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文宇自己操作轮椅走到了第一排仓库的附近，四处寻找了起来，文良等人好奇的看着文宇的举动，也没有去打扰他。
看着文宇难受的佝偻着身体找了一阵，小刘这才走过去问道文宇在找什么，文宇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们，几个人听了之后便跟着文宇一同找了起来。
果然，文宇在仓库所在的坪地旁的排水沟里找到了一颗弹头，随后，文良也从第一排仓库的铝合金墙壁里找到了另外一颗，这颗弹头刚好卡在铝合金板壁的链接缝里，所以当初取证的时候他们没能找到。
文宇把两颗弹头装进了文良带来的证物袋里，然后拿起来跟照片里的弹头对比了起来，虽然没有经过鉴定，无法确定这是同一把枪里射出来的，可是四颗弹头都是9毫米的鲁格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同一个人手里的同一把枪里射出来的。
文宇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就想到，仇阳现在很可能正在追踪这个枪手，他的手机关机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没有时间去充电导致的。不管怎样，文宇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仇阳没有杀人了。
文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文良，文良点头说道：
“文顾问的推理符合逻辑，我本人也相信仇阳应该不会做出杀人的举动的，不过，要在法律面前证明他没罪，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现在，不论是为了仇阳还是为了这个案子，找到仇阳才是当务之急。”
文宇肯定了文良的安排，补充道：
“我建议寻找仇阳的同时，再找人找一下那个陪酒女，能找到她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别的线索。”
“可以，我这就安排下去，仇阳不好找，这个陪酒女应该是好找的。”
在回去的路上，文良又接到了追查仇阳车子的一队警员的电话，说是找到了仇阳租的第二台车，车子目前正停在303省道位于南山市东北郊的路口附近。
接到电话之后，不顾文良的劝阻，文宇坚持要随他们一起过去看看，文良无奈，只能答应了文宇。
到了地方之后，文宇远远的就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警车的后面停着一辆灰色的越野车，三个人穿着警察大衣站在越野车旁边正抽着烟聊天。当他们看见了文良的时候，马上就迎了过来，其中一个指了指那辆灰色的越野车，说就是这辆车。
文良和小刘推着文宇来到了越野车旁边，文宇看见这辆车灰尘扑扑的，看杨子很久没有洗过车了，越野车的车门紧闭着，大概是警察没有得到允许，还没有破开车门吧。
文良围着越野车转了几圈，然后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一辆印着“东营租车”字样的车子开了过来，文良和文宇朝着从车上下来的人走了过去。原来此人正是车行的老板，这辆灰色越野车就是仇阳从他那里租来的。
文良拜托老板给打开了车门，车门刚一打开，文良便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在车前车后翻找了起来。然而，文良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有用的便是车子身上的车载GPS了。
文良安排一个警员帮助老板把车开了回去，并叮嘱他一定要取得车载GPS的路线记录，他得看看仇阳最近几天都去了哪里。
文宇对车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知道仇阳是一个非常干净利索的人，他出门带的东西不多，从他宿舍内的摆设就能知道这一点，既然他在自己的宿舍内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这辆车里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取而代之的，文宇对车子所在地的环境产生了疑问，这里是途径南山市的省道的三个出市口之一，往东北方向继续开过去，就可以离开西北而进入中原地区，也就是中北市的方向。如果仇阳是开着车去的，那么文宇就会毫不犹豫的猜到仇阳是回了中北市。
另外，在路口的道路指示牌上，还标明了南山市的几个下辖县的距离，而且，文宇看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镇。于是，文宇立马想到，仇阳在这里弃了车，那么他肯定是去了不远的地方，弃车的原因，也许是为了不那么醒目。
显然，文良也想到了这里，他把剩下的两名警员安排去了那个小镇，并叮嘱他们一路沿线查下去，有什么动静，务必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安排完毕之后，文良赶紧把文宇送回了医院，说到底，他还是病人一个，自己老拉着一个受伤人士跑上跑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把文宇送回医院，文良没有耽搁，马上回了警队，他得尽快把今天找到的弹头送去鉴定，另外，仇阳租的车子的路线记录现在也应该有了结果，他得去看看仇阳这些天都去了哪里。
