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这故事不好听
曹年猜不到宋逐扬心思，便开始了胡乱琢磨。而同样各种琢磨的还有万茂堂。
万茂堂的东家余景山在听说了那个被他们从医馆撵出来的妊妇，竟被品信堂接手后，当即气得用力拍了下桌面。因为力气太大，那桌子上的茶水竟都被拍了出来。
“他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竟敢说剖腹！”余景山用力磨着后槽牙，眼神里透着狠戾，“这品信堂，不仅抢了我的生意，竟还想跟我打擂台，他们当真不知道我后面站着的人是谁吗！”
那伙计一边急忙擦着溅出来的茶水，一边在一旁附和道：“就是，这品信堂实在太嚣张，不仅抢咱生意，还不给东家您面子！东家，要不您干脆跟上面的人说说，让他们直接找个理由收了那品信堂？”
余景山斜他一眼，冷哼：“你当跟上面人开口那么容易？这么小个事儿若我还搞不定，那岂非叫人瞧不起？”
“是小的错，是小的错！”伙计急忙道歉，但旋即又说，“可东家，难道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品信堂越做越大？”
就是义诊的这几天，虽说有外来灾民加持，但他们还是能看出来，去那品信堂的人，每一日都在增加。且人数明显比他们这里要多。
余景山蠕动着嘴角，片刻后目光阴鸷地看向品信堂方向，道：“不急，就先让他做大，做得越大越好。知道什么叫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吧？就先让他尝尝登高的滋味，迟早有一天，我会将这品信堂从云巅拽下来，让它成为我万茂堂的垫脚石！”
伙计眼珠子快速转了转，说：“东家，我听说那寇家二房是被寇家老太太和寇家老大强迫分的家，若果真如此，那这品信堂后面岂不是再没了那位寇参军的支持？”
余景山瞥他一眼没说话。这消息他也听说了，十之八九是真的。他其实原本也打算趁机给那品信堂一击的，可怎耐遇到了雪灾。不仅因此耽搁，还被那品信堂借义诊之事抢走了他万茂堂不少风头。
也是这品信堂走运，第一时间发起义诊，让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品信堂”这名字。
而眼下，这品信堂竟还接手了从他这里被撵出去的妊妇……
余景山捏着的拳头嘎嘎作响，看得伙计一时胆战心惊。
“东家……”
“哼！”伙计尚未说什么，那余景山便先冷哼了声，眯着眼睛说道，“虽说现在不好动它，但给品信堂找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伙计急忙凑过来，谄媚问道：“东家，您想怎么做？”
余景山呵呵一笑，嘴角斜了起来：“他既敢接那妊妇，必有其本事。这样，你去找几个人，去菜市口帮他宣传宣传，就说这品信堂能剖腹救人，可谓华佗在世，最叫人敬佩！”
伙计担忧道：“可东家，万一那品信堂真的将人救了过来……”
“救过来？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本事？以为我会那连那品信堂的小丫头都不如？那人有没有事我岂会不知？”余景山乜他一眼。
伙计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东家您的医术在整个慈州都是数一数二的，定是那品信堂故意逞强，方才将人接了过去！”
“知道就好！”余景山冷哼一声，摆摆手，“行了，赶紧去做，做得好有赏，做不好……”
“东家放心，小的一定会叫人将那品信堂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让他们再也从天上下不来！”不等余景山说完，那伙计急忙表忠心。
余景山满意地笑了。
寇南星不知万茂堂帮自家医馆做宣传，只知道当自己看到东方生执刀剖开那妇人肚皮时的震撼。其手法犀利，目光敏锐，胆大又细心，看得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上一下。而做这件事的东方生竟还有心思同自己闲聊！
“是不是害怕？”东方生问寇南星，随即又自问自答，“没关系，第一次做都害怕，我也一样。”
寇南星快速瞥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手上动作，以及那妊妇情况。
东方生则依旧兀自道：“我第一次做时，手都是抖的，不像你，啧，那刀拿得好像你做了许多次似的。”顿了一下他忽地叹了口气说，“不过可惜，我第一次做失败了。”
寇南星帮着清理杂污的手一顿，但很快便又重新动起来，同时开口问：“为何？”
“为何啊？”东方生喃喃一声，“为何呢？大概是因为那时那个人是我亲娘吧。”
寇南星：“！”
她猛地抬头看向东方生，眸子里满是震惊：“你……亲娘？”
“是啊，我亲娘。”东方生说着一笑，同时提醒寇南星，“哎哎，手下别停啊！不就是个故事，至于让你惊成这样？”
寇南星深吸一口气，片刻后，低下头继续动起来。
真若是个故事，那这个故事可一点都不好笑。
东方生则又是一声轻笑，接着又道：“那时情况紧急，也没有药，只有一把匕首。我娘知道自己生不下来孩子，便让我帮她剖腹。我不答应，她便抓着我的手，直接在肚子上拉了一刀。可惜我娘那时已经没了力气，那一刀根本就划不出什么……再后来，我动手了，只可惜，那孩子在我娘肚子里憋得太久，出来时已经没了气，而我娘也在我动刀后没多久，便已经死了。”
待说完这些，寇南星明显能感觉到东方生有片刻怔愣，但很快她便又听他道：“好了，故事讲完了，好听吗？”
寇南星直言：“不好听。”
“哈哈哈！”东方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能这故事能唬住你。不错不错，心理承受能力可以嘛，二姑娘，要不你干脆拜我为师？我不介意收个女徒弟？”
“你现在不就是先生？”寇南星看了眼脸上不见一丝哀恸的东方生，不知为何，虽然对方说这只是个故事，可就在刚刚，她明明从那话里感受到了浓烈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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