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过一个女人
钟光霁简直要被气死，这寇家父子自说自话竟想把他计划打乱，怎可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他当即上前辩解道：“寇伯父，我今日来是要……”
“光霁。”钟治忽然叫住了他。钟光霁的话被打断，回头蹙眉看向父亲，却见对方正朝自己摇头。
“父亲……”钟光霁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您……”
“光霁。”钟治再开口，目光扫过寇采薇三人，转而冲着宋逐扬说，“多谢宋世子出手相救，刚刚宋世子说笑了，我们钟家从未想过要退亲，采薇仍是我钟家未过门的儿媳。”
“父亲！”钟光霁震惊，“父亲，我……”
“光霁！”钟治忽然转身，神色肃目地对钟光霁道，“我们钟家从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事！尤其是，现在！”
“现在”二字，钟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只为提醒钟光霁，让他看清眼下形势。
眼下形势如何？眼下形势事关他钟家名誉，事关诚信，事关他多年在慈州的积累。且宋逐扬刚刚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皆提醒了他，今日倘若真的退了亲，那对光霁的名声将大大不利，更有可能波及到上都！
人都是长着嘴的，而这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堵住，指不定他们前脚离了府衙，后脚光霁背信弃义二次退婚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事关光霁将来前程，万不能有失！
他不由看了眼宋逐扬，猜测对方这究竟是好意还是无意。
宋逐扬不说话，只是对着他笑，因为他可说不上好心，他只是不想寇南星将来再被这姓钟的小子继续纠缠而已。有寇采薇这样一个人在，二人彼此折磨，想那钟光霁的心思能少去许多。
只不过这件事他未曾与寇南星打过招呼，但愿……她莫要怪自己。
案台后的单正业也看了宋逐扬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位宋世子果然还是对寇二姑娘贼心不死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现在这么做也不怕自己多余。
“多余”的宋逐扬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寇南星，恰好寇南星也在看着他。
心中一咯噔，宋逐扬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寇南星竟朝自己轻轻笑了笑！
宋逐扬：“！”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赞成自己这么做？
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宋逐扬心里倏然冒泡，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钟光霁本是心焦，不想与寇采薇再续婚约，又担心寇南星因此生气，下意识去看她，却发现对方竟是在冲着某人笑。而再循其目光看过去，与之对笑的不是别人，正是宋逐扬！
宋逐扬！你果然不安好心！
钟光霁气得狠狠咬牙，脸色阴沉地好似要滴水。钟治却不想他与宋逐扬正面对抗，急忙喊道：“光霁，你快去将采薇扶起来！”
“父亲！”钟光霁不愿，心中又愤又悔，“这关乎我一生幸福！”
“闭嘴！”钟治压低了声音，一把将钟光霁扯到一旁，声色严厉道，“不过一个女人！能与你的前程相比吗！等将来你中了举，入了圣人眼，要多少女人会没有？把眼光放长远些，你现在只盯着这一个，岂知自己将来会错过万千森林！”
钟光霁不想听，他现在只想要寇南星。尤其是在看到寇南星冲着宋逐扬笑时，那念头便愈加如野草般疯长了起来。
然而他不是宋逐扬，可以不听定国公的话。可以与整个国公府作对，钟治的怒火他是没办法承受的，在对方怒目之下，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寇采薇一直留意着钟光霁，见他竟真的想退亲，那一刻她内心是绝望的。倘若没了钟家这条后路她人生从此再无阳光，如同蝼蚁般苟且地活在阴暗里。她不愿，因为的确喜欢钟光霁，但在他有了这心思时，她心里已然生了恨。
然而再恨他也是自己此刻唯一的出路，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好在宋逐扬那句话令钟治转变了想法，而钟光霁，呵，他也只能听着！
寇采薇垂下了眸眼，将柔弱表现得淋漓尽致。当钟光霁不情不愿地走来时，她略抬起眼，用满目情深叙说着自己对钟光霁的一腔衷肠。
“光霁哥哥，我知道自己不够好，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倘若你现在让我去死，我也绝无二话！我愿意为你去死！光霁哥哥，只求你别抛下薇儿……”
钟光霁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一瞬，他恍然明悟了寇采薇的真心。那真心感人，可却并非是为他，而是为了她自己。
背后几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其中一双尤为令人心痛。然而他再做不到随意回头，也没有勇气再说出拒绝的话。他只是在想，倘若自己没有实力，那双明媚的曾经一直时时关注着他的眼睛，还会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吗？还是，落在其他人身上？比如，宋逐扬。
钟光霁从未感受过何为心痛如刀绞，此刻却深深地体会了一把。
“光霁哥哥。”寇采薇心怀忐忑地看着钟光霁，小心翼翼地朝其伸过去了一只手。她不敢主动去抓，生怕适得其反，怕走过来的钟光霁会再退回去。
而钟光霁看着那只雪色柔荑，有那么一瞬，他只觉这只手就好似一条捆绑自己的绳索，一旦触碰，便再也无法解开。他内心抗拒，不想去碰。
然而钟治似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催促道：“光霁，你还愣着做什么！”
钟光霁眉心狠狠一蹙，抬眸看向寇采薇。
四目相对，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彷徨与无助，还有一丝隐隐的急切。
急切地盼望着他能将其救出水火。
“光霁哥哥。”
“光霁！”
“明哲兄。”
所有人都在叫他，可独独一人却自始至终都不曾与他说过哪怕一句话。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堪称天差地别。
倘若，倘若那个人喊他一声，哪怕什么都不说，他想，他也会至少再同父亲说上一说，再想办法解决眼前事，说不定他们还能再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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