文良走了之后，文宇马上思考了起来，仇阳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枪手都已经开枪杀人了，他为什么没有报警而是自己追了过去？这里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仇阳的那个臭脾气，他自忖能单独对付枪手，他想自己制服了枪手，然后送给警察，这种可能非常符合仇阳一贯以来看不起警察的性格特点，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他应该已经制服了枪手送给了文良，显然，这种可能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第二种，就是枪手是他们一直以来想找的跟艾雪有关的人物，仇阳不想这个人落在警察手里而又一次失去了艾雪的线索，这也是文宇自己不希望看到的，所以仇阳不顾生命安全，独自跟了过去。
文宇马上又想到，向本贵、向长成两人肯定和照片上的那个人有关系，那这个枪手有没有可能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呢？从仇阳的举动来分析，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但是问题来了，如果枪手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杀了向本贵呢？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啊！
第二天一早，文良像是定时汇报一样，带着小刘又来到了医院，看着匆匆忙忙的两人，文宇想到，这个文良肯定是受到了市里面的压力，不然也不会这么的一天几趟的来回跑。
文宇注意到，这一次文良显然有点兴奋，也许是他的调查有了什么结果，其实，昨天想到了仇阳有可能是追到了照片上的那个人的时候，文宇就有点不希望文良他们找到仇阳了，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不能表露出来。
果然，文良刚坐下一开口，就证实了文宇的猜测：
“文顾问，监控有了结果，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把仇阳那天的行踪分析了一遍，我先说给你听听。监控显示，那天凌晨4点多，有一辆灰色的面包车进去了仇阳的小区，从小区的监控来看，面包车上坐了三个人，应该就是找仇阳麻烦的那三个人。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仇阳开着车从小区里出来，紧跟着，那三个人也开着面包车出来了，我们分析，这三个人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去的医院，随后，派出所的人就到了，这应该是接到了报警。
仇阳的车离开小区之后，一路的监控都拍到了他的车，车子一直行驶到向本贵的迪厅附近，有监控拍到他进了迪厅，还从里面带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向本贵，仇阳带着向本贵从迪厅里出来的时候大约是早上6点多，这个时候迪厅已经基本歇业了，所以才没有人发现他俩的争执。
仇阳和向本贵进了车子以后，就一路向市郊开去，大约在8点多的时候，车子出现在了集散地附近，而我们在集散地调取的监控显示，仇阳推搡着向本贵去了他的仓库，因为那里的仓库的监控都是装在前面的，而向本贵手下的三间仓库都没有安装监控，所以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
“那有没有监控拍到仇阳，或者是其他人从那个方向离开呢？”文宇问道。
“哦，有，但是只拍到了一辆红色的轿车和仇阳先后离开，红色轿车里面的人分辨不清楚。还有，我们对这辆红色轿车进行了调查，车子应该是经常出入这个集散地的，但是驾驶车子的人非常谨慎，从没有在监控里露过面，另外，车牌是伪造的。”
“嗯，这些还不足以排除仇阳的嫌疑，对了，其他的调查呢？那个女人，找到了没？”
“哎，你不提还好，这一提我这火就冒上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像这种人，可以说我们警察是随抓随到，那迪厅的工作人员也说了，这个人经常在那附近转悠，很容易就能找得到，甚至当地的派出所还有几次扫黄扫到她的记录，她的身份信息我们掌握得一清二楚，可是就是这回，这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踪影。”
文良所说得情况文宇是知道得，像卖淫女、小混混这些经常打擦边球的人物，一般来说，警察对他们的行踪都是掌握的非常清楚的，随抓随到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这些人总是逃不过警察的手掌心。但是这次这个女的他们竟然找不到，要么就是这个女人真的消失了，要么就是她突然之间掌握了高超的反侦察能力。文宇笑了笑，这个女人突然之间的反侦察能力说不定就是仇阳。
“文队长，不要急嘛，总会能找到的，其实你越是找不到她，反倒说明了她越是有问题，不是吗？”文宇还是没有跟文良提出来。
