝。他不能面对她倾诉,她也不能向他表白她被爱的幸福。

“你对医生历来存有偏见,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谈不上偏见,因为我无法想象一个患者躺在你面前,假若他或她漂亮。例如一个洁白的胴体——完美无瑕的腹部,你如何用锋刃割破它,留下令人遗憾的创疤?”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个男外科医生,一个极美丽的女孩躺在我的面前,而我正是要割掉她丰凸的一只乳房?”杜芳沿着他的思路讲下去:“你在推测我面对人的美丽器物,像见到丑陋的疖子、疔疮一样的东西,由恨而痛快地将一只乳房割去,甚至面对血肉残存处开怀大笑,是吧?”

“我想应该是这样。”他极近地举自己为例:“如果是我躺在你面前,你也会毫不犹豫?”

“一只老鼠、或蛇钻进你的腹中,折磨使你痛苦,甚至危及你的生命,我难道无动于衷?”

“所以你们作外科医生的,就缺乏感情色彩看待人体的每一个部分,我无法想象一个男子渴望另一个女人时,只想到是一个螺栓一个螺母,十分机械地把它们拧在一起……”

他们的讨论被电话铃声冲断,电话是市医院打来的,说患者高露雨从病房三楼跳下身亡,警方说有些情况需向高露雨的主治医生了解,请她立即到医院去一趟。

“她死啦?”他惊愕。

“是的,还不是那个歹徒……强暴后,歹徒胡乱抓地上的脏东西,塞进她的下身。”杜芳穿上外衣,“大量的玻璃纤维,她很痛苦。”

杜芳出门,关防盗门时,嘱咐:“珂还没洗脚,睡觉前一定给他洗洗,还有你的脚。看样子我回来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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