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押大还是押小
春桃心怀忐忑地跟着寇南星进了茶楼，看着自家姑娘的淡定模样，她再次确认，自从落了水，姑娘的性子是真的变了。
虽然说话依旧温柔，但胆子却变大了，甚至比她还要大！
春桃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好事，因为至少目前看来，闯赌坊对自家姑娘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茶楼里的伙计本想请他们入座喝茶，谁料几人越过他，径直朝里走了去。
那伙计眉一挑，当即给另外一个伙计使眼色，自己则亲自跟了上去。
“小娘子，喝茶在这边，您几位……”
“我们不喝茶，我们来找人。”寇南星看着挡了半条路的伙计，忽然喊了一声春桃。
春桃会意，当即从荷包里拿出几块银稞子塞进伙计手里，同时道：“小哥儿，我们就是找个人，不闹事。”
“啊，这样啊！”伙计暗暗颠了颠那银稞子，眼角随即泛起笑意，好心提醒道，“娘子若是想找人，不如告诉小人，小人替娘子去叫。或者娘子留在这喝茶，让哪个兄弟进去叫人？”
伙计也是好意，毕竟那赌坊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这样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横冲直撞地进去，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想动手。
不过可惜，那如天仙儿般的小娘子在谢了他后，依旧执意要进去。
伙计无奈，只得紧紧跟随，生怕会闹出什么来。
而寇南星之所以坚持，自然是为了抓寇白芨现行。唯有亲自堵他，才能将他所有退路与借口尽数斩断。
彼时，寇白芨正趴在桌子上，目光热切地盯着荷官手中那剧烈晃动的骰盅，与人一起兴奋地大喊：“大！大！大！”
另一拨人则吼：“小！小！小！”
“大！大！大！”
“小！小！小！”
整个场子里，喊大喊小的声音疯狂交织着，将众人的兴奋推至最高点。而伴随一声“开！”，那兴奋的浪潮更是要掀翻屋顶，下一刻，一声“大”将兴奋声一截为二。
“哈哈哈，大！大！果然是大！寇兄，如何如何？这次终于要来了吧！”一个比寇白芨看上去大了一两岁的少年人一边用力拍了拍寇白芨肩头，一边指着自己手边比最初多了四五倍的银子竭力怂恿他道，“都跟你说了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你不信，现在是不是信了？来吧，你不是说你没银子花吗？这就是赚钱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将来你铁定要后悔！”
此时的寇白芨心里头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刚刚为何没能听赵迈的话，把手里的银子压上去，这样他就能赚更多的银子，再不用跟阿娘要银子了！也终于可以能同赵迈一样，大手一挥就请所有要好的同窗一起吃茶逛街，好不自在！
寇白芨用力搓了搓手，那眸中极度的兴奋已经将回答告知了赵迈，赵迈当即哈哈一笑，指着那骰盅道：“寇兄你说，押大还是押小？”
“啊，我押……”
“是啊寇三郎君，你要押大还是押小呢？”
一道清凌凌女声突然从耳边传来，寇白芨尚处在激动之中，并未听出说话人是谁，反倒是就着其话音道：“我，我押大！”
押大押大，只要押了大，那些银子就是他的了！哈哈哈哈！
激动的寇三郎咧开了嘴想笑，却于抬眸之际发现所有人皆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不，不对，准确地说，是在看自己身后。
身后？身后有什么？有什么东西能比现在押注更吸引人的吗？那简直就……等，等等！
寇白芨骤然瞠目，因过度兴奋而离了家的脑子终于回来，也将刚刚那道声音带了回来。
“是啊寇三郎君，你要押大还是押小呢？”
这声音不是，不是……
寇白芨满脸激动在这一刻凝固，脖子僵硬地好似被冻住般，怎么都转不过来。
不是的，不会的，不可能，不……
“姑，姑娘！”阿贵震惊的一声呼唤，令寇白芨所有的“不”，“咔嚓”一声，全都碎在了地上。
怎么会呢！阿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姊又怎知道我会在这里？阿姊……
寇白芨一颤一颤地将脑袋转了过去，只一眼，他魂儿差点没给吓飞。
“阿，阿……”
寇南星黑黢黢的眸子落在寇白芨脸上，嘴角甚至勾着一丝笑。她没有理会寇白芨，而是目光扫过旁边的赵迈，轻轻一顿后便转开。再之后，她视线落在了寇白芨那只拿着银子的右手上。
“十两啊，半年的零花钱，看来寇郎君是下定决心了呢。”
寇白芨此刻心态完全崩塌，若阿姊现在对他厉声喝骂他说不定还能动上一动，可阿姊好似没事人儿似的模样，反而令他完全失了辩驳的勇气，更是连“阿姊”都叫不出来！
他只是下意识想伸出去拉人，可只抬到半路便再也抬不动。
也是此时，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赌坊人的注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在见到寇南星后，忽地向前几步来到其对面，双臂抱胸，十分轻佻道：“哟，这是谁家小娘子，竟也来凑我们大老爷们儿的热闹了？这是来捉奸？咦，不对，这位小公子年纪不够啊！”
伴着他这句话落下，原本因寇南星的出现安静下来的赌坊再次热闹起来，更有人想要凑上前动手。
寇白芨被男人的话气得脸色发白，身子也终于能动了。
不过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护主的春桃已经率先挡在了寇南星面前，冲那络腮胡叱道：“休要胡说！我家姑娘可是……”
“是什么？莫不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哎呀，小丫头你倒是说出来，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啊！”
“你！”春桃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倒是想说，刚才因气愤也差点脱口而出，但好在反应了过来。若是让人知晓姑娘身份，这些碎嘴子肯定会将姑娘出入赌坊的事传得整个慈州都知道！到时候姑娘名声还要不要？虽然，虽然现在已开始走钢丝，但若能不掉下来，她家姑娘就还是那个规规矩矩的好姑娘！
只是她不说，不代表那些人不刨根问底，就在春桃气得忍不住想要找个典型干上一架时，却听寇南星悠悠开口说：“你们问我是谁？我吗，我是慈州录事参军寇维寇参军的，亲侄女。”
扯虎皮拉大旗，她的好大伯拿着阿耶挣来的银子，总不能白做了这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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