“嗨，能不急吗？上头一天三个电话催着，说是眼看就要过年了，警队里啥都能过年，就这个案子不能过年，我真是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对于这个情况，文宇是感同身受的，当年他还在警队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旦遇到了节假日附近的案子，无缘无故的就成了最紧要的案子了，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这些警察里面不成文的规定了。
文宇知道，文良这么着急却还每天往他这儿跑一趟，绝不仅仅是汇报一下案情那么简单，文良需要的是他的建议。可是文宇并不想文良能找到仇阳，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于是，他只好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说道：
“其实，文队长，我倒是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到仇阳，而是要找到凶手和向本贵之间的关系，只要弄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搞清楚凶手是什么人，也才能锁定凶手，这样一来，也能间接的排除仇阳的嫌疑。”
文良有些着急了，说道：
“是啊，就是要找到仇阳，才能弄清楚凶手和向本贵之间的关系啊，文顾问，你就帮帮忙，看能不能帮我们找到仇阳嘛，你放心，只要找到了他，我保证一定竭尽全力去帮他洗脱嫌疑。”
文宇笑道：
“文队长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别说我曾经干过警察，就是我没干过，我也知道协助你们破案是我应尽的义务。可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仇阳本身就生性傲慢、行为乖张，我给他打电话他从来都没接过，更何况是现在，不信你听听看！”说着，文宇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仇阳的号码，然后递给了文良。
文良其实是对仇阳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的，他知道文宇说的是真话，现在听了文宇电话里的忙音，一下子失望了起来，耷拉着个脸，说道：
“哎，仇阳找不到，这个案子还真挺为难的。”
文宇知道文良的这个脸子是甩给自己看的，想必他已经把筹码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了，却没想到自己这么的不配合。
“文队长，你也不要太灰心，我说过了，先去查查凶手和向本贵之间的关系，这个关系不一定非要从仇阳身上着手啊。比如那个仓库，既然那辆轿车经常去那里，说明那里肯定有什么我们没查到的猫腻，还有，向本贵的底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丢了性命，向本贵真的只是像你们所说的只开了家迪厅吗？他就没干点别的？”
对于文宇给出的调查方向，文良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这些方向相对于直接问起仇阳来，要多绕了不少的路，现在看来，不管是文宇不愿意还是不想说出仇阳的踪迹，总之他是不会说了。既然是这样，那文良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没办法，也只好先这样查下去了。”
跟文宇客套了几句话之后，文良借口要查案就离开了医院。
文良他们刚走，姚薇就带着早餐来到了文宇的病房，她看着精神抖擞的文宇，欣慰的喜悦由内而外的冒了出来。
“文宇，看你今天的状态，要好了很多了！”
文宇没有躲避姚薇的眼神，而是笑着说道：
“这也多亏了你这些天精心的照顾啊，真是辛苦你了。”
“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我辛苦一点有什么所谓呢？”姚薇俏皮的笑了一下。
姚薇的笑容让文宇心里禁不住生起一阵暖意，这些天以来，他俩还没有好好的谈论过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其实文宇清楚，对于这件事情，两人都互相对对方有些愧疚，都认为是自己害了对方。
姚薇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只不过仔细的看过去，还能看到一些细微的伤痕，每次注意到姚薇脖子上的伤痕，文宇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心痛，他倒不是心疼姚薇受了伤，而是心疼自己的一时鲁莽，差点让姚薇丢了性命。
今天的天气很好，南山市久违的迎来了一个大晴天，姚薇被太阳照下的影子在文宇的床前忙活了一阵，一顿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早餐就呈现在了文宇的面前。
天气晴朗，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文宇一边大口吃着姚薇准备的早餐，一边对姚薇说着：
“姚薇，你也吃啊。”
“我吃过了，你就安心吃你的吧。”
“吃过了啊？那行，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文宇主动和姚薇谈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姚薇不禁笑道：
“难得啊，文顾问主动跟我谈起心来了！”
“嗨，什么谈心不谈心啊，就是上次那件事，我担心你有什么心里阴影，毕竟你头回碰见这种事，没人安慰你不说，你还得照顾我，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早已经精神崩溃了。”
文宇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说中了姚薇的心事，姚薇的笑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正如文宇所说的，当时，她刚从向长成的刀下躲过一劫，还没回过神来又跑去帮了文良，接着就是文宇在她的眼前射杀了向长成，这一系列的遭遇，让她直到现在，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心惊胆颤。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事情发生之后，不仅没人去安慰她，她还得强打起精神来照顾昏迷不醒的文宇，直到文宇醒来之后逐渐康复，身边的人都以为她也随着文宇的恢复而淡忘了那件事。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将会困扰她很久，那血淋淋的场面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现在文宇提了出来，姚薇不禁一阵心酸，一种受了极大的委屈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要不是她有足够的理智，她恨不得现在就跳进文宇的怀里，好好的痛哭一场。
文宇发现了姚薇的不对劲，然后说道：
“姚薇，总是憋着对身体不好，遇到这种事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发泄，怎么痛快就怎么发泄，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姚薇看着文宇，本想跟他说没关系的，可是自己刚刚咧出来一个笑容，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想制止住自己，可是她越想制止，眼泪就越流个不停，眼泪越留，她就越觉得自己不争气，越觉得不争气，她就越想制止住自己，最后，她便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泣了起来。
姚薇是头一回在文宇面前这么狼狈，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无法止住自己的抽泣，最后她干脆不管了，趴在文宇的被子上痛哭了起来。
文宇没有说话，任由姚薇哭着，他看着窗外的艳阳，满意的笑了起来，他知道，姚薇如果不这么发泄一通，那件事情将会影响她很久，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凶杀案的时候做了多久的噩梦。
姚薇哭了足有十多分钟，哭得文宇的被子都湿了，脸上的妆都化了。她把自己的脸埋在文宇的被子里，心想自己这次该多么狼狈啊，于是一时间不敢抬起头来。直到她的手感受到了文宇的手指，文宇用手拉住了姚薇的手，放在手心上捏了捏，姚薇这才抬起头来，冲着文宇尴尬的笑了笑。
“心里好受些了吗？”文宇关心的问道。
姚薇点了点头，说道：
“好受多了，谢谢你，文宇。”
“谢我干嘛？我还没谢你呢，好了，这件事呢，你觉得你对我有愧，我也觉得我对你有愧，你要谢谢我，我也要谢谢你，太麻烦了，要不然，咱们就把这件事情都忘掉，省掉这中间的麻烦过程，以后轻轻松松的过日子，行不行？”
姚薇笑了出来，说道：
“好，文宇，咱们就忘掉这件事！”
“这就对了嘛，来日方长，总被这些烦心事打扰，多不好！对了，我建议你先去趟洗手间，待会儿医生该来查房了！”
姚薇一愣，心想医生查房跟自己去不去洗手间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文宇会觉得自己跟他同处一室有些丢人？再说了，自己照顾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觉得难为情也该早点提出来啊。
姚薇尽管不理解，但也没有直说出来，而是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走进了洗手间。刚刚踏进洗手间的门，姚薇立马明白了文宇的意思，她的那张脸已经被自己的眼泪花成了花脸猫了。一想到自己刚才就是用这张脸跟文宇说了那么多话，姚薇的脸一下子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上了。
而此时洗手间外面的文宇，接到了来自陈佳佳的电话，陈佳佳在电话里难掩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话，文宇总结了一下，其实就是一句话：找到了张震作案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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